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禁锢》第69章


许钦珀这才像是心安了,眉目也不那么拧结了。
天光一点点暗下去的时候,官小熊抽回了手,寻了些湿木圈在一起去点火,火好不容易蹿了起来,她持着一截火把伸进那洞里。
洞并不深,火光一靠近就见空气里浮着淡黑色的雾气,再靠近,那些黑色雾气里传来微小的噼里啪啦声响,片刻后均被火燎得没了踪影。
洞里稍显干燥,地上却是一些白森森骸骨,火光一照见,官小熊就扭过了头,不敢再目睹。
先前被烧却的黑色雾气,其实是一些携带病菌的微小蚊虫汇聚而成的,只要被人吸入,就再也醒不过来,官小熊无法推定那些骸骨是谁的,只是后背说睦骱Γ衿鹨桓髦Γ匙派碜用髯虐涯切┖」桥龆矗职鸦鸲岩圃诹硕纯冢獠湃グ嵝砬甄辍?br />
她虽然一直在忙来忙去,可因脱力,动作实在缓慢,直到天光没入天际,再瞧不见踪影,整个森林又是暗黑一片,她才把许钦珀弄进了洞里,而此时天空猛地一片炸雷声,继而大雨倾盆而下,入眼之处皆是白茫茫一片。
雨水在洞口形成了一片雨布,在地下打下一片密集的声响,那火堆里火苗乱蹿,明明灭灭了几下,全部化成了灰烬。
官小熊蜷缩着身子朝许钦珀身上挤,可依旧躲不开猛烈的雨布,不一刻,她半个身子被打了个湿透。
可山风裹着雨水在森林里肆虐,那风钻进了洞里,经过湿透衣物粘贴着的皮肉,叫人忍不住的打寒战。
官小熊打了火机凑在许钦珀门面上瞧了瞧,又伸手去摸了摸,不同外间的岑冷,他皮肤上肆虐的是一股烧心灼肺的热气。
官小熊知他烧得厉害,今晚是个坎,他若顶不住,可能就那么烧过去了,若顶住了,也就活过来了。
她心里悲悲戚戚,极度想随着那雨声大哭一场——一切糟糕透了,一切又绝望透了。
末了她忍着悲伤,四下摸索着去寻纱布,想要接水替许钦珀擦身子降温,可转念一想,又怕纱布用完,就咬了牙把自己上衣脱了下来,伸在雨布里,就了雨水再拧拧,掀开许钦珀身上的薄毯子,伸进他已经被汗水浸透了的衣服里,一遍一遍擦着。
机械的动作下是快要奔溃的情绪,她不知道是不是于事无补,只是一遍一遍擦着他身体,直到胳膊麻木的屈不回去,才停了下来。
她钻进薄毯子里,脑袋贴着他胸膛躺好,耳边依旧是暴虐不停的大雨,可心绪仿若能在他胸膛间寻到一处安宁之地,她静静的环着他脖子,陷入了劳累过度后疲睡中。
第55章
许钦珀终归是挺了过来;三天后的傍晚他醒了过来。
那会儿官小熊整个人木木的躺在他身侧;空空洞洞的望着虚空,她还没意识到他的醒来,她还在想着:他要是再醒不过来;成了一具腌臜厌人的干尸;她就再也不恨他,她就想着法子带他出了这林里……
不承想她才一抬头,就撞进他刚睁开的眼里。
他似笑非笑;安静缄默;虚白的面孔在眸光闪动之间;无端染上一点鲜活过来的色彩,蓦地官小熊后背僵了一下,她如芒刺在身般惶急撇开了视线;耳根处却攀上了一片酡红。
她不大自在的坐起身子,反手把半瓶子水递过去,声音暗哑嗡嗡道:“好啦?那喝水吧,我们得马上——”
话未说完,从她脖颈后探过一只手,虚软的指尖摸索上她唇,唇上就是触上一片沁凉。
官小熊像是突然炸毛一般,猛地跃了起来,可忘却了身居狭小的山洞里,身子还未站直,头顶就撞上了洞顶,蓦地就是疼得龇牙咧嘴。
许钦珀忙要拉过她,被她用力搡了一把,她也不顾那疼痛了,飞快的钻出了山洞,倒是没忘把那快要空了的背包带了出去,往后背一甩,也不吭声,就伫立洞口附近等着。
许钦珀刚醒过来,整个身子都像是失修已久的机器,只觉没有一个部位是利索的,被官小熊那么没轻没重一搡,他脑子里就是一阵翻山倒海的眩晕,扶着额头半天才缓过了劲。
稍顿他努力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朝外边爬,刚探出了头,几天里没有视物的眼睛又被外间光线晃了个花,待磕磕绊绊的钻了出去,站了起来,才发现两条腿上下打着摆子,颇是身不由己又滑稽尴尬。
官小熊倒是不去正面看他,余光里瞥见他钻了出来,就头也不回朝前走,不咸不淡的叮嘱道:“把毯子带上。”
许钦珀见她顾自赶路,也不急,绕圈走了几步舒活了筋骨,这才慢悠悠的钻回山洞扯起一席薄毯、慢悠悠的去追她的脚步。
官小熊的脚步实则并不快,她余光里不时扫瞭着后面的人影跟上没有,他有劲走了,她就快走几步,他脱力了,她就静静立在树荫下等着。
许钦珀始终是没法追上她,没法跟她并肩相行。
森林里天色原本就黑的快,一般四五点就已擦黑,此时眼看最后一丝天光也要湮灭,两人却是默契般的走走停停,仿佛没有要歇脚的打算。
官小熊是因为胸腔堵着一口莫名又别扭的气,许钦珀是因为想竭尽全力跟上她的脚步。
直到许钦珀实在走不下去了,脚步虚浮的快要跌了过去,心口也跳的急促又惶惶,在脚下被腐植绊了一下后,他顺势坐了下去。
片刻后官小熊也停了下来,围拢了一些湿枝湿叶,艰难反复的去打火,火苗终是蹿了起来,她才从背包里取吃食,一盒子牛奶拿出来放回去,再放回去拿出来,反反复复的纠结着,待许钦珀也移坐在篝火对面,她手一抛,把那牛奶扔向了他。
许钦珀瞧得清楚,那背包干瘪了下去,恐是再也找不出吃食了。
他扒下吸管,扎进牛奶盒子里,快速的吸允了几口后就又递给了官小熊。
官小熊双臂交叉着抱住并拢的双腿,脑袋埋进去,闷闷道:“不饿。”
许钦珀没有说话,也不去强求,把那牛奶又喝了一半,积攒了些力气,才道:“你嘴巴怎么了、我看看。”
他一开口,嗓音就嘶哑粗嘎的厉害,像是风吹着一扇破风箱哗啦哗啦的响。
官小熊不吭不响把头埋得更深了几分。
许钦珀得不到她的回应,就沉下头。
即使不问,他也猜到几分。
这么几天他能再次醒来,不知她是费了多大劲,他伤口的草药、他浑浑噩噩里嘴里流进的一抹一抹苦涩,都是她嘴巴里嚼烂了敷上来的、塞进去的。
是药三分毒,过量的草药经过了她嘴巴,渗入了毒素,那嘴巴就肿得跟两只油囊囊的腊肠一般,甚至连腮帮子都是肿胀的。
这些,在他一睁眼,就都瞧清楚了的。
许钦珀眸底闪烁着点点水光,重重的一闭眼,又睁开,那情不自禁的情绪才掩去几分。
不管官小熊是出于人伦道德,还是一丝纠结的情感,抑或其他,可她没有抛下他,他感动、喜悦,同时心尖上涌挤着一些晦涩,同时努力压制着想要抱住他的好姑娘的急切冲动。
也是在那一刻,许钦珀隐约明白了一个词:守护。
他想,他这辈子尝过这铭心的感受,怕是甘之如饴,再难以忘却,可隐约懂了、长长久久的守护,绝不是强占霸占能圈禁住的,他知道,他必须要放手了……
夜,如斯冗长,可总在一丝丝天光再次闪现的时候,消匿在流动的时间里。
前几日暴雨过后,腐植里翻出滑泞的烂泥在几日里还未晒干,更增加了行路的艰辛,官小熊和许钦珀先还是一前一后顾自行走,慢慢就抵不过那艰辛,不言而喻相互扶持起来,后来背包完全空了,又时时是饥肠辘辘,沿路只有吃野果子、芭蕉根维持生存。
这么一日一日穿山越岭,心绪早已从复杂到麻木,只有脚步在生命本能的驱动下机械的前进。
森林里的每一处景象,似乎是相差无几,到处生长着数不胜数参天大树,和横着长的藤萝荆棘,满眼的绿色海洋生机盎然;到处爬满了黄、绿、紫色相间的、活似长了癞的伤疤般的青苔,斑驳的生命,扑朔迷离。
若是寻踪探奇的旅人,定要感叹这是秘境深处,纯粹而傲然,安静而华贵。
可对于在森林中伤痕累累求生存的官小熊和许钦珀,只有深深的倦怠和无力。
官小熊头昏脑沉,手臂刚扶在树干上,就再不想动了,她干脆瘫坐下来,大口喘着气,阖了眼。
“再忍忍,快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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