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有时差》第24章


后面还有一句,我没有听清。很久以后,我才从她的嘴里得知当时那句少女的轻叹——“只有女巫牌是女孩子诶,我想和你凑一对。”
其实我们都长大了,只是彼此不知道而已。
我还是打着系鞋带的名目蹲在她家附近,一遍又一遍地拆、系鞋带,来回地绑上蝴蝶结又松开。每天我都怕被她发现其实我不是永远起这么晚的。
人类是很肤浅的动物,青春充满了自卑和遐想,现实生活没有观众,你不能指望你爱的人从你别扭的语言中读懂你的内心。
为什么会突然觉得应该保护她呢?
很久以后,我不断地反问自己,却突然发现,也许是我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与周围人截然不同的“神仙转世”,也许是我利用小时候的小聪明不断地得到了丸子的善意。在那个单纯的如同白纸的年纪里,她的生命布满了我幼稚的涂鸦。但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对于这种馈赠无知无觉,无所顾忌地挥霍,就像从来没拥有过一样。
大一的时候,我被大一届的学姐迷住了,她辩论时那副激情昂扬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可爱,连带着我对辩论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但那个时候我也傻乎乎的,并没有想过和学姐告白。在我的潜意识里,学姐这样天神般的存在岂是我能染指得了的。我开始加入辩论社,在我因为浅薄的发言丢了人以后,就每天筹谋着下次活动的发言,想要惊艳住她。
在那段时间里,为了准备下一次活动,我请遍了同学帮我出题,酬劳是每人一支小雪人、一瓶可乐,几乎掏空了我当月的饭钱。可我请了那么多人,却忘记了其实我大可以直接去请学姐。
拿到题目以后,我上网查找了大部分内容,然后拿着一堆没整理的东西去给丸子。高中的时候丸子语文非常好,她是古板的语文老师张老头最喜欢的学生,还被他推荐去参加了全市的作文比赛。小时候甩鼻涕的丸子突然变成了甩奖状的优等生,而我的心里竟然并不觉得奇怪,仿佛丸子本来就是这样。丸子会帮我整理出来一张稿子,我就拿着它去上台比赛,赛后经常被学姐夸一句:“今天××观点不错啊,和我想的差不多!”
能经常得到学姐的夸奖还多亏了丸子,我一高兴就会带她去吃麦当劳,可她爸不让她吃快餐,她也特听话,搞得像我拉着她投敌一样悲壮。那天,在她的半推半就下,我点了全家桶和巧克力味的圣代,丸子把自己吃成了一颗肉丸的模样,眼睛也笑地眯成了一条缝,“阿南真是大好人!请我吃饭的你最帅了!”
我被奉承吹捧得几乎找不到北,但下一秒我就跌回了现实——钱包里就剩下了四块三。这个月才刚刚开头啊!不对,这个月另说,此时在付款台我没钱怎么办?我刚打算印帕澈屯枳咏瑁右袄锉愠鱿至?00块钱。那是我一个月的伙食钱。
拿着钱的是丸子的手,我抬头,果然看见了那张我熟悉的脸。
她一副了然的神色,机灵地说:“姑奶奶和你学会预言啦,算出来你没钱。省着点用啊,不然我算你下个月不但还不了钱,还会被阿姨打!”
当时的我敲着她的头,半开玩笑地说:“那以后就靠您老人家给我算命了。小时候给你算太多已经不灵了,本仙的灵气都给你用光了。”
可我没想到,丸子没算到接下来的事情。和我不一样的是,我预感自己要发生的事情无比准确,但丸子是预感我,她预感到我会没钱,预感我会挂科,然后给我借钱给我补习……我的预感处处都在坑丸子,而她却是为我坑了自己。
自从我半助力她从钢琴改学书法以后,那个给我们巧克力吃的慧姐,一直教到了现在。一次偶然,慧姐看见丸子缠着我玩两人局的狼人杀,观战时不禁摇头,“连狼牌都没有,玩得很无聊啊。”
我不知道慧姐当时说这句话时是什么心境,是否觉得丸子拿着女巫牌却不用药太浪费了,所以给她的身上来了一刀。
谁也没想到,丸子爸爸和慧姐在一起那么久了。他们是从书法展的时候开始的,甚至就在与丸子一墙之隔的地方耳鬓厮磨,日渐恩爱。丸子的妈妈经常出差在外,唯一在家的她没有识破这一层奇怪的关系。
她之所以发现,是因为肚子疼提前回了家,她到家的时候是四点,却看见了一双本应该在七点才出现的高跟鞋倒在客厅的地板上。她默默地站在房门口,等着里面逐渐安静下来。
她后来和我说,在那一个小时里她想了很久,甚至那一刻她头发上还绑着慧姐送给她的头绳,嘴里吃着慧姐买的巧克力。或者那是慧姐用她爸爸的钱,一步一步把她诱拐的证据。
最让人心寒的是,慧姐出来以后没有管肩膀上还没整理好的肩带,一脸理所当然地指挥她,“你今天翘课了吗?志生在里面洗澡,我们提前上课吧,下课我再洗。”
丸子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把,大吼着“小三不要脸”之类的话。她的词语库实在贫瘠,连骂人都不知道该骂什么,平时被我欺负都回不上话,更何况是老谋深算的慧姐。甚至在她爆发以后,慧姐柔美地抚弄着头发,示意丸子和她去书房说话。这中间志生,也就是丸子的爸爸始终没有出来。没人知道他是怕面对崩溃的女儿,还是真的因为水声没有听见。
丸子没有详细地和我说她们的谈话内容,只是说了慧姐告诉她人总要有点现实感。
“白莲花。”慧姐这样称呼她。
我暴怒地想立刻去找那个女人算账,可丸子拽着我,死死地。
“陪我玩把狼人杀吧。”披散的头发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无比,好似书中写的水仙花,稍用力就会捏破一般。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两个人的狼人杀,根本没有什么规则了。我早就做好了打算,要么陪她,要么不玩。
我拿着预言家的牌,在第一轮的晚上翻开了她的牌,是一张狼人。
天亮了。
“我的底牌是预言家,丸子同学,你是我的女朋友牌。”
丸子抬头看我,慢慢地把自己的牌翻过来,“阿南,我,我不是。你不要觉得我是卖惨让你可怜我……”
我轻轻摇头,握住了她翻牌的手,“在我们的游戏里,狼人是预言家的女朋友牌,它从来不舍得杀我,我也不舍得去查她。”
女巫也好,狼人也好,我都愿为你预言。
此后一生你还是挂鼻涕的小女孩,我还是神棍小男生。
芒果千层都是你
我有个“兄弟”叫芒果,我认识她很多年了。我蹭她的芒果吃也好多年了。我原以为她在我心里一直是我的兄弟,直到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后来有一天,我吃到了一道甜品,叫芒果千层,但是没有千层,也不是最纯粹的芒果。
也许芒果千层里没有千层的原因,就是因为在等着芒果去填充,去布满,去一层一层地丰富起来。
我想吃的芒果千层里,都是你,是很多很多和你的记忆。
——引言
我从小就讨厌我的名字,一个极其奇怪的名字,徐子衿。我爸是个搞文学的青年,当年见到我出生,老徐家三代单传的独苗降世,据传他高高兴兴地抱着诗经古典进了书房,留下还需要换尿布的我,让我在那饿得都想啃尿布。等到我妈恢复精力从娘家回来的时候,他也从书房出来了。
“我这几天给咱儿子起了个好名字!”
所以,我就有了这个谐音叫“纸巾”的好名字。小时候这俩字不仅难写,而且难读。小朋友们掉牙的时候,门牙缺缝透风,发不准z这种音,喊我时都说:“徐纸巾你过来!”让我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按到谁的鼻子里给他擦鼻涕了。
最难过的是,我是个南方人,我们老师说话的口音里,我也是“徐纸巾”。于是我致力于给自己寻找外号。那会儿有个小童星叫“小葡萄”,眼睛和葡萄一样圆滚滚的可爱,我拍拍脑子,决定找个自己喜欢吃的水果,最好也可以代表我的那种,朗朗上口,代替“徐纸巾”。那天我妈单位发了一箱芒果,名字好听,长得也好看,我一口气吃了四五个,打算去学校推广我的新外号。
可更难过的事情来了,那天我们班来了一个转学生。她背着个黄色书包,手里提了一大包芒果,露出自己的白牙,笑着说:“大家好,我叫吴晓芒,我们家有一大片芒果树,所以我爸给我起名叫吴晓芒。你们以后可以叫我芒果,我请大家吃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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