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一苇度魂》第12章


假如他手里没有拎着那个皮箱的话。
黑红色的牛皮箱,右下方复杂的铁制包角微微起锈,侧面还残留着副官一击落地时的划痕和泥土印记。
等那个人走到下节车厢接口的时候,张起灵起身跟了上去。
张副官只是去茶水间打了杯热水,回来就看见张起灵的座位空了,结合这段时间“佛爷”诡秘的行踪,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佛爷”已经不在这辆车上了!
然而现实给了他迎面一击,下一面,张启山全须全羽地从后节车厢走了进来。
“佛爷,您?”张副官眼眶都要瞪裂了!
张启山亦如此。
他就是想和齐铁嘴去餐车吃个早饭,为什么就能遇见他的副官呢?
张启山一把撑住车门,挡住齐铁嘴的视线:“我忽然觉得车上饭菜太脏,反正也快到长沙了,一会回家吃吧。你先回车厢。”
齐铁嘴犹豫一下,但看他脸色异常,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包厢。
张启山抿了抿唇,走过去坐在张副官身边,万般情绪一起涌上心头——那个混蛋到底用他的身份做了什么!
张副官上下打量他一番:“佛爷,您刚才去哪了?”
张启山脑子转得飞快。副官既然这么问,说明“自己”也在这辆车上。他看副官一脸倦态,对坐两人又都身带重伤,尤其是矮个子,一只手腕和双踝都有脱臼迹象,他们一定才经历过极凶险事情。这三人衣着类似,应该是一路来的,那“自己”应该也是这种装扮才对。
张启山没有正面回答他:“我早料到如此,叫八爷在这里接应我。”
“这样……啊……”张副官的满腹狐疑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消失,但他本能地没有质疑张启山。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于是低头把玩起手腕上的机械表,表盘粘上了几滴泥点。他自然地扒开矮个子的手,从他手里掏出裹着零钱的手帕,扔掉零钱后细心擦拭起表盘。
矮个子朦胧睁开眼睛,伸手来抢:“你还我手绢!”
副官轻松钳住他的手腕,往他脸上摔了几下:“把你这只手也折了?”
张启山见状摩挲着发迹,垂着头悠悠说:“张日山,你知道她是女的吧?”
矮个子瞥了一眼张启山,扭头靠在椅子上。张副官哑口无言!整个夜晚就没有一刻能引导他去想这一方面,再说这人……没有一根汗毛散发过女性气质吧?他静悄悄地用手帕把钱包好,屈指推到了桌子另一边。
他心里想,这个矮子把手帕藏到了衣服哪一层来着?
“副官!”张启山叫醒了迷魂状态的副官,他需要了解自己走的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对了,你回去写一份详细的书面报告,明天放在我的桌子上。”
他说完站起身,拿出钱包丢给张副官:“我和八爷还有事情要谈,你们下车自己回司令部。”
张副官还沉浸在佛爷的变装之谜、如何分辩人物性别等高深的迷思里,听到这话就呆呆地应了声:“是。”
齐铁嘴见他推门进来,便问:“佛爷,我刚才是看见张副官了吧?”
张启山点头:“我放他几天假去看朋友,今天在这遇上了。”
那张副官不用穿军装的时候,日常的穿衣风格都那么风骚吗?当然这句话齐铁嘴没敢说出来。
与二月红一行人在火车站分别后,张启山坐着火车站预留给贵宾的专车赶回官邸,路经老城门楼的时候,看见有士兵正用一桶桶水地冲刷着外墙上的血渍。
“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答应一声:“哎,作夜有伙土匪,真是开了天眼了!好死不死去抢九门的三爷家,让人家追着杀到城门口,好像因为城外接应的土匪没来,城里的这伙一个人没留下,都挨宰了。您看到那上面的血迹没有,全是李三爷挂上去的。咱们是来晚了,听夜班的人说,尸首从南墙一直挂到北墙呢!”
张启山叹了口气,他才一周没回来,长沙简直要翻天了!
汽车停在司令部门口,未料迎面竟遇上死对头陆建勋。陆建勋正和哨兵争执什么,指挥手下推开门哨往里闯。
张启山打开车门叫到:“陆兄,何事这般着急?”
陆建勋回头一愣。他得到消息说张启山与副官都出了城,这才赶早过来查抄账本,打算趁机抓几个张启山的黑料。
“张兄。”陆建勋满面堆笑迎上来:“最近各军团采办冬衣,我怕手下人做事不周,故而替张兄督促督促。”
张启山轻笑:“劳陆兄费心了。冬装一事,我已交代副官督办,我的手下,我很放心。”
陆建勋干笑几声:“哈哈哈……张兄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
“哈哈哈……”张启山大笑不言。
两人大笑时,另一辆车并排停在了张启山的座驾旁,是张副官带着两个累赘也到了司令部。陆建勋乍一看见张副官,虚伪的笑脸都惊得抽搐了,他绷了好久脸皮才把笑意强压下来。
“听说张兄祖籍东北,这冬装采办的的确有雪国风情,保暖艳丽,别具一格。不过咱们为党国效力,军装还是严肃端庄一些更合适,您觉得呢?”
“陆兄很会开玩笑。”张启山斜了张副官一眼,后者马上叫警卫帮忙把累赘抬进门里,三个人一起灰溜溜地逃窜了。
陆建勋别过张启山,带着两名亲信坐回吉普车,车门一关,一行人就笑得前仰后合车窗震颤。
张启山冷冷扫过抿唇不敢笑出声的哨兵,忽然感觉很不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女主就是这个渣作冷烂欠。女主地位由小说主悬念决定,有没有言情戏要看她和谁有cp感,以及作者突如其来的恶趣味。新月大小姐可能一直掉线到结尾。
☆、寻药
作者有话要说: 思前想后,还是采用了老九门原作版本的丫头死亡说法:二月红夫人病重,救命药里只差一味药。日本人垄断了整个地区的这味药,并在丫头垂死的关头,将唯一的药材公开送给了佛爷。然后日本人暗中造谣“二月红和张启山勾结日本人,张启山要通过二月红将长沙布防图传递给日本人”。受到迷惑的当局在张府周围密布暗探,下令只要张启山和二月红一有接触,就以通敌罪清理掉张家和二月红全族。于是二月红求药这一夜,张启山为保全大局,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二月红见面,更不能从张府传递出任何东西,包括这味药。
矮个子乌黑的脸皮足洗了三天才见浅。
难怪张副官眼拙,她这张一身皮是用青核桃汁染的,没有十天半个月漂不出本色。靠药酒迷哑的喉咙倒是很快恢复了清亮的音质。于是张副官年纪轻轻就得了耳鸣——
五十大洋、五十大洋、五十大洋、五十大洋……
张启山已经从报告中得知了事情因果。未见纸面的细节部分,从张副官嘴里套出来也十分容易。但出于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他拒绝全额支付副官许诺矮个子的五十大洋,只肯出自己那一份二十,并要求蔡箴和副官自己掏钱填补余下的三十大洋。
张副官身为张启山亲信,除了军饷外,平日所得打赏也非常富足,而且亲兵更另有一份下斗的大额入账,他衣食住行都从张府开支,一分钱不用往外掏,本应该非常有钱。所以他打开自己的衣柜后,看着塞满白条的钱匣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我的钱呢?好沉一堆,有银元金条存折那种?
副官的住所在二进警卫楼,是毗邻内院最近的一栋楼,这里除了他,就是张启山亲自选拔上来的一个排。这都是跟佛爷出生入死过的兄弟,故才敢身家托付于他们。警卫排彼此间以排行相称,副官论资历掐了个尖儿,被叫一声大哥。
张副官颤抖着手打开一张张白条——
“大哥,媳妇生孩子,借一百大洋,三个月后还你。”
“大哥,老丈人摔断腿,借两根银条,下月还你。”
“大哥,我在乡下看中块地,借五根金条,等上月那斗开了花,我叫佛爷直接把钱划你。”
“大哥,赌马输了他们要砍我腿,借钱还赌债。”
……
张副官平日不在钱上使劲儿,兄弟们借借还还就是一句话的事,万万没想到真到他用钱这天竟然半个铜板都没有了!好说歹说,矮个子才答应他等下个月放饷再还也行,但副官需负担她这个月的食宿费用。
蔡箴家当都丢在地下,如今孑然一身,十五块大洋对他来讲算是天文数字。张启山听说他有点本事,同意暂替他垫上这笔钱,但需要他为自己验一具尸体。
如此这般,蔡箴和矮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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