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与热花雕》第93章


A市塔台:“昭航1375,继续进近,可以落跑道19左,地面风180,五米每秒,落地(脱离)后报。”
“A市塔台,落地(脱离)了。”
程遇风报告后,塔台又让他去联系地面。
地面:“昭航1375,沿滑行道A3、C5,停机位108,停机到位报。”
程遇风复述关键信息,然后按照指示把飞机停在了停机位108。
“停车到位了,谢谢指挥,再见。”
“不客气,再见。”
……
下飞机后,陈年在老地方等到了完成交接程序后赶到的程遇风,他把她送回了叶家,在容昭的盛情挽留下,他还留下来吃了晚饭。
接下来十多天,陈年几乎都没有出门,每天晨起吃过早餐后,她都要在别墅前的游泳池游上几圈,容昭坐在边上的躺椅上,看着女儿像条美人鱼般灵活地在水里游来游去,她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含笑,目光充满了眷恋和慈爱,仿佛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陈年在游泳池里尽兴玩了一个上午,吃过午饭后,容昭上来帮她收拾行李。
陈年下学期要去美国西部的某名校当一年的公费交换生,学校那边要求她七月五号前过去报到。
她从小就独立惯了,收拾行李这种小事自然无需容昭操心,但为人母亲的,总是想为自己的孩子多做些什么。
虽然叶明远宽慰过多次,但想到女儿要离开自己身边,容昭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她也知道孩子长大了总是要飞去外面的世界,道理都懂的,可还是很不舍得。
“年年,你去了美国,如果有什么不习惯的,一定要打电话告诉爸爸妈妈。”
“妈妈,我……”陈年回过头,见妈妈身体摇摇欲坠,她飞快跑过去,“妈妈!”
容昭脸上瞬间褪去了血色,软软地倒在她怀里。
陈年不知所措地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大声喊道:“爸爸你快来,妈妈晕倒了!”
第72章 第七十二坛花雕
听到女儿的喊声; 楼下客厅正准备喝水的叶明远耳朵“嗡”的一下; 随后感觉阵阵剧痛捅向胸口,仿佛要将某种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体里抽离; 他支撑不住地弯下腰去,白瓷杯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扶着茶桌边缘,手背青筋凸起,手指发颤。
楼上; 陈年的声音已变成了哭腔,她一会儿喊妈妈; 一会儿喊爸爸,声声揪心。混乱的思绪绞杀着叶明远的神经; 让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紧咬牙关,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勉强寻回了三分理智。
叶明远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艰难地爬完了36节的楼梯,当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一刻; 情绪已然接近崩溃的陈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爸爸……”
“没事; 没事的宝贝。”叶明远不停地安慰着她,或许也是在安慰自己; 他抱起不省人事的妻子; “我们先去医院。”
陈年乱七八糟地抹掉脸上的眼泪; 越抹越多; 朦胧的视野中,她看到爸爸单膝跪在了地板上,而妈妈依然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
她才意识到,其实此时此刻爸爸的心比她更慌乱更害怕。
陈年迅速跑过去。
叶明远抬头看她:“年年不哭,扶爸爸一下。”
陈年把他扶起来,他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还好稳住了,父女俩相互扶持着把容昭送到楼下,家庭救护车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容昭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送进市中心医院的抢救室。
熟悉的场景在叶明远的生命里重复上演了不下十次,每次都在生离死别的边缘徘徊,但好在上天还是眷顾他的,总是以有惊无险的结局收场。
可这一次……容昭的情况比之前都要惊险,来医院的路上,她呼吸孱弱得像随时都会断掉。
叶明远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继续拥有好运气。
肩上忽然覆来一份温热的重量,叶明远从虚空里回神,他摸了摸女儿的脸,语气温和,“妈妈一定会挺过来的。”
“……嗯。”
陈年是第一次面对妈妈的发病,前一刻还跟她说说笑笑的人,转眼间就躺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而且从爸爸的反应中,她隐隐能感觉到情况不太好,心里不安极了。
没多久,程遇风和程立学也赶来了。
程老爷子看到父女俩依偎而坐,像是彼此的支柱,他眼眶一热,扭过头去。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苦苦支撑的好。
程立学永远不会忘记,那次容昭听到小叶子可能不在人世的消息,心脏病发,叶明远守在手术室外,冷静得可怕,他当时几乎能强烈预感到,如果里面的容昭有什么不测,叶明远很可能会追随着她去。
毕竟他在这世间已没有了任何的牵挂。
可现在,有陈年陪着他,父女连心,哪怕是最坏的情况……
程立学狠狠地摇头把不好的念头甩出脑海。
见爷孙俩过来,叶明远朝他们点点头,陈年的目光也和程遇风的碰上,眸底的脆弱一览无余,她想过去抱抱他,可眼下……她不能离开爸爸身边。
爸爸非常需要她。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能让人清晰感到它一分一秒的流逝,三个小时零七分后,手术结束,一身汗湿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医生的出现仿佛在这小片空间里按下了暂停键,时间静止,所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很轻。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抢救回来了。”
然后,他视线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叶明远,“叶先生,麻烦您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叶明远在女儿肩上拍了两下,跟医生走了。
容昭从手术室出来后就被转移到特护病房,暂时还不允许探视。
陈年透过玻璃窗看到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听着心脏监测仪的声响,一颗心仍然悬在半空,浑身发冷,她用力咬住下唇,环紧双臂。
程遇风把她拥进怀中。
熟悉的清冽气息和温度裹着陈年,她埋在他胸口,嗓音细碎模糊,“我、我妈妈……会……没事的吧。”
程遇风眸色黯淡了几分,语气却格外柔和,“一定会没事的。”
陈年怎么会不知道进入特护病房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奢望着想从程遇风那儿得到让自己心安的答案,哪怕只是求个心理安慰也好。
“我妈妈……她以前也这样吗?”
陈年只从爸爸那儿听说妈妈的病情比较罕见,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无法彻底治愈,这两年来她每天都要吃药,病情并没有出现太大的起伏,直到今天亲眼看见她倒在自己面前……
程遇风“嗯”一声。
陈年无法想象这些年爸爸是怎么走过来的,怪不得初次见面时,她就觉得他的眼睛里有着和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沧桑。
她记得在飞机上问他:“能告诉我您在想什么吗?”
他的回答是:“我在想,我的女儿。”
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了十几年,一次次的失望后,他是不是也预想到或许女儿已遭遇不测了?如果有幸向生,他就继续寻找,如果不幸遇难,妻子失去最后的支撑,肯定也活不下去,到时一家三口就可以在另一个世界团圆了。
所以,生死一线的时刻,他丝毫不感到害怕,无论是哪种结局他都能坦然接受。
不能这么柔弱了。陈年心想,从今以后,她要成为爸爸妈妈的依靠。
程遇风扣住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陈年抱紧他的腰:“好。”
容昭在特护病房待了三天才转移到普通病房,VIP单间,安静又敞亮,最适合用来静养。
医生刚过来查完房,容昭情况还算稳定,他嘱咐几句就离开了。陈年拉了把椅子坐下,俯身无声地趴在了床边,容昭抬手摸摸她头发,“年年,妈妈吓坏你了吧。”
“妈妈,不要有下一次了,好不好。”
“好,妈妈答应你。”
“要拉钩。”
“好。”
风把浅蓝色窗帘吹开一角,明亮的光也跟着飘进来,地板上亮晶晶的一片。
叶明远提着早餐和换洗衣物推门进来,就看到母女俩亲密靠着在轻声说话,妻子虽然脸色苍白如纸,但满脸都是笑意,他的心情也跟着明媚几分。
陈年听到关门声回头,清脆地喊道,“爸爸。”
她走过去接过叶明远手里的纸袋,“哇,妈妈,爸爸从家里带了您最喜欢喝的粥,您一定要全部喝完哦。”
“爸爸,您辛苦了。”
叶明远看着才三天就瘦了一圈的女儿,她那清澈见底的双眸像汪着柔光,这一瞬间,他想,只要这双眼睛不染上悲伤,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年年,你已经连着两晚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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