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和玛丽》第46章


进门首先苦口婆心教训一通:“不能班都不去上吧?不想做事就待在那发呆呗。早退也行啊,总比去都不去好。考试你也没准备了吧?”
白玛只当自己不在场。
“给我起来!”白婉说,“你这样绝对不行知不知道?不是小孩了,病了就去治,你又不肯去。那就忍着啊。”
白玛眼珠终于转动,整张脸没有偏移,只有视线改变而已:“我知道——”
我知道的。
眼泪从眼角落下来。但因为内心全然没有波动,所以无法判断是悲伤,还是单纯的眼球干涩。
“知道就振作起来。先给单位回个电话,最近你乔叔叔闪到腰,去帮帮忙也好。”白婉不容分说,拽着她起身,像对待等身的洋娃娃般给她换上衣服带了出去。
听说一切的乔奇祯脸色微沉,倒也不觉得是坏事。
至少现在有人看着她。
他正思索着,接下来得知另一个打得人措手不及的通知。
乔奇祯在电话里骂商沉:“你有病?”
“我是想着,让她看看你家是怎么回事,没准就幻灭了呢。”商沉轻快地给予说明,“我和尹夏霈上高速了。”
乔奇祯还想发泄几句脏话,谁知公司的电话打过来,逼得他迫不得已提前结束通话。电话被切出去前,商沉多说了一句:“我跟你妈打过电话了。明姨很欢迎我们过去吃饭,所以家里见啦!你缺席也行,不过我觉得你不会的——”
乔奇祯恶狠狠地挂断。
一团糟。
他家是一团糟。
他和白玛之间是一团糟。
究竟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仔细一想,一切都要追溯到白玛那句“你一个人也可以吧”,而这句话又是因何而起?
都是因为他。
假如能理清的话也不错。
回家路上,他拼尽全力才克制住自己闯红灯的欲望。罚单是小事,安全是大事,名声也很重要。
从按照明丽期望走上这条路开始,他就失去了犯错的权利。
明明才刚结束工作,迎面又是一番狂轰滥炸。乔奇祯累到只想躺下,给经纪人发消息报备一次,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去时,天已经黑了。
他往外走,远远看到一个走得很慢的影子。
对自己私人行程时碰见的陌生人,乔奇祯向历来敏感。
可这次的敏锐又与平时有所不同。
乔奇祯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影子来到暗淡的灯光下。白玛出现了,步履踉跄,东倒西歪,像喝得酩酊大醉,随时要倒到哪里的草丛中去。
他不打招呼,只伸出手:“我帮你拎。”
她呆滞了好久,仿佛他的每个字都很难理解。
乔奇祯不再等待,上前夺过装着香椿的购物袋,另一只手拉住她手腕,就这么尽快离开现场。
“她就是喜欢随便使唤人,”电梯里,乔奇祯摆弄着手机说,“你不舒服可以拒绝的。”
白玛不回答,倚靠在厢梯壁上。他知道她不会这么做,明丽毕竟是长辈。就像泽仁普措对他说了再让人不舒服的话,他也只会微笑一样。
和爸妈打过招呼,乔奇祯和白玛躲进卧室里。
白玛被彻底夺去灵魂,就这么倒在乔奇祯床上。
他检查起明丽替他整理过的游戏卡带和高达模型,确认里面没有哪样被轻易借给某个亲戚家的小孩。
“你还记得之前那个尹夏霈吗?我挺烦的,猴子要带她过来吃个饭。”以前的他会细致到打这种预防针吗?乔奇祯不抱任何情绪地回想。他不动声色观察白玛的侧脸。她一动不动,像陷入冬眠的蛇。
他走近她,也不在意衣服脏不脏,慢慢地俯下身去。
乔奇祯坐下了,搂住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到自己身上。他的神情和她一样沮丧。
“你不是故意不要我的,对吗?”他说。
白玛闷声不响。
“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不说‘爱’的吧?”得不到回音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说完,就像对着一棵树,“那真是很恶心。不过,我有点后悔了。因为我根本没想过你想要。恶心的是我才对,是不是?”
白玛不说话。
他揽着她的手向下滑,最后握住她搁在一旁、毫无生机的手。“假如你觉得是,就掐我一下。”乔奇祯说。
良久,她还是毫无反应。
乔奇祯没动弹。
倏忽之间,白玛抬起手来。她伸到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
乔奇祯“嗷”的一声跳起来,却对上她波澜不惊的眼。他一点没有感到愤怒,笑意沿着嘴角渐渐往上攀,就连门外明丽“你朋友来了”的呼唤都没理睬。
他正跪在一旁,有些神经质地又惊又喜,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乔奇祯紧紧握住白玛的手,虔诚地念叨说:“我爱你。我知道你现在可能根本不愿听。但是我爱你,只是我们早就越过这一阶了,也没有谁定义过爱这回事。我可以爱你吧?”
她斜睨着他。
死寂的心里毫无涟漪,白玛感到乏味、沉闷、又无趣。
“算了。”她说。
乔奇祯牢牢地握住她。
她病了。他知道。当初的逃避是双向选择,他们难以规避,因为身为孩童的他们仍旧弱小,这一点无法改变。然而问题不会因此消失。他们总该面对的。
门口响了三声,商沉探出头来。尽管瞥见他们过于亲密的举动,他心中也没有大的起伏。
“你俩干嘛呢?”又看到乔奇祯脸上没消散尽的笑意,商沉又问,“乔奇你这是什么脸?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上次看到他如此喜悦,好像还是主演的某部电影首周票房过十亿。
乔奇祯如实作答,出人意料的坦诚:“她说我恶心。”
“就这?”商沉不明白。
第36章 
果然不出所料,明丽很喜欢尹夏霈。但她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这也不令乔奇祯意外。
他妈妈不是寻常女性; 城府颇深; 自有打算是理所应当的。
按她以往的逻辑推算; 挤进上流人士中间会是明丽的心愿。不过,乔奇祯早打定主意,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过去就过去了; 作为儿子; 他也放任自流;但还有些事; 事关重大。
白玛几乎坐在餐桌上; 头都没抬一次。任周围人怎么搭话,都一声不吭。乔奇祯漫不经心给她添菜; 倒也没说什么。
吃到一半,她就放了餐具。
继而是乔奇祯。
尹夏霈隐隐将一切收入眼底。她屡次想和她说上话; 只可惜都没找到机会。
乔奇祯的家; 她是初次到访; 然而白玛显而易见来过许多回。乔奇祯的爸爸妈妈也把她当家人看。
悄无声息收了碗筷,尹夏霈摸到阳台来。
没有灯。
白玛独自靠在落地窗旁; 尹夏霈穿过乌黑一片的房间走近去。
“好久不见了; 白玛。”她笑着打招呼。
笑容凝固在脸上。
没有人回答她。
尹夏霈继续往下说:“后来我一直在想你的事。当然; 一部分原因是乔奇祯。但更多的,还是之前你对我说的话。
“其实,我的确很孤独。在圈子里也好,学校里也罢; 我都很不合群。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都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为什么。”
纵使是这样的掏心掏肺,也没得到一星半点的回音。白玛的姿势从她进来开始就没有任何改变。
尹夏霈也有些急了:“可是,你不觉得你说得有些过了吗?我没有朋友,会这么说难道不是因为你也朋友很少?你在大家选择疏远或亲近你之前就把人推开了,你不相信他们——”
“你是来找我比惨的吗?”
太久没听过这个声音,尹夏霈也一时恍惚。
“你也喜欢乔奇祯?”白玛的嗓音很舒缓。她侧过头,静静地,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那你拿走吧。”
尹夏霈的脸飞速蹿红,滚烫的感觉蔓延到耳根。她说:“你怎么能!他又不是东西!”
说着,她也算是彻底被击败了。
尹夏霈掉头就走,穿过幽深的漆黑房间时,忽然间,她听到打火机的声音。
乔奇祯坐在一张陈旧的吊椅沙发上。
他点燃一支烟,不紧不慢地抽起来。
尹夏霈顿时来了气,急匆匆直奔他跟前,远远指着只看得清隐约一个背影的女生,怒气冲冲地质问说:“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吧?她这样说你,你就一点都没有不满吗?”
香烟燃了不到半分钟就被熄灭。
“她本来就这样,”乔奇祯轻轻说着,垂下的眼与夜色融为一体,“现在心情不太好。我怎么会把她这时候说的话当真。”
意识颤抖了片刻,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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