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娶》第92章


“因为我还想抗争一次。因为我总妄想,你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季承垂下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神色,投下小一片深沉的阴影,“赌注是输的时候才会丢掉的。我相信你不会害我,也就是相信自己不会输。这样,还有什么代价可言?”
叶沂的心跳兀的停了。他这是在表明复合的念头?他们之间横亘着两个家族的仇怨,当初分开,就是因为无路可走。而现在,他在试图挽回?而且为了挽回,他情愿搭上复仇的成败?在他心里,复仇不是永远都该排第一位的吗?
“叶沂,你不在,家里很冷。”季承微微倾身,心脏贴在她的耳际,下颌抵着她的头顶,“那天夜里,我突然醒过来,差点叫阿菲把暖气打开。可室温明明有二十多度。我这才意识到,只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如果能像现在这样,就刚刚好。”
他微微叹了口气,又说:“开始的时候,我做一切都是因为恨,后来是为了保护你。现在你离开了,我突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了。为你,你已经不是我的了。为我自己,我已经不在乎了。你不在,怎么活我好像都无所谓。”
一室静谧,唯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时光伴着夜晚一点点漫过,直至让人沉溺。
“季承。”叶沂颤声唤道,“你是认真的吗?”
“嗯。”
“那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叶沂默默吸了口气:“袭击严寒的真凶,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吗?”
呯,呯,呯。耸动的不知是时间还是脉搏。叶沂平静地等待着。如果想有未来,他们还有许多事需要开诚布公。
“尚安国或者老太太。”就在叶沂以为他们要天荒地老地沉默下去的时候,季承静静开口,“他们也是杀害我亲生母亲、瓜分她的财产、伪造我身份的凶手。”
他把脸埋在叶沂的颈窝里,温声说:“老太太恨我母亲,所以杀了她,把我夺为己有,让我喊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叶沂,你总说自己配不上我。其实,我也是个私生子啊。”
***
这一夜似乎特别漫长。叶沂醒来的时候浑身都疼。她动了动,马上被人揉了揉发顶:“醒了?”
抬头,季承的呼吸清清淡淡抚过眉心:“早。”
叶沂从他怀里挪出来。环顾四周,她捏了捏酸胀的肩膀:“昨天我们就这么睡的?”
果然是年纪大了,说着说话居然就能睡着,而且还是蜷在床脚,坐着睡着。她从地上爬起来,扶着腰俯视季承:“你不起来?”
季承无奈:“腿麻了,起不来。”
叶沂的脸红了红。她竟在他怀里窝一个晚上,难怪他现在动都动不了。此时的他看着有点狼狈。一向笔挺的衣裤打了褶,眼底也抹了一道暗色。
她抱歉地蹲下身:“你还好吧?”
他笑笑:“好。”
“季承。”叶沂咬了咬嘴唇,“有一件事……”
“笃笃笃。”
敲门声突然响起,叶沂吓了一跳:“谁?”
“小妹,你起了没有?”
“二、二哥……”叶沂看了眼季承,舌头开始打结,“起、起了,马上下去吃饭!”
“都收拾好了?”
“好、好了,阿不!还没……”
“那我进来了。”
“不要!”
随着她的尖叫,叶宗正好推门而入:“小妹,贺欣她……”
话音未落,叶宗的目光凝在扶着床起身的季承身上。季承腿还没缓过劲来,起立的动作非常勉强,一个不稳便坐在床上,复又努力站起。看上去正像……刚从床上爬下来。
叶宗的脚步僵住,眼里的神色从震惊到揣度,愈发诡异。
“二二二哥……”叶沂脑海中突现季承被叶宗胖揍的场景,一时冷汗直流,“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淡定!千万别激动……”
叶宗估计被气糊涂了,食指对着她一阵猛戳,半天愣是没说出话。叶沂连忙打岔:“你刚才说贺欣怎么了?”
叶宗闭眼揉了揉眉心:“贺欣最近和你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
“她不见了。”叶宗转过身,一副不愿多看她的样子,“留了封信,拜托我们好好照顾孩子,等她的消息。我怀疑她去找叶朔了。”
“什么?”叶沂大惊,“她那么怕叶朔,找叶朔……是什么意思?”
“上次我们和她说,收集叶朔越多罪状,他就能消失越长时间。我想,她很可能为了彻底击垮叶朔,主动回他身边,搜集证据去了。”
☆、61|4。1||
“什么?”叶沂大惊,“贺欣回叶朔身边?万一叶朔看出她的用意……她不要命了!”
“已经派人去查她的下落了。”叶宗面朝大门,声音有点尴尬,“有消息再告诉你,你……”
他挥挥手,开门走了出去:“你把自己管好,别让我操心,我就谢天谢地了。”
门“咚”地撞上,叶沂回头:“被抓包了,怎么办?”
季承慢慢站了起来。熹微的晨光下,他的脸有些苍白,却泛着愉悦的光泽:“唔……挺刺激。”
“呸!”叶沂红了脸,“明明什么都没干,聊着天不小心睡着了而已,什么刺激?你干嘛说的这么邪恶!”
“半夜追到女孩子家里秉灯夜话,晨起被家长发现。对每一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来说,都是非常刺激的体验。”季承一本正经,“叶沂,我是非常纯情的。你想龌龊了,只能说明你有一颗奔放的内心。”
“什、什么……情窦初开的纯情小男生?”叶沂外焦里嫩,“你、你你真好意思啊!顶着那么张老脸,你真开的了口!”
“是啊,我老了。”季承慢步走到她跟前,勾起她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绕了个圈,“你嫌弃我?”
“啊?”叶沂恍然有种认不出他的感觉。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轮廓,低沉醇厚的嗓音微微扬着,有点暧昧,甚至有点委屈,怎么听都不像那个永远冷淡漠然的人。
“叶沂,我年纪大了,可还有好多事没有做过。”季承背着光,神色看不清楚,似是勾着些许浅笑,“你让我一件一件都补上,好不好?”
有的人就是这样,明明隐在阴影里,却晃得人睁不开眼。连清浅的阳光触及他,都会焕发出金色的光芒。叶沂的大脑变得不大清楚:“什……么?你要补什么?”
“我想一想。”他又靠近了一点,呼吸拂过她的耳际,有点酥,还有点痒,“我没追过女孩子,没在她楼下唱过歌,没半夜爬过阳台,没认真求过婚,没好好给她一个婚礼,也没亲眼看着我和她的孩子出生。叶沂,这些事,我都得一一补上。”
叶沂溺在他的气息里,张了张口,竟然失语。季承揉着她的头发:“你就让我一件一件做,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他们之间总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斗争不息的家族、无可奈何的谎言、一触既碎的信任……不是没尝试过,只是,每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就像站在一枚弹簧的两端,一个人努力,另一个就退缩,永远无法真正靠近。这一次,真的可以吗?叶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说的每件事她都渴望过,恋爱、结婚、孩子,可是……等等,孩子?
她伸出食指,把季承戳开一小段距离:“你知道了?”
季承一愣,脸上随即闪过了然的神色,可嘴上却说:“知道什么?”
叶沂眯着眼打量他:“你知道了。这才是你昨天满头大汗跑到妇产科看骨折的真正原因。”
季承抿了抿唇,没说话。叶沂后退一步,审视道:“你怎么知道的?”
季承看了她一眼,语气有点闷:“那天你和严寒说话,我听见了。”
叶沂愈发震惊起来:“然后你就默默离开了?你不生气?”
严寒当时就怀疑他听到了,但叶沂却持否定态度。季承如果真听见了,怎么可能那么平静?从麦苗那儿就能看出,他很喜欢孩子。
麦苗至今没能开口叫他一声爸爸,而她再次隐瞒了另一个孩子的存在……这样的事,他知道了,怎么可能忍受?如果季承真知道了,正常反应一定是愤怒、质问,然后把她抓起来关禁闭。
然而他竟什么也没有做?这实在太反常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季承苦笑,“我不仅没保护好你,还怀疑了你,甚至让你摔了一跤,差点害死孩子。如果你认为我没资格做父亲,我无可辩驳。”
“季承,我不是……”
“叶宗说的对。”季承打断她,“信心不是白来的,是挣来的。如果我强迫你承认孩子的存在,强迫你回我身边,只能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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