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Fate》第94章


“芥川学长!!”
皋月回头喊道,同时将右手向前伸出。
“我不用……”
芥川以细长的黑刃钉入地面,撑杆一般支起身体,不费多大力气就能浮空,原本也用不着像她一样上蹿下跳。但他小声嘟囔完这句话之后,仍是朝皋月的方向伸出手去,先是以黑布缠绕上她手肘,接着轻轻一拉,整个人便如同漆黑的纸鸢一般轻巧落地。
“……太好了。”
皋月越过他肩头向后眺望一眼,语气中难得地带上了几分余悸。
……
行程最初,他们所目睹的“第三层”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黑暗——以及黑暗中唯一散发微光的道路无尽蔓延,平稳到近于枯燥,因此他们也不甚理解恩奇都随行的意义。
但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以某一时间点为界,四周忽然明亮如同白昼,又像是放映电影一般浮现出种种似曾相识的光景。
有时是平庸无奇的街道。
有时是阳光满溢的校园。
偶尔也有阴暗的地下室、弥漫着腐朽气息的宅邸穿插其间,但沿途绝大多数,都是给人以明快轻松印象的光鲜风景。
“…………”
无需赘言。
正如恩奇都所说,此处不仅是通向中枢的甬道,同时又好比纵身跳海,必须无止境地下沉进入樱封锁的内心。
——因此,沿途的“防卫设施”自然也是非比寻常。
虽然放眼望去尽是记忆中的温馨景象,然而透过教学楼窗口,越过街道两边低矮的院墙,处处都可以看见冒着浮沫的黑泥上涌,仿佛地底正贮藏着一池煮沸的岩浆。
那黑泥也如第二层一般,逐渐扭曲凝聚为人形,眼看就要化身为影从者蜂拥而来。
“学长,请务必小心……”
毕竟没有自己熟悉的Servant跟随身边,眼下又敌众我寡,皋月和芥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绷紧了神经。
可家伙还没来得及抄上,他们就只看见眼前一片金光璀璨,爆炸轰鸣声不绝于耳,再回神时那一众人影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地散了个干净,只剩下满地泥浆还在苟延残喘地吐泡泡,看着十分可怜。
两人:“……”
——不得不承认,既然恩奇都说了“交给我”,那除了他家老朋友亲临,恐怕普天之下也再没几个人能够插手。
照理来说吧,旁人要“杀出一条血路”,多少也得象征性地砍个两下;而这位清秀如弱柳扶风的美人却不然,他直接用榴弹炮轰,过程是美索不达米亚一脉相承的简单凶残粗暴,轰杀至渣就算完。
“好了,继续前进吧。”
末了他还不忘回过头来温和微笑,笑容依旧是弱柳扶风,眼瞳清澈到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底。
“……”
最后芥川几乎是怀抱敬意凝视他的背影——大概在他眼中,这种雷厉风行而又不显山不露水的从容风范,正可以作为杀手行业的榜样。
他可真是太棒棒了。
……
……
……
“好像……结束了?”
穿越漫长的记忆风景之后,四周重归黑暗,皋月一时有些不适应地瞪大了双眼,踮起足尖四下张望。
“注意点。”
芥川一手按下她肩膀,“这里说不定还有……”
“不,确实已经结束了。”
恩奇都泰然自若地顿住脚步,伸手向前方悠悠一点:“你看。那里就是‘入口’。”
“那是……”
那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也是黑暗彼端唯一鲜明的色彩。
在恩奇都手指的前方——仿佛正等待着谁的到来一样,一株高大的古树舒枝展叶,绿意葱茏,静默无声地伫立着。
“这棵树……我有印象。”
皋月迈步上前,飞也似的催动大脑提取记忆。
“对了,学长你还记得吗?在第一层的山间神社里,就有这样一棵‘实现心愿的樱树’。可是,为什么这棵树会出现在樱的心象世界……”
“嗯。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这里应该就是那女孩‘记忆的终点’哦。”
恩奇都轻轻点头。
“换句话说,她也在这里寄托了‘最后的希望’……”
——然后,少女便毅然投身于绝望。
(樱,都是因为我才……)
如影随形的罪恶感与自责之念如潮水上涨,压迫胸腔,堵塞口鼻,几乎淹没眉目。即使如此,皋月也没有从眼前墓碑般沉默的樱树之上移开视线。
樱在最后一刻,是怀着何种心境眺望这棵“许愿的神木”?
她许了愿吗?
她相信这棵树能够实现愿望吗?
——包括皋月在内,她是不是已经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这棵樱树,没有开花啊。”
皋月自己也明白,这是句无来由更无意义的空虚感叹。
灵子世界从无季节更替,第一层他们随机进入的温泉街赛场定格在“五月”,彼时樱花早已凋零,作为布景存在的樱树自然也不会开花。
那原本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细节,可放在如今情境之下,却无端染上了一丝诡谲的不祥。
“皋月”即五月。
人间皋月,不见樱花。
“……”
皋月低下头,细细长长地深吸了一口气。
她自觉前路凶险,饶是满怀着一腔沉舟破釜、视死如归的决心,扭头看向芥川时仍是犹豫,清亮眼神间带了一点若有似无的舍不得。
到底还是舍不得。
如此来之不易,纵然是别无选择,是虽千万人吾往矣,理性感性都向她声声诉说着“非去不可”,却又怎么可能真正舍得。
“芥川学长……”
皋月将那口气提上了喉头,双拳紧握,试着给自己寻找一点通向Happy End的信心。
“我会尽力活着回来,尽力和大家一起好好活下去。我知道这可能性很小,几乎等同于奇迹……所以,如果我真的达成了这个奇迹般的完美结局,可不可以请你、那个,我的意思是,奖励……”
那是少女单纯而笨拙的希冀。
她想,如果现在许下了关于“之后如何如何”的承诺,那么未来再凶险都能抓住一点盼头,就如同夜晚海面上遥远的灯塔,又或是无间地狱中垂落的一缕蛛丝。
但她却不知道——这种承诺又有另一个学名,叫做Flag。
无论内容有多么美好,这些承(死)诺(旗)都是为了悲剧、BE以及被辜负而存在的,一出口便无从挽回,甚至已经能够听见鲜血结末的悲情背景音。
“……”
芥川低下头定定望她,仿佛在思索这种场合应该如何水到渠成地拔旗。
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不适合此类思考,太宰也从没教过他如何脸不红心不跳地对异性倾诉衷肠。
于是他放弃了思考。
放弃思考的芥川踏上一步靠近少女,伸手拨开她颊边细碎的头发——就这样一手托起她面庞,好像紧赶着投胎似的飞快低下头去,蜻蜓点水般在她唇边轻轻地碰了一碰。
……然后他迅速把脸别向一边,假装在看风景而且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皋月茫然若失,是真没搞懂方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学长,这是……?”
“是预支。”
芥川头也不回地简短解释道,“你已经得到奖励了,所以无论如何也必须回来。”
“啊、嗯,喔。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学长,万一有什么不测——”
“不过,其实你不回来也无妨。”
芥川忽然沉声打断了她,语调照常平板,从措辞到嗓音都没半点柔软所在,听来当真是冷酷无情。
可皋月抬头仰望他时,只觉得他仍旧是那样一副苍白脸孔、消瘦轮廓,仍旧是一双辨不清喜怒哀乐的黑沉沉的眼睛,寄宿于他眼中的黑暗却如同夏夜,迎面而来的风都带着清凉的水汽与静谧的温暖。
于是她屏住气息等待下文。
“你方才不是说过吗。”芥川淡淡续道,“要我‘等你回来’。虽然稍许迟了一些,不过深町,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回答。”
“……回答是?”
皋月有些忐忑地眨了眨眼。
“【我不会等你】。”
芥川应答的口吻一如往常般简单利落,再加上内容使然,听上去更是加倍的不近人情。如果换了沉不住气的女孩子,这会儿可能已经开始哭了。
但皋月比谁都沉得住气,所以她不闹也不哭,大睁着双眼安静等来了芥川下一句话:
“我是港口黑手党豢养的猎犬。只要一息尚存,只要这片土地和天空仍在,便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
“所以我不会等你。”
“如果你没有回来,深町——无论任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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