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最长的恋歌》第34章


……
……不要这么说啊,其实向晴空也是那种很抢眼的男孩子嘛。
……要怪就怪他那哥哥简直神奇得不像人,如果我是他,早就不堪压力离家出走了吧!
……
……喂,你叫什么来着?……哦,想起来了,你是向舞川的弟弟,对吧?
……
散落于沿途的记忆,俯首皆是这样的片段。
刚开始向晴空尚能咬紧嘴唇,固执地坚持着:不是自己不够优秀,而是哥哥太过优秀。
然而慢慢地,就像烈日笼罩下的幼苗,就算生长得还算茁壮,当它一仰头只看到遥不可及炫目灼烧的强光,一低头只瞥见自己孤单惨淡不值一提的暗影,无论如何都会慢慢泄气低头,蔫败下去吧。
是的,这些年来,向晴空任由自己从最开始的蓄意叛逆,到后来的惯性对抗,从最开始刻意不与哥哥走同一条路上学,到后来终于背道而驰彼此越行越远。
后来的他不得不承认,之所以选择医生这个职业,一是因为自己确实还算有些天赋,不用花太多力气便能轻松搞定,二是实在想要离哥哥的职业和生活远一些,再远一些。
能走多远就走多远。
初夏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降落一场凉雨。
“市立疑难杂症综合病院”住院部的顶楼天台上,站着一个独自淋雨的俊朗青年。肆无忌惮的雨点揉搓着他的黑发和皮肤,他却安静注视着城市的西南方向,丝毫不为所动。
……要进入临床研究委员会,你需要用你的行动去证明。
眼前出现邱医生那意味深长的一眼。
……我会再给你一些时间,请你好好考虑。
耳畔响起哥哥向舞川充满期待的劝说。
……谢谢你。
脑海中浮现蔺子凉苍白憔悴的脸庞。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浑浑噩噩的家伙了!”向晴空对着天空大喊出声,“我真的好想帮帮她!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啊……”
身后的铁门突然被撞开,护士小摩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门口。
“向医生,邱医生让我通知你赶紧去六楼病房,因为……因为风间树,他突然出现了苏醒的迹象!”
“脑电图平直,经颅脑多普勒超声呈脑死亡图形,体感诱发电位p十四以上波形消失……”惨白的电脑荧光幕前,是向晴空聚精会神的脸,“虽然各项指标都和真正的脑死亡相差无几,但实际上是由于心肺功能受损而引发大脑皮层活动的低迷,因此可以算是人在潜意识中的一种自我保护,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真正的脑死亡。”
他飞速敲打着键盘,时不时拖动鼠标滑轮,眼睛在屏幕上逡巡浏览,不放过任何一点可能有用的信息。
“所以,如果尝试着治疗恢复他受损的心脏,是不是就有可能让他处于假死状态的大脑回复正常?那么,是不是要和心脏科的谭医生探讨一下?”
他的双眉拧紧,丝毫没有留意到办公室墙上的挂钟,已经“当”的一声敲过了十二点。
“唔……”向晴空终于感觉疲累,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起身去自动贩货机买一罐咖啡,好支撑他挑灯奋斗的下半夜。
午夜的医院走廊,已经不能用“安静”这种程度的词语来形容了。撤走了白日里的喧嚣忙碌,徒留下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那深灰色的死寂中,漂浮着不知多少夜不能寐的痛楚灵魂。
……咔哒。
漆黑夜色中,突然传来一声异响,向晴空的汗毛一凛。
“哎呀,别那么疑神疑鬼嘛,其实这是我往自动贩货机里投币的声音呀。”向晴空嘻嘻一笑,按下“炭烧咖啡”选项。
……哐当。
又一下更为夸张的撞击声。
“哈哈,都说了别那么胆小嘛,咖啡掉进取货处当然会有声音咯。”向晴空扮个鬼脸,将咖啡取出来。
……哧啦。
够了!
谁不知道这是你拉开易拉罐吊环的声音,随即响起的应该是“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吧!
然而……
……吧嗒,吧嗒,吧嗒……
不绝于耳的拍打声从深邃走廊的尽头传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仿佛被灌注了一千吨水银,那脚步声沉缓疲惫,又像是刚从水里被捞上来,每一步都走得潮湿粘腻。
“不是吧……”向晴空捧着咖啡不敢喝,更不敢回头看,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吧嗒,吧嗒,吧嗒……
那声音越来越近,终于在直打哆嗦的向晴空身后停住。
“妈呀……别杀我呀……摸我也不行……更别和我搭讪……我对女鬼没兴趣呀……”向晴空屏住呼吸。
然而他的身后却突然没了动静,既没有那可怖的脚步声,也听不到任何的呼吸声。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十秒钟。
向晴空轻轻舒一口气,正要呷一口咖啡,后背却突然被一个钝物给碰上,带着湿润的触感和微弱的温度。与此同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气若游丝的声音:“给我……咖啡……”
“哎呀!女鬼跟我讨咖啡喝啦!”汗毛直竖的向晴空一下子跳起来,正要拔腿狂奔,却突然觉得那声音实在是非常之熟悉……
他停下脚步,慢慢回头……
果然是!
“不用每次遇到你,都非要把我吓得半死吧!”向晴空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惊魂未定的情绪,“蔺子凉,你大半夜的干吗?”
“我……”蔺子凉的声音有气无力,她塞给风间树几枚硬币,“帮我买罐咖啡吧。”
借着贩货机白花花的光线,向晴空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女孩:湿漉漉的黑发垂坠额前,瘦削的脸颊上,是她失神的眼和苍白的唇,有水滴顺着她的鼻翼滑落。而她的格子衬衣和深蓝牛仔裤,以及那双白色帆布鞋,都已被水浸透了。
一抹尖利的疼痛袭上心头,“外面下雨了?”他装作很疲惫地抹一把脸,也顺势抹掉了眼角的泪水。
“嗯,是啊,走在半路突然下了阵雨,只好一路跑来了。这里的夏天可真是讨厌。”蔺子凉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为什么不拦辆的士呢?”向晴空把硬币塞进贩货机。
“一晚上打工挣来的钱,全花在打车上,没这个必要吧?”女生抿抿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着她倔强好胜的表情,怎么就越发地心疼呢!向晴空懊恼地摇摇头,把贩货机里取出的东西递给她:“快把头发擦擦干吧。”
“咦?压缩毛巾?我好困呀,我要咖啡。”
“嗯,咖啡喝我的好了,”向晴空把在手上捏了半天的“炭烧咖啡”递了过去,看着她犹豫的眼神,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啦,我还没喝过,也绝不是想用咖啡来跟你搭讪。”
“呵呵,谢谢。”蔺子凉忍不住笑了。
接过咖啡的瞬间,她的指尖感受到了他的微温。
昨夜尚是暴雨滂沱,今日便已阳光明媚。
然而比初夏天气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倾泻于周遭的纷扰流言。
……真的好失望哦,原来向医生真的是这种人。
……我觉得是那个女生有问题吧?还以为是至死不渝感天动地的痴情种,还不是见到帅哥就犯贱?
……不过在医院里就那什么什么,也太夸张了点吧。不过反正她男朋友已经脑死亡,什么都不知道的,真的好可怜哦。
……
刚刚结束上午课程的蔺子凉拎着保温桶,疾步穿过“市立疑难杂症综合病院”的住院部长廊。那些充盈四周猜度闲言,宛若利剑一般刺入耳膜,她却根本无暇理会……多痛都不想理会。
一上午的雕塑材质课程,蔺子凉都在进行“赤色土稳定性实验”。试了好几种辅料配方,不是粘合剂的粘性过强,就是整体可塑性较差,或是极易与感光四叶草发生不稳定的化学反应。一下课,蔺子凉又赶回宿舍,匆匆取来小火慢炖了一上午的龙骨莲藕汤。她甚至连头发也只能随便挽在脑后,脸上和手上还残留着来不及清洗干净的赤色土碎渣,便急忙赶往医院。
她只是担心汤会凉。
只是怕他醒来看不见自己,会心慌。
一推开病房门,蔺子凉看见向晴空正站在风间树的病床前,低着头对护士小摩说着些什么。一看见她进来,他们便马上分开,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怎么了,是阿树他有什么情况吗?”
“这……”小摩吞吞吐吐,被向晴空盯了一眼之后便彻底闭嘴,低着头迅速离开了病房。
“没什么,我只是问小摩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向晴空开始挤眉弄眼。
“哦……”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咦,看得出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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