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迷民国》第109章


“你这次和简亦过来,是因公事?”他终于主动挑起了一个话题。
花听玩笑道,“是啊,还带着他的红颜知己。”
他笑笑,又为她添了一杯暖茶。
“你不想问问关于龙帮的事情么?”
陈树不说话。
“白起鸿待龙帮也不差,已经收作自己门下的弟子了。”
“我知道。”他同阿双一样,目光通透而精明,其实他真的什么都不用问,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个别的,”花听忍不住又玩笑道,“那些个对你特别死心塌地又忠心耿耿的,眼下都恨不得杀了我。”
陈树被逗笑,眸光特别温暖而透亮。
他适合香港,也适合这般如水的生活,什么权谋算计,争名夺利,不应该是他这种清俊儒雅的人应该干的。
“陈树,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的很高兴。”这话说得官方了,但她发自内心,笑意如香茶般温柔。
陈树失神一般地抬起头来,也不管身边坐着一位身份尴尬的女人,开了口便涩着嗓子问:“倘若我从前在上海过得便是这样的生活,你是否愿意与我一起?”
花听心头一紧,对上阿双的视线。
没等她回答,陈树便敛了神色,展颜笑,“当然,你可以不用回答我。”
阿双垂放在桌前的一只手,指尖微颤,鲜红丹蔻被烛火染上了凄凉的色泽。
茶盖声“咣当”作响,陈树僵硬的手臂此刻微微地发着抖,他站了起来,黑色的衣袍带着她所熟悉的龙井茶香,只是一刹那的恍神,他俯过了身子,探手过来,却是握了个空。
“不会。”她答。
陈树低了头,对上的是花听一脸笑嘻嘻的模样和无焦距的眼。
她的回答如从前那般果断又决绝,令人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其实他早料到。
这个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她还未侧过脑袋,便听得一声熟悉的:“花妹妹,我就知道你在这。”
花听显得有些急迫地为阿双介绍道:“这位是我丈夫,简亦。”在看到他身侧的施因爱,额角便下来三条黑线,“这位是……”
施因爱欲开口,简亦便嬉皮笑脸地抢答了:“女同事。”
茶楼的僵硬气氛因简亦的到来而稍稍有了些像样的暖意,阿双的笑容便也回了几分自信,“既然人这么多,我去煮宵夜给你们吃吧。”
陈树可真是好福气,以阿双的性子,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够臣服于谁的脚下的。
不是看不出来阿双也是一位性格凌厉的少女,她世故,通透,动人,浑身上下透露着大把的迷人故事,却在陈树面前,温软地像一滩水。
简亦倒也不是个客气的人,张嘴就说,“我想吃你们北平的饺子。”
阿双稍稍惊讶,“你怎知我是北平人?”
“你是听不见自己的口音么?”简亦自然而然地端了花听的杯子呷了口茶,双腿交叉翘了个二郎,姿态随意。
阿双被逗笑,“行吧,你们在这等着,我上回包的饺子正好还剩一锅。”
陈树抿嘴不说话。
烛火中,他的眉眼不甚分明,只堪堪露了一个棱角分明的下巴,客客气气地将杯盏递到了简亦面前。
两人却是没什么话,只是沉默着喝茶。(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陈树的茶楼名叫白花阁,开在香港新界的永令巷里。
夜晚的永巷冷清到可怖,长长的看不到头的青砖碧瓦,连墙根的青苔堆簇的都长年累月的寂寞,偶有孤零零的脚步声留在回响的余音里。
而白花阁的一楼大堂内明明坐了5个人,却比外头无人的街道更加的清冷安静。简亦一身驼色猎装,翘着二郎腿蹬着雪亮的马靴,双眉入鬓,英气勃勃,一条手臂搭在櫈沿上,放在膝盖上的另一只手则是有节奏地敲击着,他看着陈树,要笑不笑地终于开了口道:“姓陈的,在香港还适应不?”
“嗯。”他真的是惜字如金。
简亦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看对面陈树一脸的古板相,他是连说笑的兴致都没了,真想不通当初的花妹妹是怎么跟他谈恋爱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伸了手便覆盖在花听的手背上,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对面那张死气沉沉的脸。
陈树吹了吹茶沫,也只是淡淡挑眉,半晌才抬头道,“不需要。”
“吃饺子咯!”
满满一锅的饺子上桌,肉香四溢。
一袭月牙色长衫的阿双微微俯了身子,半长的青丝未上头油,松松地散在耳廓,她唇线坚毅,目光却是难得的温柔和贤惠,“我做了饺子汤,最拿手的。”乖巧地替在座所有人摆好碗筷,不忘将第一碗盛给陈树。
可陈树这家伙的情商实在是低得不成样子,他居然将阿双特意为他盛的饺子汤转手就递给了花听。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静了一静,阿双不笑了,她对着陈树的侧脸,垂着的睫毛似是轻轻地颤了一颤。
简亦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舀了碗内一小勺清汤,低头自己抿了一口,又将它递到花听的嘴边。
“你们几个够了没?”此刻的施因爱倒真觉得自己像是在看一场晚间闹剧,“搞来搞去的有意思没意思?”吐完槽她便低了头,音调转变至黯哑,又似带了番深沉的叹息,“正好今天人都到齐,要不你们几个在这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我也这么认为。”简亦低头瞧着自己搅清汤的动作,好似无聊又随意,“必须要说清楚啊。”一张嘴便是两颗饺子下肚,手中瓷勺在碗壁一磕,他接着道,“姓陈的,你还在打简夫人的主意?”
阿双握勺的手臂轻微地一颤,汤不烫的液体暖暖地沾湿她干燥的嘴唇,她微动了动唇线,抿了一小口。
陈树淡淡开口道,“简家大少有危机感么?”
简亦似是被他这句话给逗笑,姿态更显随意,“你觉得可能么?嗯?”
“别忘了我那天在狱中和你说过的话。”陈树停止了手间动作,眼神一如既往的诚挚,语言却不似往常那般清冷。花听总觉得他的眼神和从前不大一样,少了些隔阂和避忌,却多了些探究和了然。
“没忘,”简亦朝他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道,“因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又迅速转了视线在花听的脸上,“你说是不?花妹妹。”
“啊?”花听下意识地抬头应了一声,她实在是懒得掺和进来。
“你我都了解花妹妹的性子,不是么?”简亦饶有兴致地托了下巴,见花听一脸为难的模样便是眉头一挑,示意她有话直言。
“呃……其实我想问,你们那天在狱中说了什么?”花听总觉得脑子里钝钝地快要转不过来。
简亦好整以暇地拖着腮帮子,看花听糊涂的脸色倒是觉得可爱至极,他说:“无非就是那些话,花妹妹猜也能够猜得到。”
看来这事被拖到眼下这个局面,还是得由她这位当事人来解决。
花听思索了几番,终于抬头,对上陈树的一双眼眸又无奈地转开,她嗓音低低,似是带着一番余毒未清的紊乱气息:“其实简亦说的对,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她顿了一顿,斟酌着换一些词,“我们那段……”心虚地看了一眼一旁面惨白的阿双,“已经算是过去了,况且我嫁给了简家,一生都将会是简夫人。”
这番话好似令阿双一张如霜的面孔瞬间活了过来,通透的目光中还带了点玲珑般俏皮。
花听抬起头,看着对面这双通透明了的琥珀色瞳孔,她总是有让他哑口无言的能耐。
陈只是淡淡地扫了她的眉峰一眼,闭紧了双唇沉默不语。
简亦对于花听的这番回答显得极为满意,伸了手宠溺地挠了挠她垂于背后的一头乌黑长发,微凉的指头穿梭在她浓密的发间,以指作梳将有些纠缠的发结拢顺。
这番亲密的动作让在座各位都显得极为尴尬,施因爱识趣地移开了眼。
“陈树,算了吧,”三千发丝被轻轻拉扯着,从头皮开始一寸一寸放松,到突突跳的额角,到不曾停歇的脑仁,最后到杂乱的心间,“你明知我们不可能。”
陈树却是眉心一突,“我就想知道,倘若没有蔡先生的事,你是否会愿意嫁给他?”
她就知道,他永远在纠结这个问题。
而他也知道,她永远给不出答案。
简亦替她拢了耳后的碎发,清楚她为难,索性替她说道:“姓陈的,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你活在这个倘若中有意思么?”
陈树张了张嘴,却只是弯了眼角,沉静莞尔。
花听思忖了一阵子,屋内便再没有人说话,她看看一旁正为陈树换汤的东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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