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时翻山越岭》第72章


他眼闭着,又开口说:“程姑娘,你有个习惯不太好。”
程梨:“说。”
任西安说:“我有意见不是一天两天了。”
程梨道:“说完。”
任西安眉蹙着,沉如石压的眼皮还是没撑开:“我是男人,你记好了。”
“记了有用?”
“任何时候都可以推我出去,你要习惯用我。”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任西安闷声笑:“我难道是号护花使者?我不喜欢花。”
他喜欢她这样枝叶浓密的生命力坚韧的树。
程梨说:“西安——”
任西安嗯了声,截住她随后的话:“好了,聊完了,睡醒再聊。”
程梨:“……”
她的指摁在他太阳穴上轻轻揉按:“你睡吧。”
她说让他睡,可也没安静下来,继续说:“今晚这样的巧合,以后也许还会有。”
任西安闻言骤然睁开眼。
程梨摸了摸他侧脸的轮廓,和他对视:“你记得争气,别理就好。”
任西安无语地笑笑,为她说的争气这个词。
程梨说:“记得别做无用功,这段关系不需要改善。”
任西安又闭了眼,嗡声说:“我有数。”
程梨指上力道重了点儿,脚也踹他:“下保证。”她希望他不被/干扰。
任西安上半身没动,脚勾住程梨适才踹他的脚,把她的那条腿压在他的腿下面:“别动手动脚。”
程梨:“……”
程梨眯眼看他的睡颜,笑说:“如果当初我不走,后来也指不定哪天打架打出仇就分了。”
程梨话刚落,忽然被任西安翻身整个压在他身下。
他眼皮没屑于抬,只哑着嗓子免去她的担忧:“没得打。”
他能够一招制敌。
他压着她就是想告诉她,他只要动真格,她只有老实的份儿。
程梨承认这种实力上的悬殊,没反驳。她此前作怪,无非是仗着他的包容。
任西安继续:“即便有的打,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你。能有什么仇?”
程梨:“……”
他伏在她身上,很重。
程梨被压得胸腔闷得慌,她还没推,任西安又翻身下去,同时再度发号:“睡!”
说了几遍睡完再聊,没一次起作用。
身为男人,任西安觉得这事儿办的不太利索。
程梨揉摁了他眉心几下,嗯了声。
任西安蹙眉,像抱个抱枕似的抱住她,鼻尖在她耳后一蹭。
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可程梨也没挣,任他抱着。
说好了宠他,她得说到做到。
……
几日睡眠紊乱,即便在程梨枕畔,任西安睡得时间也不算长。
凌晨五点刚过,他就醒了。
他睁眼后没敢动,不想吵醒程梨,可程梨却感觉到了他节奏变快的呼吸,没多久也睁开眼。
昨晚她还有话要说,但他累了,她也没强求说完。
此刻睡醒,程梨借着昏暗的室内环境,看着任西安的脸部大致轮廓说:“继续聊。”
任西安默了下,觉得这三个字听起来很是古板,古板地让他禁不住又扯了下唇。
晨起他有些头疼,嗯了声表示同意后就只听程梨说。
程梨将昨晚该说的话说出来:“昨晚那种碰面以后还会有,我自己应付就好。我不是一条鱼。西安,我不会在七秒内失忆。”
所以她不逃避。
“我经历的东西,我不会忘,也没必要忘。好的,多开心一下;不好的,结个疤皮肉硬了,以后就更不怕疼。”
任西安无所谓地笑:“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程梨说:“你别担心我,我可以处理得很好。”
任西安否认:“别瞎想,我什么时候担心了?”
程梨说:“你拉我往餐厅外面走的时候,我手要被你握碎了。”
任西安:“……”
程梨重复:“你不用担心。”
任西安略微笑笑:“还有没有点儿身为男人的尊严了?”
他知道她坚强,可他也不是死人。
教育过好几回了,可伴侣还是冥顽不灵,只想自己上,任西安觉得头更疼了。
**
适才程梨进洗手间时,遇到任西安的方式问:“有时间,我们坐一坐?”
任西安问:“带我夫人一起?”
方式没说不。
任西安告诉他:“不用了方先生。等我做了父亲,就会让她知道这其实是个很好的身份和角色,我会好好做,我们不需要您。”
第60章 番外春秋写在你眼眸(四)
临近春节时,任西安带着核心技术骨干去了上海。
就恰巧在这几天,程梨见到了许久未曾面对面见过的陈宜光。
她下班回去,陈宜光蹲在四合院外的石阶上等她。
两人见了,先对视笑笑,打量了对方半饷。
最后是陈宜光先开口:“最近生活太幸福,胖了啊!”
程梨走到她跟前,递出只手给她,陈宜光借力站起来,抖了抖蹲麻了的腿。
许久没见,倒也不觉得陌生,给个被子一盖照样能夜聊几晚。
程梨瞄到陈宜光手背上的一道结咖的疤,拧眉问她:“怎么弄的?”
陈宜光摸了摸那道疤,轻飘飘地回:“小事儿,让狗亲了口。”
程梨笑:“我在正经问你话。”
陈宜光这才摆正态度说:“有个监舍不太省心,我去拉了个架,不小心蹭到的。”
进了门,程梨这个窝和陈宜光记忆里的差别不大。
她问程梨:“你这婚结和不结有区别吗?连个窝也没挪。”
程梨说:“挪哪儿去?舒服就好。”
陈宜光啐她:“任西安身高腿长,别蜷在这地方憋坏了。”
程梨知道,但这是任西安的选择。
陈宜光习惯了一进门便蹂/躏一番程梨那两只猫,此刻哪只猫都不在,她觉得奇怪:“我的亲爱的呢?”
两只猫在任东野那边乐不思蜀,程梨和任西安本身这些时日夜宿地点不定,怕照顾不到它们,便一直没往回接。
程梨回她:“放在任西安家里。”
两人提前联系过,陈宜光知道任西安在外出差。
她俩之间对话一向不喜欢遮掩顾忌太多,陈宜光问得很直接:“他爸人怎么样?”
陈宜光知道程梨的人生里跟父母这两个称谓关联的事情大多数是坏的,希望任西安能带来一个好的开始。
程梨听了也不会觉得不妥:“很好。能养出来他的人,坏不了。”
陈宜光拧眉故作不适状呵了声:“嘿,你这是借机夸他吧?”
程梨微耸肩。
两人随后并排坐在沙发上。
程梨推了陈宜光一下:“事儿解决了吗?”
陈宜光知道她指的是相亲,简简单单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我没躲,去了。去了不合适,他们死心才快。那人陈墨也认识,年轻一辈的狠角色,不适合我。我没打算改行,对方志向高远也特别明白一个狱警做不了他的贤内助。他和我见面,只是给我家里人面子。”
更巧合的在后面:“但是老爷子还有第二个人想撮合给我,对这个人,他表现的更积极。这人还跟你有点儿关系。”
程梨问:“谁?”
陈宜光看了眼程梨无名指的戒指:“任静瑜。”
程梨怔了下,这的确是个她从没想过的巧合。
任静瑜和陈宜光的感情生活都不算顺利,这是程梨知道的,她也知道这次撮合的结果还会是失败,近年内绝无可能。
陈宜光的一往无前,和任静瑜的静守一样,都会继续下去,继续走一段漫漫长路。
有些人的爱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有些人的爱情一生一次,是要记一辈子的。
他们两个人,包括程梨自己,都是后一种人。
要么不爱,爱了就会坚持,哪怕是无望的坚持。这种坚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并没有想要让对方怎么样。
**
前几个周,叶连召和秦昙那张发出的喜帖,已经成了废纸。
不是因为他们分了手,而是突然决定结婚的原因没有了。
极力想要见证叶连召成家的叶母溘然离世,死在那场宴请拟定的日期之前。死因并不特别,是耗人身心的重病。叶母瞒着叶连召她的病情,却告知了秦昙。这是秦昙突然主动提出结婚的原因。两人证还没领,长辈一走,喜事本来就要推后。
叶母一死,叶连召也明白了秦昙这次难得的主动是为了什么。这结婚的原因不够单纯,他希望秦昙是真得想清楚再做决定,而不只是为了成全长辈的意愿。
登记的日子也不断继续往后推。
他们定不下来,任静瑜也不可能有新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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