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54章


己当时为何会让他进来,会允许他将孩子抱进房间又哄他睡着。
或许是对他的拳拳父爱留有一丝恻隐之情,但她不愿意自己的举动引他心存妄想。她拧了把热毛巾进房间,将儿子脸上的涕泪口水痕迹一点一点地揩拭干净。小家伙可能是觉得被打扰了,期间很不高兴地皱眉呶嘴,脑袋左右摆了好几下。
替儿子擦干净脸后她又将抱被掀开来,小心地替孩子脱下外衣。婴儿的骨骼未发育结实,软趴趴地十分不好控制。许慎行胆战心惊地看着她像是剥冬笋笋衣一样地将儿子身上的衣物层层脱下,等到脱得只剩内衣和薄绒衣时才停手。她的动作行动流水一般,显然是做得很习惯了。
许慎行眼看爱子从滚圆小肉球被剥成一条胖头鱼,当时就有些忍俊不禁,可很快便触到她冷冷的目光。他知道她能容忍他到现在已是不易,今天是大年夜,他在这样的夜晚与她还有孩子共处一室这些时间,他应该知情识趣。
他扶着床头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们休息吧。”走到客厅见到空洞的窗户,他忍不住说道:“素素,这房子位置不太好,夏热冬寒。多多还小,是不是可以……”
“我们得很习惯,”她打断他,“宝宝也喜欢这里。”
他想起墙上的贴花壁纸,顿时牙根发酸,“可他总会长大,等他再大一些这里就不够住了。”
“也有一家四口、五口的挤在不足三十平方的小屋里生活的,不一样过得很好。”她不愿意与他再在这样的无聊话题上纠缠,“我要休息了。”
他拿起放在墙角的手杖,走出门后又回头,“明天我让人来补一下玻璃。”
“我会找人来。”她的手扶在门框,随时可能将门甩上。
他的腮线紧了紧,“我知道你不耐烦应付我,我也无意破坏你们现在的生活。我只求你允许我来看孩子,只是看他。别的,我决不再想。”
她站在门口,客厅的灯光将她黑沉沉的影子拉长,将门外的人完全笼罩住。
逆着光,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却能清楚听到她的回答:“我不信你。”
☆、第四十九章
“你不信我。”他重复着她的话;“你不信我什么?”
她眼中防备的渐渐加重。
是了,现在的许慎行才是她所熟悉的。
他的声音很平静,“是不信我不会破坏你们现在的生活,还是不信我仅仅只是想看看孩子?”
“我不信你的目的有这么单纯。”因为这个男人的心机城府让她不止一次地折败在他手上,眼下对于他的节节退让她绝不敢掉以轻心,“我吃过太多次亏;到现在也不敢轻易张嘴,生怕再吞下黄莲辣椒水。”
她的讥讽换来他长久的沉默;在她几乎耐性全失之际他开口说道:“在江城的时候你和我说:回安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知我有多高兴。哪怕我听得出你言不由衷。只要你高兴,我愿意装傻,愿意带你去任何地方。……可是你只想离开。我一直知道你没有原谅我;可我总侥幸地以为自己能弥补。我仍自负地认为你爱我胜过一切,直到你告诉我说,我将你的爱情全挥霍一空。那时我才彻底清醒过来,我把自己最后的一点运气也挥霍掉了。所以我愿意放你走,那个时候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个。”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那你为什么又来?”
“因为劫后余生,因为我后悔了。”他坦诚道,“车子撞过来的时候我第一念头是,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我不想带着它们入土,我不愿带着遗憾死去。我一直努力说服自己,我应祝福你有新的生活,可是那只是自欺欺人。”
她看着他的眼,似乎要从中捕捉出蛛丝马迹来研判他话里真假。
“知道你的下落完全是偶然,紧接着就知道你有了多多。”他脸上浮起恍惚的笑容,“我高兴地发疯。你知道我曾有多遗憾,你知道我等了他多久。”
她最害怕的事或许要发生了,“你还会有很多很多女人,她们每一个都乐意为你生儿育女。”所以,别打她儿子的主意!
他笑得无奈而苦涩,“我只有你,我们只有多多。”
她扶在门框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指关节泛白。
“素素,我已不再年轻了。相信你也不愿意再将时间再浪费在追逐与无休止的争执上,这不值得。我承认我过去做错许多事,想要纠正或是弥补都已不可能。至于道歉,那更没有实质意义。”他眼已经渐渐适应了逆向的光线,能看清她眼角的一星闪光,“你说的对,我确实目的不纯。我还心存妄想,希望你会带着多多重新归到我羽翼下,哪怕为此付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可我也知道这对你来说太难,我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你失望,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我绝不会带走多多,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再像刚才那样碰他。”他的头微垂下,能听出话中涩意,“毕竟在你心里我早已信用破产,再无翻身可能。只是,我毕竟是他的父亲。不谈权利,我仍有义务守护他成长。或许,或许等他长大知晓这一切后有可能不再需要我这个父亲。可是至少现在,至少现在让我陪着他。我需要他,我爱他。”
没有料到在自己有生之年会听到他如此煽情的演说,她很想冷笑可是嘴角却连微扬的弧度也勾不起来。谁能想到呢?从前是她的狂妄自大被他折辱,现在是轮到他的骄傲自负被她践踏。这算是轮回,还是一报还一报?
她并不觉得高兴。
“我不愿信你,但是我没有权利替多多做决定。”她内心烦乱,却仍然坚守着自己的立场,“你可以来看他,顺便告诉他你人生的成败得失,权当是学前教育。”
他知道自己暂时只能得到这么多,事实上今晚他所得到的远超乎想象了。他执起手杖,在沉沉的夜色中低头:“谢谢。素素,谢谢你。”
那晚之后他便没有再来,直到新年开假后便有不速之客上门。
易素盯着猫眼犹豫了几秒,终是将门打开:“有何贵干。”柴冠允不知是从哪个旮旯里滚出来的,灰头土脸的模样。他手里提个黑色保险箱,箱子的提手上铐着副手铐,手铐的另一头拴在他的手腕上。
朱洋抱着多多从易素身后冒出,大惊小怪地叫道,“我去,还以为只能在电视里看到这场景呢。”她捂住多多的眼睛,“宝宝我们回房间啊,这种东西你还不能看。”
柴冠允瞪眼睛,“怎么开假了你还没去上班啊!怎么走到哪儿都有你哪!”易素侧身让他进来,“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柴冠允进来的时候朱洋便抱着多多闪进房间,易素指了指椅子,“坐吧。”柴冠允顶没好气地摇头,“不了,我把东西给你就好。”说着拿钥匙将手铐拆开,将箱子打开,“从去年底开始我大哥都在捣鼓这些东西。你就算再不耐烦他也好,花点时间看看。……我大哥说你知道在哪里签字。”
满满的一箱文件。
其实她在第一眼看到箱子时便知道这里面是什么,是他从易家、从她手里夺走的一切。不,不只是这些,这里差不多是他的全部身家。
而放在最上层的是一份已经签好字的离婚协议。她呆立许久后才回过神来,他终于肯签字,他终于肯放她自由。直到将协议拿在手里她仍不敢相信,但上面的铅字却再清楚不过地告诉她这个事实。
她在模糊的视线中缓缓坐下,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后提笔签字。紧接着是那些名目繁多的商业文件以及资产清单。
她一直知道他能干,也记得父亲对他的能力多有推崇,不只一次说有他襄助易氏能蒸蒸日上。确实,撇开他的野心手段不谈,他的确是个商业奇才。哪怕他一无所有,哪怕有朝一日他被人踩在脚底,只要他仍有一息尚存便还有机会翻身。
她从不敢小看他。
她花了半天时间将这些文件一一过目。离开易氏这些天她再没接触过这么多的商业资料,但在梳理的过程中蛰伏于记忆中的那部分本能开始渐渐苏醒。
柴冠允难得地安静少言,静立在一旁等她看完文件。
终于她将全部文件过目完毕,她拿起笔一页一页地签过去。这一切来得太晚,整整迟了十余年。但是庞大的商业帝国要易主却没有那么简单,她接下来还要耗费更大的心力去收拾整理。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不是仅仅签个字就能了事的。
柴冠允看她签完所有文件,又一份一份地整理回箱子里,锁好、铐上,“那我先回去了。”他转身时犹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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