《只有你才解渴》第115章


没办法; 夫人的这句话,透露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世交弗兰德斯家的小儿子多米尼克带女友来伦敦过圣诞; 昨日一早,去拜会伯爵。在会客室等待时; 顺手从书架上捡起一本相册翻看; 正好在里面看见一张旧照片。
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人; 眉眼间与伯爵夫人十分相像。她托腮娇笑着,面庞迎着光,笑容耀眼得能把全世界都照亮。
他一说见过照片里女人手腕上那颗吊坠; 伯爵夫人顿时激动了起来; 拉着他连连追问。
“修那个家伙; 一直戴在脖子上,片刻不离的——所以这果然是女人用的的嘛!我那时嘲笑他娘娘腔,gay里gay气,他还跟我打了一架!”
多米尼克印象特别深刻; 再三肯定,绝对就是这个吊坠,一模一样。
伯爵立刻派人去调查卫修的情况。
他以为怎么着也得三五天才能有消息; 只能先安抚着焦灼的夫人,既然是周女士的外孙,周家显赫; 这孩子想必人生顺遂,不会吃什么苦头。
却没想到,托卫家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官司的福,只花了三五个小时,伯爵和夫人就得以一览这孩子的经历……或者说,遭遇。
都是见多了这种家庭的腌臜事情的人,一看卫永言对儿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态度,甚至还做出了那么令人不齿的恶毒行径,夫妇俩不约而同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恐怕这孩子不是亲生的,他的生父……很可能就是夫人素未谋面的异父兄长。
夫人一刻也不愿意等,一定要马上当面确认。伯爵只得派人去请周女士,然而这样仓促的邀约,果不其然,被婉拒了。
这下子,夫人的焦虑症彻底发作,近乎歇斯底里,连心理医生也束手无策,实在没法子,给她打了一针,才平安度过了一夜。
可这样下去,平安夜就平安不了了。再顾不上失礼不失礼,伯爵一咬牙,携妻子直接上了门。
然而夫人这句“请问你的父亲在哪里?”一脱口而出——
这不等于是明晃晃的说,他们夫妇认为,周女士的女儿给丈夫戴了绿帽了?
周瑾人老成精,哪里会转不过这个弯来?
她只轻哼了一声,格拉夫顿公爵赶紧硬着头皮补救:“实在是万分抱歉,我太太的母亲生命垂危,她太过忧心,以至于情绪不太稳定……”
带着一种类似于破罐破摔的心态,他避开了周瑾的视线,问卫修,“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们看一下你的吊坠吗?这对我太太非常、非常重要。”
公爵一直握着夫人的手,安抚性地摩挲着她的手背,看得出来,他的存在,似乎让夫人的焦虑缓解了不少。夫妻间的这份温情,让卫修的面色缓和了一些。
“我是有一颗青梅吊坠,不过,是得人所赠。”
“是谁……”急切的伯爵夫人的目光随着他,落在坐在一旁的梅衫衫身上,对上她的眼睛,她蓦地捂住了嘴巴,“……噢!我的上帝!亨利,我们弄错了!”
伯爵夫人先入为主,受她极度的焦虑情绪影响,伯爵也被带偏了,下意识认为据多米尼克描述,“片刻不离”,十分珍惜那颗吊坠的卫修,应该就是吊坠的主人。
注意力都投注在卫修身上,他们俩都忽略了旁边的梅衫衫。而当他们仔细一端详——
“亨利,她的眼睛!”伯爵夫人激动之下,眼中泛起了泪光。
四分之一的血统,表现在长相上,异族特征其实不算太突出,更多是轮廓深邃些、皮肤白皙些的东方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瞳仁在迎着光时,那抹暗蓝折射出深浅层次。
梅衫衫从卫修脖子上摘下项链,放在手心里,递了出去,“夫人您还是先看一下,是这个吊坠吗?”
伯爵夫人早已把贵族修养什么的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急吼吼地几乎是抢了过去,从钱夹中掏出一张照片来,低头细细比对。
“亨利!”她给伯爵看,“就是这个,是一模一样的!”
伯爵也显露出几分激动,戴上眼镜,仔细对比了一番。
“没错……形状,凹陷的位置,顶上的两片叶子……都是一样的。”他问伯爵夫人,“亲爱的,你的那个带着吗?”
“哦对!”伯爵夫人如梦初醒,从手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的小袋子,解开系绳,倒出一块碧绿的玉牌。
玉牌很小,长宽不过一个指节,形状不规则,表面上雕刻着一簇枝叶,之间掩映着几颗沉甸甸的青梅果实。
不论是玉石的色泽通透度,还是精致的雕工,还是青梅果实的形状,很容易看出,这和那颗吊坠,是出自同一块石料,更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的母亲婚前的名字是安娜斯塔西娅·梅兹洛娃,是石油寡头梅兹洛夫的女儿。”
伯爵夫人情绪稍微镇定,娓娓道来。
“在俄罗斯,寡头的崛起与没落,和政局是密不可分的。当年正值冷战时期,出于一些政治上的考量,外祖父将母亲送去了中国学习。然而几年后,那里的动荡开始了……”
“母亲不肯回去,让外祖父十分生气。他派了人,强行把母亲接了回去。我的外祖父……”
她抿了口茶,思考着措辞,“他是一个比较严酷的人,对他所认为的不稳定因素,他不会心慈手软。母亲始终没让任何人知道她留下了一个孩子,在那之后,外祖父安排她嫁给了我父亲。”
“几年前,母亲开始出现阿尔茨海默病的症状,渐渐地,她遗忘了一切,包括我。”
说到这里,公爵夫人的声音哽咽,呼吸也急促了起来,整个人开始呈现出一种惊惶不安的状态。
“嘘……没事的,亲爱的,没事的……”公爵揽过她的肩,温柔地轻声拍哄着她。他感激地接过梅衫衫递过来的热茶,让夫人喝了几口。
好在夫人的焦虑发作很快过去,她继续道,“可是三五不时地,她又会突然清醒,说一些要找儿子的话。要知道,我是独女——至少,我一直以为母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她的语言能力已经严重退化,只能时不时蹦出几个意义不明的词。”
“我把她的话都记下来,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拼凑出我刚才告诉你们的这些。”
她拿起玉牌和吊坠,“母亲的病情每况愈下,我想找到哥哥,让她能再次见到他,只是苦于没有线索。我翻遍了母亲的东西,终于找到那张照片,和这块翡翠。”
“我请教过中文老师,他告诉我,‘梅兹洛娃’的前两个字,发音接近‘梅子’,我想,这可能是她的爱人送给她的,那张她的旧照,也可能是那个人拍的。”
“可是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线索——没有名字,没有照片,根本无从找起。亨利和我甚至联系了各大基因比对寻亲机构,都一无所获。” 
“可母亲已经不能等了……”夫人的泪水扑簌下落,“医生说,可能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伯爵掏出手帕,给她擦眼泪,接过话头,“好在蒙天有幸,今天让我们得知了你的下落。”他看着梅衫衫,柔和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期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们去看看安娜吗?还有你的父亲……”
为了满足一个垂危老人的愿望,伯爵夫妇的这份真心,足以让任何人动容。
梅衫衫点头,“当然可以,只是……你们不需要再确认一下吗?而且……”她咬了咬唇,“我父亲,已经不在了。”
夫人的脸白了白,又落下泪来。
“确认的事情,可以以后再说,”周瑾发话道,“就算是弄错了,你们也算是有缘了,自然应该要去看望的。赶早不赶晚,我让人备车。”
……
细雪静静地不断飘落,房檐上、地上的雪越积越厚。病房里温暖如春,床头桌子上,插着一束百合,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病床上,皱纹爬满了她白皙的面容,轮廓中却仍能看出几分年轻时的韵致。见有人进来,她呆呆地睁着略显浑浊的眼睛,眼中满是迷茫和陌生。
阿尔茨海默病到了后期,记不得事情,甚至连自己最亲的亲人都遗忘了。
伯爵夫妇问候老人,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卫修鼓励地捏了捏梅衫衫的手,牵着她上前。
“祖母,您好,”梅衫衫微笑着,柔声道,“我是梅衫衫,是梅洛的女儿。很高兴见到您。” 
安娜仍然没有反应。
梅衫衫紧了紧和卫修交握着的手,对安娜介绍,“这是卫修,是我的未婚夫。”
安娜空洞的目光落在他们十指紧扣着的手上,又机械地移开,闭上了眼睛。
正当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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