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庄雨寒)》第33章


“不许再想以前的那些事儿了,听到没?”陆子谦点了点梁音笛的鼻子,扶着她从轮椅上下来,坐在自己的腿上。阳光灿烂,岁月静好。
回到病房的时候,那里竟然早已站了一个人。
“爸……”梁音笛只看到那个背影就已经忍不住喊出了声。梁世明闻声转回头来,向着二人瞟了一眼,再转回头去。
“出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现在还知道管我叫‘爸’?”
“我……”梁音笛有些嗫嚅,站在原地,搓着自己的衣角,不知该怎么回答。很久很久的以前,她是可以随意在自己父亲面前撒娇的乖乖女儿,那时候,不管梁世明说什么,她都能一句玩笑两声胡搅蛮缠糊弄过去。可是,后来,父亲有了阿姨,那些玩笑便离得远了,每每有事,她要踌躇上好半天才能答得上话去。再后来,因为陆子谦,她和父亲中间便湣鸶袅艘欢赂咔健1鹚低嫘Γ土5慕涣饕渤闪讼:笔露8盖祝闪怂闹凶钅咽艿哪且豢槎?br /> “说话啊!”梁世明不曾转头,声音却很是提高了些:“你不是一贯很能侃的吗?现在怎么说不出来了?”
“爸,音笛她……”看着梁音笛的难堪,陆子谦忍不住插了句话。
“谁是你爸?我听说,你和音笛早就离婚了,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一点关系了,你这声称呼,我受不起。”梁世明的脸依然朝着窗外,可语气中的寒意却一层深过一层。
“爸,这一段,一直是子谦在照顾我。”梁音笛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朝着梁世明的方向走了走,说出的话干脆而肯定。
梁世明没有搭话,也没有转身,就那样一直站在窗前,如同一尊雕像。
“爸……”梁音笛一直走到他身边,怯怯地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您怎么知道了?”
“你还想瞒我多久?”梁世明这才转过身来,有些心痛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也不解释自己知道的过程,只轻轻地问:“明天手术?”
“嗯。”
梁世明抬头看了看还站在门口的陆子谦,把眉一挑:“他给你做?”
梁音笛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不是啊?”梁世明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声音又大了些。
“不是我。是脑外科另一个技术过硬的大夫。”陆子谦答。
梁世明的眉头深深地蹙起来,他放开自己的女儿,几大步冲到陆子谦面前,抓住他的胳膊往外一扯,就把陆子谦扯出了病房。
“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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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心中气着;梁世明毕竟还是精明的。出了病房,他反手就关上了病房的门,又攥着陆子明往前走了好远,才停下来。
“说说看吧,你给我的那封邮件里说得不清不楚的;我早就想亲自问问你了。”
“一周多以前;音笛在课堂上昏倒;送到医院后;检查出大脑里长了个瘤。”
“继续。”
“是良性;也不大。不过;如果继续发展,后果不堪设想。”
“继续,说重点。”
“我因为个人原因;不能为她动手术。前几天,她为这个和我生了一场气,还差点不做那个手术。我一急,才想到告诉您,想让您来劝劝她。”
“现在呢?”
“在我去*市时,她自个儿想通了,愿意做手术了。”
“就这些?”
“就这些。”
梁世明蹙着眉上上下下打量了陆子谦好几遍,才压低了嗓子问:“你还没说,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给音笛做手术。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是b市最好的脑外科大夫,别抬个什么技术过硬的大夫来糊弄我。”
“您能为自己的妻子做手术吗?”陆子谦回望着梁世明,刚说完,他就后悔了。这句话,戳中的,是对面这个男人多年以来心上最大的那个洞。
果然,梁世明的脸顷刻间变得雪一样的白,他一把揪住陆子谦的衣领,把他逼到墙角,声音突然间哑得厉害:“如果,当年,我有那个能力,我一定会!”
“对不起,爸……那个……梁伯父。”仓促间,陆子谦连称呼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梁世明蓦然间松了手,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轻轻地说:“我以为,做医生的,最大的好处就是在自己至亲的人遇到疾病时能够第一个出来保护她。”顿了下,他瞟了眼陆子谦:“如果不是看在你职业的份上,当年,我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拆散你们,而不是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跳进火坑。”
“梁伯父,请原谅。”陆子谦看着梁世明,眼底满是真诚:“我只能说,我现在不具备那个能力了。所以,我只能选择别人。不过,请你相信我,这个手术,我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梁世明眯起眼看了陆子谦很久,不再追问原因,只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难度大吗?我是说手术。”
“有难度,但,我有信心。”
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浮上梁世明的眼。
“那么,以后呢?我是说,音笛这次康复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我看,你这次这么照顾她,不单单只是带着前夫那个名头这么简单吧?”
“我想,如果有机会,我会,重新争取音笛!”
梁世明再度沉默,很久之后,才迸出一句话。
“不论怎样,我希望我自己的女儿幸福,更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一时的负气,让彼此抱憾终身。”
说实话,这是陆子谦和梁世明在还算平和的状态下谈的第一次话。梁世明的态度大大出乎陆子谦的预料。不过,作为爱着同一个女人的两个男人,对梁世明的这些话,他很快就释然了。
他们的目的其实都一样:只要音笛开心幸福,就够了。
这是他,也是梁世明毕生的追求!
梁世明在病房中陪梁音笛过了一个下午,然后坐当晚最后一班飞机回去。
“哎,明天刚好有个全国金融年会……”临走,他望着陆子谦说。
“您放心,还有我呢。明天手术一完,我会立即给您电话。”
“那……音笛就交给你了。”
两个男人并没有握手,只是理解地互看了一眼,这一眼足以交换掉所有的内容。直到望着梁世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陆子谦才回想起刚刚梁世明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想怎么像婚礼上老丈人对女婿说的话。当年,他和音笛的婚礼,这个执拗的丈人并未出席,时值今日,他似乎却承认了他这个已经不是女婿的女婿了。陆子谦真不知道,自己该是庆幸还是悲哀。
胃痛就在这个时候毫无预兆地来袭了。不如往日般汹涌猛烈,却隐痛涨闷得厉害。这么多天以来,陆子谦基本上就没有好好吃过饭,可现在的胃却如一只充足了气的气球,涨得要爆掉一般。陆子谦一手扶了墙,一手轻轻地在自己的胃部划圈按摩了下,情况不见好转,肚子却似乎又涨大了一圈。他急忙捂了嘴,快步走进一旁的卫生间。
刚撑在洗手台上,一只手便迫不及待地伸进自己的喉咙里使劲地抠了两把。这是前段在酒吧喝多了又还想喝时找酒保学来的法子。酒保说,这样一抠,恶心感一上来,喝进肚子里的酒便能吐了出来,这样,你便可以继续喝了。在酒吧,也曾尝试过几次,屡试不爽,每每让他可以多“战斗”掉好几杯酒。现在,肚子里撑得这么难受,想来用这个法子也必能摧出好些东西来。也许,吐掉了,就会好一些。
恶心感熟悉般地涌上来,他张大了嘴。晚上陪着梁世明梁音笛吃的一点饭菜吐出来了,喝的一点点排骨汤吐出来了,连下午喝的一点点茶也吐出来了……可是,肚子依然撑得难受,难受得他想就这样把肚子撞开在洗手台上。他又抠了两下,干呕几声后,一点点黄鸀色带点苦味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来,再然后,便什么也吐不出来了。他弯着腰干呕了无数次,呕得连腿也颤了,还是那样。
他就这样撑着洗手台垂头俯身站了很久,直站得手部又开始熟悉地颤抖了,才缓缓地抬起头,拧开水龙头,细心地擦掉嘴角残留的印迹,然后,捧起水漱了口洗了脸。镜子了里映出的是一张白里泛青的脸。他伸出手,狠狠地在两边揪了揪,直揪得双颊泛红,才走出了卫生间。
无论怎样,不能再让音笛看着这张死人一般的脸蘀自己担心了。她得好好地,准备明天的手术。明天,等过了明天,一切就会好起来,自己也可以好好地去检查一下这个该死的胃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地虐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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