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女神》第107章


……
远在美国的徐学民,拿着这张照片,走进了房间。
别墅里没有开灯。
一个双眼失明的少年,坐在阴翳的角落。
“柏少今天怎么样了?”
“没怎么说话,但他情绪还算稳定。”
对喻嗔他们来说,这个九月,意味着开始一段新的人生。但是柏正彻底失聪失明。
他的世界没有一丝光明,也安静得没有一点儿声音。那是种明明活着,世界里却没有一个人的孤独感。
徐学民走过去,他想告诉柏正,□□正在匹配。
然而柏正听不见。
徐学民把照片塞到柏正手中。
少年手指动了动。
他安安静静地,沿着照片边缘,触碰轮廓。
徐学民看见,他缓缓笑了。
一个很苍白的笑容,难得充满生气又温柔。
明明看不见照片里的人,却打从心里满足。
“您要尽快好起来。”
柏正听不见,也就没有回答,他摸索着把照片放进相册里,相册中已经收集了好几张照片,全是喻嗔。
徐学民没有刻意去打扰喻嗔的生活,也不允许人偷拍。
这些照片,都是从s大流传出来的。
被如今已经看不见的柏正,一张张收集起来。柏正退出了喻嗔的生活,然而喻嗔却没有退出他的生活。
柏正声音微哑:“谢谢。”
徐学民颔首。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瞎了眼前依旧全是她的画面,聋了耳边时常会有一个人的声音。我想杀了她,让她和我死在一起算了,这辈子都没法再喜欢上别人。”
“可是,我更想她好好活着,爱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他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
这把枪,一直留存在美国,是当年徐傲宸自杀的枪。
“如果我好了,我肯定会忍不住回去找她。说不定还会让她同情我,可怜我,求她继续爱我。多自私卑鄙。”
柏正淡声说着,一面缓缓地,把枪抵在了自己太阳穴上。
徐学民瞳孔一缩。
柏正已经按下了板机,清脆一声响,徐学民失态扑上去。
“主子!”他恍然以为看见当年的徐傲宸。
柏正弯唇,他扔了没有子弹的枪。
“我不会死,我要活着,活着保护她一辈子。徐傲宸死了,牧梦仪也没活得多好,她想报复都找不到对象。”
“徐学民,有一天我治好了,我们回去。”
“我远远的,守她一辈子。”
也算和她一生一世。
第80章 回去
从九月清秋; 到这一年寒冬,喻嗔再也没有见过柏正。
知道他们事情的人并不多。
没人提起; 柏正似乎被这所城市遗忘。他像青春留下的一个影子,只在梦里停留过短暂瞬间。
喻嗔回T市过年; T市依旧吝惜下雪。
空气冰冷萧瑟; 她在小区外看见了一辆黑色的豪车。
外面瓢泼大雨,喻嗔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立刻跑了出去。
少女敲打车窗; 声音带着颤抖:“是你吗?”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俊朗无措的脸。
“抱歉,喻嗔,我只是来看看你。”
喻嗔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牧原。”
牧原说:“你出来怎么没穿外套?”
“我、我以为……”
牧原明白,她以为自己是柏正。他忍不住道:“他还没有回来吗?”
喻嗔没说话; 牧原便明白了。
他把自己外套脱下来,披在喻嗔身上:“外面冷,你先回家吧; 说不定过完年他就回来了。”
“你不用安慰我。”喻嗔红着眼眶笑了笑,“我什么都知道; 只是有些不习惯,下次就不会了。”
时间久些,说不定会慢慢遗忘。
这是他离开第一年,她许多坏习惯还没能改变; 心里尚且有几分期盼。
盼着他回来解释、道歉、哄她; 可是一百多个日日夜夜; 他连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柏正离开她这样突然,她心中茫然,伤心都变得细碎。
今年格外冷,小区里年味儿没去年重。
街道对面的奶茶店,传来音乐声。
少年拄着手杖,坐在奶茶店里。旁边站了一个西装笔挺的老人。
店里在放歌,少年听不见,只有老人能听见——
“没人会停留
街边的风还在问候
说谁弄丢了谁的温柔
。。。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让少年醉上了心头”
徐学民用一支钢笔,在少年手心打了个勾。
雨帘后面,他没有焦距的眼睛染上两分笑意。
“她在。”
然而下一刻,少年唇角的笑意苦涩了些:“她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徐学民看着雨幕那头的少年少女,不太确定。
钢笔在少年掌心划下一个问号。
柏正被烫伤一样,收紧拳头。
徐学民叹息一声。
喻嗔披着牧原的衣服回头。
“喻嗔,你在看什么?”
喻嗔怔住,摇摇头,轻声道:“好大的雨。”
是她想多了。如果柏正真的回来,还喜欢她,她身上披着牧原的衣服,他会暴躁如雷,一分钟都忍不了。
喻嗔把衣服还给牧原,冲他挥挥手,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以后不用刻意来看我了,我挺好的。”
牧原拿回自己的衣服,沉默片刻,点头。
少女撑着伞跑回家,她走后一会儿,牧原开车离开。
奶茶店里深情的男声依旧在吟唱——
“那年你哭着说时间好怕
现在你一人在人群里挣扎
你学会笑了吗
……”
徐学民在少年掌心化了一个叉。
“她不在这里了。”
“我们回去吧。”
“是。”
一切准备就绪,明天是柏正做手术的日子,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他们依旧得去美国。
昨天傍晚,柏正突然说:“徐学民,我们国家在过年。”
徐学民没有问,柏少看不见,怎么知道现在是过年。一个看不见、听不到的人,唯有一种方式记录时间,那就是在心里数。
离开喻嗔的第189天。
他回来过,曾经性格暴烈得像恶龙的少年,今天静如尘埃。
他只触碰了一瞬有她的空气,又黯然离开。
*
来年春天,s大的花开了。
热带的花朵娇艳美丽,花香遍布整个校园。
一个时尚靓丽的女孩走在柳树旁,身后跟了一个蓝色外套的少年。
“梁乐丹,你说说呗,喻嗔学妹身上有体香,真的假的啊?”
女孩子没好气地回头:“梁弱智,你是变态吗?都说了假的假的!哪来什么体香,人家喻嗔自己会做香水,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上次已经帮你买了一瓶,你再缠着我,我打死你。”
梁乐智不满道:“梁乐丹,老子是你哥!你再叫那个外号,爸给的钱我就不分你一半!再说了,这话是你们班女生说的,我就求证一下。”
“谁稀罕你那点扣完的零花钱!我警告你,我室友不喜欢你,要是你发情,非要凑上去闻,人家喻嗔不用动手,我就先诛了你!”
梁乐丹说完,看不上他的猥琐,拿着包冲上去,劈头盖脸把她念大三的哥哥打一顿。
“你们男的死变态。”
梁乐智抱头躲:“你暴力狂吗,痛死老子了。”
梁乐丹哼了哼,这才回寝室。
踏进寝室那一刻,梁乐丹瞬间变身小甜饼:“喻嗔,祝婉,我回来了!”
长发及腰的女孩回头,笑得两眼弯弯:“乐丹,过来吃樱桃。”
“哇喻嗔,我爱死你啦!”
喻嗔只有两个室友,报植物学的人并不多,寝室里至今空了一个床位。大学氛围轻松,大家来自天南海北,性格却意外合拍。
一个是富家女,叫梁乐丹。她还有个老是惦记喻嗔的哥哥,梁乐智。
另一个长相清秀,盘腿坐在床上、脸蛋小小的女孩子,叫祝婉。
喻嗔如今头发长长许多,她没有剪,任柔软的黑发一直垂下,垂落腰际。
海边气温高,衣衫单薄,长发衬得腰肢纤细一握。
梁乐丹往嘴里塞樱桃,一面道:“我刚刚又遇见我哥,他当着我的面发骚,说咱们班有人传喻嗔身上有体香。”
喻嗔把头发撩到耳边,没有抬头,她在记录植物的气味。
“喻嗔啊,虽然我哥脑子时常有病,可是这一年,我真没见他拈花惹草,我看你拒绝那么多人了,实在没得选,不如考虑考虑我哥呗。”梁乐丹说,“你要是嫁到我们家来,我就不和我哥抢财产,都给你!他要是敢有二心,我把他的腿打断。”
床上的祝婉听得哈哈大笑。
祝婉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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