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大顺》第43章

牧学谦拂开她额头上被汗湿的发丝，俯下身体幽深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元秋水被牧学谦摇醒的那一刻猛地睁开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牧学谦喑哑着嗓门问道，“做噩梦了？”
元秋水喘着气点了点头。
“梦到什么了？”
“我看到她在哭，她一遍遍叫着妈妈，她一直在叫我，她一直在叫我……”
梦里元秋水置身于一片血泊中，她看不到任何人，周围有嘈杂的声音，有人在惊叫有人在嘶吼，其中有个小女孩的一声声“妈妈”让她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她想看看那个小女孩，可她怎么也动不了……
“没事了没事了。”牧学谦僵硬着背搂着元秋水轻轻哄到。那种叫后悔的情绪在他胸中膨胀到极致。
元秋水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人总要学会放自己一条生路。其实元秋水在出院后就不恨牧学谦了，在刚得知自己失去孩子的那一刻她是恨不得再也不见牧学谦，可后来她慢慢想开了。
如果牧学谦不这么囚禁着她，她不会像现在这般恨他的。
元秋水慢慢推开牧学谦，转了个身蜷成了一个团子。
“我给你煲了碗汤，起来喝了吧。”牧学谦看着背对着他的团子说道。
元秋水怔了下，没有动弹。
牧学谦伸手掰过她的身体，对上她平波无澜的双眼。
牧学谦落荒而逃。
他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一对上那双眼他就会无比的心虚。哪怕她哭她喊也比她没有情绪要来得好。
元秋水最后还是喝下了那碗汤。
如果要离开，身体可不能搞坏掉。
晚上的时候是佣人来叫元秋水下去吃晚饭的。元秋水下楼时牧学谦已经端坐在餐桌前。
桌上的菜很多，有元秋水喜欢的酱猪蹄，还有很多适合滑胎后进补的东西。
牧学谦不敢去看元秋水的眼睛，低着头不停地往她碗里夹菜。
看着快溢出碗口的菜，元秋水出声阻止，“够了。”
牧学谦放下筷子，专心地看着元秋水吃饭。
被一个用炙热的眼神盯着，怕是再强的心理素质也做不到平心静气好好吃饭吧？
元秋水也停下了筷子，再一次问出了让牧学谦酸楚的问题，“什么时候放我走？”
“你为什么还想着离开呢？”
“你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元秋水发现她根本无法直视这个突然偏执起来的男人。
牧学谦心痛如绞，面上却装得淡然，“你尝尝这个酱猪蹄，你不是最喜欢猪蹄么？”
元秋水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再吃不下一口东西，胡乱放下筷子起身上了楼。
牧学谦眸中有无法隐没的伤痛。
她为什么还是想着离开呢？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呢？
牧学谦的眼前出现了一条长廊，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长廊没有开灯……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长廊里奔跑着，好像在追着谁，他嘴里喊着，姑姑，姑姑……
那个疼她宠她的女人，去了哪里？
管家扶起了摔倒的小男孩，一张老脸上对于小男孩急切的追问露出了哀伤……
小男孩一把推开老管家，哭喊着说他才不相信姑姑已经死了……
姑姑怎么会忍心把自己关在这种冷冰冰的大房子里，姑姑明明说了这次回来再也不走了，明明说了的了……
小男孩在无尽的长廊里奔跑着，他的叫声在长廊里一遍遍回荡着……
“姑姑……”
牧学谦痛苦的闭上了眼，那个说好了会陪着他的女人，最后还是离开了他。
牧学谦从出生起就没感受到过母爱。
八岁前，是那个每年寒暑假时会回家陪她的姑姑让他感受到什么是家的温暖。
那时候的他太小，还不明白牧家的明争与暗斗，更不明白牧陆宁三家的是非与恩怨，小小的牧学谦以为只要自己努力了变出色了就会得到家人的认可，可牧宁静的去世让他明白，无论自己变的再优秀，也不会有人愿意爱他……
那个他叫爸爸的人除了给予物质上的宽绰，从没尽过任何父亲该尽的义务，那个他叫了二十几年妈妈的人，更是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
陆家呢？
若不是有着那层剪不清的羁绊，若不是怀着那份龌、龊心思，陆宁两家谁会多看他牧学谦一眼？
小时候牧宁远跟宁子非从来不愿意多花心思陪着小牧学谦，他们总是把他扔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
要是把大门关上他们就不会走了吧？
把他们留下来陪着自己吧……
大宅子里的佣人太过冰冷，大房子太过冰冷，自己一个人太过冰冷……
所以牧学谦成年后就搬出了那栋大房子，自己一个人住小小的单元房挺好，不需要佣人也没有关系……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遇到元秋水呢？
在习惯了温暖习惯了吵闹后，他怎么还能甘心回到一个人的大房子？
“你不该动要离开的念头的。”
牧学谦眼里染上了疯狂。
苏执九已经开始怀疑是牧学谦囚禁了元秋水了，但那又怎样？没有人能拿他奈何。没有人敢动他牧学谦。就算是元秋舞开口了，他也不会交出元秋水。
楚歌一开始是以为元秋水顺利偷偷出了国，也把这个消息扩散出去，可第三天就发现不对劲了。元秋水之前明明说好了出国之后第二天会给她消息的，可都三天了……
楚歌想起司机说过在酒吧门口看到牧学谦的事。
出了这种事楚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苏执九商量。
面对苏执九的旁敲侧击，牧学谦也不打算隐瞒，隔着手机牧学谦对苏执九笑得猖狂，“既然如此，那你就来找好了。”
牧家产业众多，这套房产更是早年购置，牧学谦从不担心会被人找到这里。
“只要我不愿意，没有人可以带走她……“
☆、第38章　【2】败给执着
半夜元秋水在牧学谦怀里睁开眼睛。
牧学谦将手脚都缠在元秋水身上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元秋水动了动，额头扫过牧学谦的下巴。
听着牧学谦的呼吸声，元秋水慢慢习惯了黑暗，视野清晰起来。
元秋水挣了挣，隐约看见牧学谦精致的轮廓。他的眼闭着，少了白天给人的压迫感。元秋水很想用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可动了动，终究没抬手。
元秋水就这么盯着牧学谦的睡颜发呆。
因为元秋水一开始的动作，被子有点下滑，没多久她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元秋水觉得冷了，当然牧学谦也会觉得冷的。可牧学谦却下意识地将被子拉了拉盖在元秋水身上，然后揽紧了自己的手臂让元秋水更贴近自己。
元秋水身体僵直，一动不动。
多么熟悉的动作……
这有力的臂膀宽厚的胸膛，一下子勾起了元秋水的回忆。
以前天冷时元秋水总早早爬上了被窝，等牧学谦上床时就笑嘻嘻地给他暖脚，可入眠后，是牧学谦一次次用自己的胸膛给她取暖，每一次被子下滑时都是牧学谦帮她掖紧被角。
他们之间，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元秋水忽然就湿了眼眶，有一种要高歌红歌的冲动。
牧学谦就是在这个时候睁开双眼的。
元秋水清楚地看到他眼里有一丝慌张。
“怎么了？”
元秋水抿了下唇，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学谦，我们谈谈吧。”
牧学谦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盯着元秋水的眼，“好。”
“我希望你心平气和听我说完。”
窗外的月光洒了进来，柔和的光线仿似一层薄纱覆在元秋水脸上，令牧学谦觉得他离她好似多了层距离。
牧学谦“嗯”了一声。
“学谦，你把我关在这里是不想失去我对吧？其实……我已经相信了，相信你在意我相信开始爱上我了，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跟你在一起。就算你关着我看着我，可是你管不住我的心怎么想。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你现在这个决定你静下来想想，你不觉得太疯狂太可怕了么？”
牧学谦的睫毛微不可澶地抖了一下，“你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放你离开吧？”
元秋水抿紧了唇不说话，但牧学谦知道她的意思。
她还是想离开。
“秋水，我不逼你，但是你也别逼我好嘛？你就乖乖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去想，如果你忘不了那个孩子……如果你还是觉得很痛苦，我可以安排医生洗去你的记忆。”
元秋水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牧学谦，“你疯了。”
牧学谦笑了，细长的眸中好似有火焰在燃烧，“我没疯。我只不过是想跟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