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专横》第56章


“再一两天就可以了。”他扶在婴儿床的边沿,低头看着孩子的睡颜,说:“我去看过,那里的社区配套很成熟,离公司也近。”她沉默了片刻后开口问道:“你……”后面的话却是含在嘴没说出来,只是失笑,“算了,没什么。”
她将孩子要换洗的衣服拿下楼,柴冠允早已没了踪影。她站在空荡的客厅中央,想起一年前他带她来这里,那时他兴致勃勃地向她规划着未来蓝图。而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他们各自的心境却已是天翻地覆。
她孤零零地站在客厅半晌后才记起将衣物拿去洗衣房,折返上楼时她刻意放轻了脚步。婴儿房的门半掩着,隐约听到不甚连贯的哼唱声。
从半开的房门空隙看进去,许慎行正坐在窗边矮榻上,一手托着孩子的头部一手拿着干发巾在上面轻轻地揉搓着。多多的嘴里偶尔会发出呜呜的咕哝声,这时他便轻晃身体,嘴里也发出类似的声音哄他。起初多多还吃哄,没几下又皱起眉头,烦躁地扭动身体。
这时头发已经揉擦得没一丝水气,他将干发巾扔一边转而握住孩子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立刻安静下来,咂咂嘴巴继续睡觉。
他轻笑:“小磨人精。”旋即低头吻了吻婴儿柔嫩的脸颊,确定他熟睡后他才敢起身,可能是没有手杖的协助又或是坐得太久腿部有些麻痹,短短几步路他走得格外吃力。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放下后他也没有离开,而是伏在婴儿床的边沿贪看。
即使刻意压抑她还是能听到他的低喘,哪怕他背对着门口她也能猜出他现在的面部表情。她的眼睛酸涩,嘴巴发苦。有闷钝的痛楚从心口传来,像是有巨石缓慢地从心脏上碾过。
他终于肯停下了脚步,开始学会等候懂得守护。可是她却成了惊弓之鸟,不敢再轻易托付。她将自己最好的年华时最热烈的爱给了这个男人,执着且义无返顾。而现在即使知道他的爱深藏如海,可她心中的绿洲却是已渐渐荒芜。
在这一刻她恨透了他。
在澜香园住了两天后他便告知她说市区的住所已经整理好,“多多的房间还差些东西,后面我会让人陆续补齐。”
两天下来多多已经非常黏他,这多半不是出于父子天性而是小家伙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百依百顺且特别好欺负——婴儿也是知道看人脸色的,更懂得挑软柿子捏。
易素前脚带着孩子搬进市区的公寓里,许慎行后脚便搬到她对面的寓所。易素自觉得被他算计了,心里很是不快,“你这样紧盯着不放,是怕我再带着孩子跑了?”
许慎行毫不介意她话带刺,端着好脾气说道:“以后你或许会很忙,我住得近一些也方便照顾……多多。”
听到自己的名字多多立刻从字块玩具里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们,嘴里‘咿喔’个不停。
“如果你不动手脚,我未必会很忙。”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有心理准备打这场硬仗,你别想等看好戏。”
他失笑,“我为什么要动手脚?素素,现在这些对我来说不及多多的一片指甲、一根头发丝重要。”
她柳眉倒竖,“你的意思是说我看重公司利益胜过多多。”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不愿和她就这个问题进行争辩,“我只是觉得你似乎压力很大。放松一些,素素,我会协助你厘清公司的运作,直到将它顺利地移交到你手上。我相信你的能力,可以将公司打理得很好。原本的管理团队还算得力,等到你上手了,或是留或是换都由你来裁决。……明华是可以信任的人,他会帮助你。”
这个男人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静候她入座。这样看来他是体贴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舒服。仿佛她按着他规划好的路线前进,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计算中。
她瞪着他,胸臆间闷着的气久久郁结不出。
而对她的瞪视他则报以温柔神色,“当然,若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随时听候召唤。”
☆、第五十一章
清明节那日易素早早醒来。窗外一片寂静;天色在半明半晦间呈现出一种灰蓝色调,隐约能看到几点黯淡星光。
昨夜她睡得不好,总在半梦半醒间徘徊。大约是近乡情怯,她在那断断续续的梦境中看见了父母亲还有幼年的自己。廖启容在她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她对母亲的印象仅停留在古旧的相片中。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她的梦里廖启容的脸很模糊。
她从冰格里取了冰块敷眼睛;又煮了杯苦苦的咖啡。有极轻的剥啄声从门口传来,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钟。
门外的男人比起她来显得精神奕奕。他穿着黑色的衬衣长裤,短装夹克显得身形瘦长而挺拔。领口半竖起来;衬得面部线条格外清俊。
“早。”
她侧身让他进来。
“在煮咖啡?”他闻到空气中的香味,“早上喝太伤胃。”
她的神情有些恹恹,“偶尔;提提精神。”她只喝了一口,不加糖与奶的咖啡刺激着味蕾,在让人清醒的同时也带来了满嘴的苦意。
他将视线从咖啡杯挪开,说道:“多多还没醒吧。”
她往卧室看了眼,“昨晚睡得也不早,再给他十分钟。”眼角扫过他清瘦的面容,舌头便有些不自觉了,“你要不要来一杯?”话音刚落就后悔,立即补救:“毕竟今天要开很久的车。”
他面上带着温煦微笑,应道:“嗯。”
咖啡器在磨豆子时卧室里便有了动静,她刚抬头便见男人站起来往流理台走去,“我来煮吧,你去看看多多。”
孩子的哭声在清晨里显得格外响亮,她将手往台布上一擦,匆匆进去。
多多是被咖啡机的声音吵醒的,醒来后不见母亲在身边温言软语地哄便觉不快。易素进去时他正努力蹬开小被子,方便他张牙舞爪。
多多哭得面红耳赤,被母亲抱起来时犹在嚎啕。易素知晓他这是在发起床气,非要她好言好语地哄上一会儿才会罢休。当母亲的已经觉察到这孩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坏,哄归哄,可心里也会生出与天下所有母亲都曾有过的疑问:这孩子的坏脾气到底像谁?
等她将孩子收拾好抱出去,许慎行正将煎蛋饼从锅里移到盘中。她飞快地扫了眼餐桌,牛奶、吐司、果酱还有煎蛋饼。
许慎行将餐具摆手,冲儿子拍拍手,微笑道:“多多,早。可以吃早餐了。”
孩子早已按捺不住地在母亲怀里挣扎,张开臂膀往前扑,“喔……哒哒……”终于扑到好欺负的软柿子怀里,多多立刻热情地用口水擦洗对方的衣襟,“咦,噫……啊哒……”
易素默不作声地坐下用餐。
许慎行用小勺了喂儿子米糊,小家伙一边吃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扫视餐桌。他对餐桌上的食物产生莫大的好奇中,特别是看到母亲从小罐子里挖出红红的果冻样的东西时他激动地用小手拍着桌子,“啊!噫叽!”
许慎行再喂他米糊他就不吃了,小手抓着勺子往果酱罐子的方向指去。软柿子哄他,“多多,那得等你再大一点吃。”可是小家伙根本听不进去,肉乎乎的手指头直直朝前指,“呦,呦噢……”软柿子仍然很好脾气,“乖乖,等你再长大才能吃,你——唔!”
“多多!”易素喝止道,“快松手。”
多多不甘不愿地撒开手,小手的指缝间还夹着几根发丝。见母亲冷着脸伸手要抱自己,恐怕自己屁股会遭殃,他立刻张开手臂扑在父亲怀里撒娇地拱了几下。软柿子马上就用手臂护住他,侧身说道,“多多不是故意的,是不是?下次不敢了,对不对?”多多仰头看他,眼睛里满满是乞求,“唔嗯。”
他看向面色不豫的易素,试探地问道:“要不,就沾一点点果酱给他。”易素心气不顺,硬梆梆地甩了句:“他拉肚子你负责?”他讪讪地收回手,感觉到衣襟又被揪紧,于是低下头用眼神和儿子打商量。
多多的眼睛又在餐桌上一通扫,最后停在蛋饼上面。因为掺了青椒碎末和培根丝,黄红绿的颜色很惹眼。
“吃这个?”许慎行看向易素,“多多可以吃吗?”
易素瞪着儿子,后者索性把脸埋在父亲胸膛上,不看她。她郁结于胸,没好气地应道:“挑软的部分给他,只能一点点。”
吃完早餐已经是七点多,给孩子换好了衣服后抱他出去。许慎行正从水槽里往外搬碗碟,用软布一一擦干净再放进碗柜里。虽然他已经努力平衡,但站姿总有些倾斜。
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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