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绝色不如你》第62章


阮斐道谢,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向之靠近。
“你好先生,请问……”来到男人旁侧,阮斐绽放出职业化笑容,但当男人闻声侧眸露出正脸的刹那,阮斐仿若失声。她呆呆望着这张陌生远远大过熟悉的面庞,久久无法回神。
他是裴家封吗?
没错,是变化巨大的裴家封。
巨大到如果他们在街头擦身而过,阮斐不一定能认出。
“阮斐,”裴家封起身,他向她露出微笑,“你好像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阮斐扯了扯僵掉的嘴角。
裴家封肤色健康许多,他讲话的语调平和且低沉,听着极稳重,却不是裴渡之那种温和的稳重,他更具备冲击力。
“我们能不能挑个安静的地方说说话?”裴家封很快又说,“如果你不方便,我可以等你。”
“没关系,现在是午休时间,你等我向同事叮嘱一声。”
阮斐掩饰好震撼讶然,回前台同芳芳吩咐几句,便带裴家封到附近的咖啡店。
落地窗下,裴家封抿了口黑咖啡,主动开口:“我是通过李蔚知道你在锦市,他说他曾在半山月酒店见过你。”
阮斐颔首。
裴家封并不介意她的沉默:“你好像同大家都淡了联系,我试图找过你,知道你在锦市是上个月的事,本来这次也没有时间过来,但——”
“我哥在锦市,你知道吗?”
“见过了。”
裴家封怔住,他能从阮斐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结果,漫长停顿后,裴家封说:“你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我成了名记者,额头上这道疤是在巴西贫民窟留下的。”
阮斐意外地看他一眼,那道疤很崎岖,像蜈蚣,可见当时处理得并不算正规。
裴家封对她笑,眼底好似含着闪闪发光的星辰,充满自豪与归属感:“已经习惯了,我去过战地和亚马逊雨林,也采访过墨西哥贩毒组织。我记得那次走进毒枭大本营,我头上戴着套,被人拉着转了三趟车,晕晕乎乎走入工厂时,说实话,我怂得小腿肚直打颤,都快吓死了。因为我知道曾有记者走进这里而惨遭了虐杀,当时我就想,万一我倒霉,吃颗枪子儿都算便宜了我。”
阮斐静静听着,虽然她不懂裴家封的意思,但也没打断。
突然敛住笑意,裴家封继续说:“除了害怕,我脑子里就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我哥。这世上我哥就我一个亲人,我要是死在了这儿,他可怎么办?越想我就越后悔,后悔来之前没同他见一面,或是打通电话。后悔当初……”裴家封笑里含着自嘲,“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拆散你们,如果你们还在一起,我哥也不至于变成孤家寡人。”
阮斐眼底好似起了雾:“你现在仍好好的。”
“但我哥不好,”裴家封双手捧住咖啡杯,低眉说,“阮斐,这些年我同我哥其实很少碰面,他忙他的,我忙我的。我们因血缘无法割舍彼此,却没了往日亲密无间。我哥以前总跟我说,等我看过更大世界,就不会拘泥于仇恨,事实确实如此,我早后悔了。却顾着颜面,不肯承认。后来见多生死离别,见多人世悲欢愁苦,我才想着要找你。”
“已经过去了。”阮斐眼眶难忍酸涩。
“你有新恋情了吗?”裴家封顿了顿,“如果没有,能不能再给我哥一个机会?”
“都五年了,”阮斐用指腹揩去泪痕,起身浅笑说,“什么都会淡的。抱歉,快到工作时间了,我得赶回酒店。”
“阮斐——”
裴家封喊住她背影,语气凝重:“你知道的,别人能轻易走出一段感情,但我哥不会。他就是这么执拗又死脑筋的人,他若懂及时行乐,这三十四年也就不会过得那么清苦,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生命中很短暂的美好。我知道,你们这次见面,他又是那幅风淡云轻的样子对不对?他总是这样,你可能会觉得我哥性格温吞不够霸气,其实他真的就只是怕了。当年因为我让你受到很大伤害,他自责没能好好护住你,更害怕再度伤到你,所以除了退,他又能怎么做?他再赌不起。”
顿住步伐,阮斐突然止不住的泪眼模糊。
裴家封盯着杯中黝黑咖啡,无奈地笑:“我对我哥的重要性你肯定能理解,当初他作出同你在一起的决定,想必也备受煎熬,付出那么大的勇气和代价,却没能得到好结局,这是他的心结。况且我哥在喜欢的人面前,是有点卑微的,你年轻漂亮,前途无量,他生怕误了你,他怎样没关系,但他不想你过得不好。”
空气陷入沉寂。
裴家封将黑咖啡喝尽,他红着眼眶站起来,仿佛隐忍着什么,嗓音粗粝沙哑:“我不想向你们道歉,因为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灭的事情。阮斐,我马上有新的工作,这趟时间紧,快到登机的点了。最后我想说,我哥这个人,只要你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会用他的生命爱你护你,忠诚于你。阮斐,我得走了,无论你同不同我哥在一起,我都祝你健康快乐,再见。”
经过那抹纤细身影,裴家封略微停顿,然后加快脚步,匆匆走出咖啡馆。
锦市的阳光很温暖,裴家封仰高头,他眯着眼睛,在那极盛的光斑里,好似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天,他拿着满分试卷搭乘12路公交车来到郊区工地。
灰扑扑的碎砖瓦间,清瘦的男人佝偻着腰,拎着两桶沉重水泥。尽管如此,男人步伐却不比那些大块头们·走得慢。
他雀跃地向男人扬了扬雪白试卷,迎着灰尘喊:“哥,这次我又考了全校第一名。”
男人转过头冲他笑,他满额汗水在阳光下比钻石更闪耀。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阿木、yan婳123的地雷,谢谢大家的营养液和支持!!
第54章
五四章
走着,走着,阮斐仿佛跌进人潮汹涌的漩涡。
周遭画面全部褪了色,她抬眸去看,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裴渡之,他视若无睹地从她面前经过……
阮斐下意识想追,脚下一空,却已坠回喧嚣的繁华世界。
站定在天桥,阮斐眺望一条条挤满铁皮盒子的道路。
这个世界真的太忙了,忙到好多情绪还没找到宣泄口,就已被尘土掩埋。
被挎着竹篮卖鲜花的阿婆拉回飘远思绪,阮斐买了束雏菊,垂眉走下阶梯。
沿路拦了部车,阮斐坐到后座。
中午裴家封离开后,她便请了半日假,然后重新走了一遍她曾同裴渡之去过的老地方。
记忆依旧鲜活,悸动依然强烈。
但不知怎么,阮斐还是找不回当年不顾一切孤注一掷的勇气。
出了会神,阮斐将手机开机。
出乎意外,并没有酒店频频拨来的未接电话,只有陈兰诺的三通来电。
阮斐回拨给陈兰诺。
陈兰诺接的很快,劈头盖脸便问:“你手机怎么关机?我打电话去酒店,他们说你请假了。”
阮斐回:“我有点事,你找我什么事?”
陈兰诺顿了两秒:“我今天去递辞呈,特地打听过,裴渡之是今天下午五点左右的航班。”
眼睫颤动,阮斐半晌没有回应。
陈兰诺说:“现在四点半,只剩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了。”
“我还没想好。”阮斐疲惫地闭上眼睛,嗓音含着迷惘,“陈兰诺,我太累了。”
“阮斐,”陈兰诺沉默片刻,静静在电话里说,“或许我早该告诉你,其实五年前我们去巴厘岛的旅程并不是我妈在单位中的奖,对不起,我手里有张裴渡之给我的卡,金额三千万,是你们分手后他给我的,因为他知道你不会接受,所以才拜托给我。还有三年前帮你安排医院介绍权威医生的人也不是我亲戚,是裴渡之。当时我太担心你,可身在国内的我能帮到你什么呢?我只能试探地给裴渡之打电话,他当时并不在瑞典,他应该也颇费了番功夫,才能辗转着帮到你。阮斐,我们是朋友,我自然站在你这边,可这些年,我觉得你不太像以前的阮斐了。我不是想替裴渡之讲话,也不是想给你最后的勇气。我就只是想说,阮斐,你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给一个让他治愈你的机会?”
……
怔怔听着耳畔的话,阮斐握着电话的手开始颤抖。
给自己一个机会吗?阮斐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
不是该想着去修复一段感情,也不是期冀和裴渡之回到从前,就只是试着给自己一个机会?
可这些年,原来裴渡之一直都在默默守护她吗?
他难道不会觉得隐藏无人知晓的黑暗角落里,很没有意义,很委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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