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百分之一》第74章

用那种隐晦莫测，无端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
然后她看到男人向她走来，嘴角噙着玩味的微笑，她看不清他的眼睛，却能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上方传来的刻骨冷意。
她看见男人的唇一张一合……
她竭力想听清他的声音……
……
库娅缓缓张开眼睛。
面前有一道道影子跑过，模糊入眼的，是士兵们训练的身影。她眼底还泛着迷蒙，却突然抬手，“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偷袭者沮丧地抽出被擒住的手腕，“睡觉都这么警觉，你果然是骗本队长的不是？”此人正是安德莉亚。
自从知道她专注思考时会忘却外物后，安德莉亚多次试验，却屡试屡败。
明明处于睡梦中，却能保有异常的高度警觉。连自己都不知缘由，又如何向她解释？
库娅只瞥她一眼，不屑一顾，“奇行种，你的脚步声太大了，想瞒我还差得远。”
“本队长好好练习天天向上，就不信没有进步，你居然说还差得远……”安德莉亚瞪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还越说越起劲，越说越“伤心”，“亲亲库娅一定是嫌弃本队长了……有新欢忘旧爱了……亏得本队长千辛万苦追随你调职，你就如此回报本队长的不离不弃……”
“噢，真的？”
安德莉亚被她瞧得心虚，吐吐舌头，跟她并肩坐下，“重点是你得补偿本队长！”
“所以？”
“所以，为了体现我们肝胆相照，有难同当，本队长决定跟你一道去王都！”
明明目的另有其人，却还强装振振有词。
库娅似笑非笑地，又瞥她一眼，却不做声。
安德莉亚急了，咬牙道：“好哇，你也会做这种欠抽的表情了！一定是利威尔那个混蛋，本队长要去找他算账！”
库娅一愣，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简直同父亲发现女儿未婚先孕的反应如出一辙……未婚先孕？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拿什么做类比，她当下大窘，耳垂染上淡淡的粉色。
她的不自然并不明显，却没逃过安德莉亚敏锐的观察力。
头一回见她大白天思春，漂亮的眼睛顿时睁大——想她和韩吉二人绞尽脑汁（虽然目的不同），也没套出他俩的进展情况，现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快说，那个混蛋是不是轻薄了你，是的话本队长就去废了他。”
面前人活脱脱一个悍妇模样，库娅轻咳一声，“你去吧，我该去跟团长汇合了。”
安德莉亚一听，连忙追上她，“本队长下次再找他算账！”
库娅终于没忍住，弯起眼角。
她见状，恼羞成怒，又不敢真动手，只得瞪她道：“怎么，就许你逍遥快活，不许本队长思念心切一下么。”
口是心非的女人终于承认了，库娅满意地点头，“如果到时候你不好意思表达‘心切’，我会帮你如实转告。”
安德莉亚终于如愿，再次踏上王都的领土。他们此行主要目的是继续申请经费增长，安德莉亚帮不上什么忙，埃尔文便大方地放她自由行动。
埃尔文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能让上面人松口，申请很快通过，为他们空出了大半天的时间。
而现在，库娅正坐在马车里，旁观两位团长的密谈。这二人有私交，实属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我不是来跟你叙训练兵时代的旧的。”
“真冷淡啊，奈尔。”埃尔文难得露出了微笑，“你可是曾经励志加入调查兵团的呢，后来却爱上了她，选择守在她身边，组建家庭。”
提到旧事，奈尔毫不避讳库娅，只淡淡瞥了她一眼，“没错，我背叛了你们，左右逢源爬到今天的地位，但却从未后悔，能够守护我的家庭是我最大的骄傲。”
“我很敬佩你，这是我们无法做到的另一种生存方式。”
奈尔不置可否，只哼了一声，“玛丽竟然比不上巨人，为了年轻时那个妄想，你还真是疯狂。”
“和你一样，我也绝不后悔。”埃尔文极少提起自己的私事，若不是他亲口承认，库娅很难相信他也曾喜欢过女人，而那个女人，就是奈尔德克的妻子。
“行了，我此行目的不是跟你互表决心的，”奈尔的眼睛终于转向库娅，“卡洛尔，这跟你有关系。”
面对他，库娅调整坐姿，以示洗耳恭听。
“当初埃尔文来找我，并非为着你是一名优秀士兵，而是你异乎常人之处。这一点，聪明如你，应该早知道了。”
“师团长谬赞。”库娅微笑点头。
奈尔脸色缓和了许多，“想不到你还愿意叫我师团长，如此我也不虚此行了。你的特别之处，我原以为自己心中有数，却在你身受重伤后彻底颠覆——当时，给你执刀的医生告诉我，伤口的血无论如何也止不住，而你的气息虽弱，却不见枯竭之势。”
埃尔文震惊无比，紧盯着奈尔说道：“这不可能……”
摆手示意他听完，奈尔神色复杂地接着道：“那伤口恢复的异常缓慢，你可知自己留了多少血？若是常人，早早就该休克而死。最后我令他们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悄悄处理掉，好在恢复虽慢，终究是止住了血。”
库娅淡淡点头，“醒来的时候，我还不曾留意。直到碰见巨人开始，身上伤口无论大小都一再裂开，虽不严重，却又愈合地十分缓慢，我不得不时时刻刻缠着绷带。”
奈尔听了，眉头愈发紧拧，“我一早知晓了你那身轻如燕的奇怪功夫，因为不至于影响他人，也没兴趣追究。但这次非比寻常，似乎是医疗部里，有人将你的情况透露给了上级……弄出一起庭审，让你进调查兵团，这都不是我的决定……我只能说这么多，希望你们能明白。”
“呀——！”
车外忽地响起尖叫，伴随着轰隆隆地巨响声，打断车内的对话！
库娅掀开窗帘朝外张望，不远处似乎有一辆马车上的货物倒塌了，本打算收回视线，却忽的听见有人喊道：“这不是那个孤儿院的院长吗？！”
她一震，随即回头说：“我下去瞧瞧。”等不及批准，她迫不及待地冲下去，跑到那片狼藉面前。
扒开货物堆，每搬开一个沉重的木箱，库娅的心也就沉下去一点……
周围没有人帮忙，她独自跪坐在地上，执着地，一个又一个搬动着……
直到最后一个箱子被挪开，库娅伸手，轻抚躺在地上人的面颊……她被砸得头破血流，已经难辨原貌，但库娅一眼便认出了她。
“院……院长嬷嬷……”
她的手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声音极轻，极细，像是生怕惊吓了地上的老嬷嬷。
突然，老嬷嬷睁开了眼睛，围观的人吓了一大跳，赶忙退开三步远。库娅却盯着她颤动的嘴唇，慢慢俯身，凑近了听……
她蓦地瞪大眼睛，偏头看向老嬷嬷的面孔，却发现她已安然阖眼。
库娅回到马车上时，面色并无异常，远处已有孤儿院的人赶来事故现场，帮着嬷嬷料理后事。
奈尔已经离去，最后也只留下只言片语的零碎信息，他只是奉命行事，对于上级的心思完全不明所以。
对此，库娅不置可否。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他能冒着风险来提醒库娅，已经足够仁至义尽。
一路沉默。
只有轮子骨碌碌碾过石板路的声音。
车厢上下震颤着，库娅眯着眼睛假寐，却是坐得笔挺。终于，与安德莉亚的约定地点快到时，她睁眼，瞅着埃尔文，“埃尔文团长，不问些什么吗？”
“听你的语气，似乎还不够信任我呀。”埃尔文微笑道。
库娅一窒，话里带上淡淡的无奈，“抱歉……但我相信团长是通情达理之人。”
“所以我知道，你想说则自会说明。而不论你说与不说，我都会根据自己的判断去调查，毕竟，我不允许兵团内部，有任何妨碍调查巨人秘密的事物存在。”
“埃尔文……”库娅头一次去掉了敬称，直直望着他的眼睛，想要一丝不漏地捕捉其中的波动，“你加入调查兵团的目的，就是你那个‘妄想’吗？”
“是的，从前往后，绝不改变。”
那平素里高深莫测的眼睛，此刻的光芒是那般的魄力十足，十足到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愿意去相信。
她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并非不愿，只是连我自己，也不明所以。”
102期训练兵中，有十八人选择了调查兵团，创下近年来的新高。
例行的迎新会议结束后，各分队都领着自己的新兵去熟悉环境，唯有韩吉一脸亢奋地扯住库娅，滔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