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朝元路》第46章


耳边,也就是说,听心就在此处!
龙女咬住下唇,紧张的扫视着眼前的每一件器物,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模样,唯独西面书橱前面的桌案上,多了一只青铜小鼎。那鼎灰中带绿毫无纹饰,其外锈层斑驳,耳足内还有未曾打磨干净的范线,乍一看好似一口破烂的小铜锅,只盖子内隐隐透着暗紫色的光华,不留神压根注意不到。
寸心越看这鼎越觉得可疑,迟疑了一霎,还是走过去,试探着用手去掀盖子,尚未碰到铜钮,只觉喉间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抵在了颈上,冰冷刺骨,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她心里一沉,僵硬而缓慢的转过头来,果然在身后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杨戬。
龙女微微后退,试图避开杨戬手中的玄铁墨扇,脊背却不小心靠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寸心一惊,触电般弹起,眼看咽喉就要撞向墨扇,那人却收了手,往边上撤了一步,“唰”的一声打开扇子,冷冷的望着寸心。
“你来此作甚?”杨戬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语气似乎是在盘问,又似乎是毫不容情的诘责。他望着寸心的眼神全无温度,如果不是亲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寸心真的要怀疑是什么人假扮了杨家二郎,或是自己又不留神踏入了他的阵法。分开这些日子,寸心想过很多句话要问他,事到临头犹疑许久,却只吐出了一句:“你的刀,寻回来了?”
杨戬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极不耐烦的长出了一口气。这样难耐的沉默让龙女不知所措,踟蹰半晌,终于还是蹲身施礼道:“我来,是奉了娘娘口谕,望真君宽宏大量,莫要计较我一时糊涂,祈蒙见恕些个。”
杨戬无声的一笑:“你应当知道,这里是三十三重天。无论我们在下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应该抛诸脑后,不再提起。如此,方能永享仙禄,各保平安。”他依旧不看寸心,语意凉得教人品不出滋味,“从前的事,我一概不加计较,是恩是怨,都已经无足轻重,惟愿公主日后严守本分,慎终如始,否则天道巍巍,刑戮之法,正为汝设!”
龙女未及听完已经满眼是泪,她很想问问杨戬,那日鱼肚将是不是奉了他的将令,才会在混战之中保护自己?问他那些在镜湖小筑说过的话,是不是也是过眼烟云,不应该再被提起?但寸心深知杨戬,这些话问出来,只怕那人马上就有更难听的答复。他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她救过他,也背叛过他,如此恩怨两抵,今后互不相欠。何况就算杨戬不追究,寸心自问也未必能将四海之仇抛在脑后——那日她背着杨戬私纵小玉,就已然将前情一笔勾销,今日又何必明知故问,自取其辱?
杨戬的话,寸心无法反驳,她当日原也料到这场景,只是未曾想过那人会说得这样透骨,想想也无话可说,只得苦笑一声道:“真君既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你不明白!”杨戬自鼻中哼了一声道,“你心中有恨,要杀我,来杀便是!前番我侥幸不曾死在你们手里,已经是大幸,早知道你们不会甘心。只是我妹子不曾得罪于你,你又何苦蛊惑娘娘,弄件法宝来害她?”
“法宝?”寸心被他突如其来的愤怒惊呆了,“什么法宝?我不知。。。。。。”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杨戬一掌击在案头,满室灯烛映在他眼内,似有熊熊烈火,“这乾坤钵是天地间至坚至硬之宝,你一早就知道娘娘得了此物,却隐瞒不说,只情撺掇她将华山罩在乾坤钵下,如今连我都不能近前。若不是嫦娥仙子告知,我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以为你会暗中相助!”
“你!”寸心愕然。那乾坤钵本为木公所有,是娘娘前去贺寿那日下棋赚来的,一直存在瑶池。他兄妹寿逾万年,常常会拿些与天地同生的宝物出来相戏,因而龙女根本就司空见惯,却不知王母一转手把此物罩住了华山,又另施了咒语,竟将西岳封了个严严实实。
她作法之时龙女还在下界,可是待要辩驳,瞧着杨戬的神色,又知他无论如何都必然不会取信,此时一头是气,一头是委屈,却又无从说起,只得冷笑道:“可是呢,我拿什么跟仙子相比?如今我奉旨前来向真君道歉,不管您受与不受,我这差事也算办完了。” 她顿了一下,仍是放缓了声气道:“相处这些年来,你是何等样人,我心里多少是有数的。有些事,你不想说,我亦不求你坦诚相告,只望你好自为之,莫要。。。。。。” 她想说“莫要再被人所伤”,想了想,还是生生忍住了。
寸心去了。密室中亮如白昼,杨戬却觉得沉闷晦暗得透不过气来,将手臂一扬闭了房门,自取了盏茶一口饮尽,竟还是压不住烦躁的心绪。不期然有个女子虚弱的声气,在角落里幽幽响起:“其实,你这又是何必?”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位同学说,楼主还没虐完——对嘛,后妈附体的楼主哪儿能就这么放过他俩呢,是吧?是吧是吧?
☆、第 65 章
“四公主,”杨戬叹道,“你魂魄尚不能出鼎,还是好生调息运功,莫要轻动,以免前功尽废。”
因在鼎内,听心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格外羸弱:“我有老君的法术护着,暂且无妨。不过再有七日,便可与肉身重聚了,不如先同寸心讲一声,也免得她再误会。”
“天下之大,聚魂鼎却只有一个。”杨戬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那日显圣真君自下界返回天庭,甫一露面便被王母请到了瑶池。大约是刚下过雨,水榭外柳绿池清,翠光交辉,带着湿意的微风吹起锦绣帘栊,依稀还带着廊下荷塘飘过来的,清新的水气。杨戬却无心赏这美景,他同王母对面而立,周遭一个从人不见,情知王母有极要紧的话要说,因而也不出言询问,只屏息静气肃立以待。
三界之母也不着忙,拢着双手在袖内,施施然绕着他行了一圈,上下打量着这位久不见面的属下,须臾破颜一笑:“杨戬,我知道你自恃法力无边,并不把陛下放在眼内。我还知道,你曾有不臣之心,在三界内广交宾朋联络助力,妄图称兵逼宫以下犯上。。。。。。”
“娘娘!”
“听我说完!”王母一个眼神就止住了杨戬,不疾不徐道:“但你也要知道,陛下和我,才是上天选中的六界之主,无论你如何不满,也逃不过这个天数去!”杨戬抬眼,满怀戒备的望着眼前盛妆的斗牛宫主人,那女人仿佛浑然不觉,面上神情万分和煦,口中言辞却似有千钧之力:“杨戬,你素来崇尚法家之道,就应该懂什么叫做‘法、术、势’,你胸有权术,掌通天之法,这个‘势’字儿却在陛下这里,他就是天,你怎么逆天?”
见杨戬的额上微有薄汗,王母放软了口气又道:“法有不妥之处,不是不可以变法。但要变法,怎么变,何时变,变之轻重缓急,却有无尽学问。你识穷三界,不会不懂这个道理——世间有为法皆是因缘所生,一切既已经开始,便只能随宜得用,及尽亡功。” 她近前来,望着杨戬的双眸,“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不让更多的人卷进这漩涡,但你想过没有,要变万古不变之成法,付出代价的就不会仅止你一个人!世间所有的人,都要在这因缘之中挣扎翻滚,三界本身就是一个棋局,你我俱是棋子,又有哪个能一跃而出,不受阻滞?”
杨戬的心沉了下去。王母说的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始终心存侥幸,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扭转乾坤,却不知道王母早就对自己所为洞若观火。他自失的一笑,怅然道:“娘娘圣明烛照,小神不及。”
“你少跟我说这些!”王母冷笑,提衣上了丹樨,款款落座,“杨戬,我知道你一向不屑承认你和陛下的亲缘,然而血亲就是血亲,你无论怎么掩饰,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王母低头理了理膝头绣带,缓缓说道,“你或许以为,我和陛下是一对冷血无情的怪物,不念旧事,不恤亲族,杀你父兄,害你母亲,还要将你兄妹逼入万劫不复之地?”
难道不是么?杨戬默默想着,并没有开口,但王母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前些时,我从东华帝君那里求来了他的乾坤钵,将华山罩了进去。因你不在天庭,所以尚未说于你知道。”
“娘娘,那乾坤钵乃上古神物,如此一来,华山岂不是。。。。。。”
“你不懂。”王母叹了一声,望着面色铁青的外甥,“你只道自己为了改换天条机关算尽,却不晓得多年来我与陛下殚精竭虑,等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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