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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V章
秦薇的话让轩辕朗一时愣住了;面对女孩的时候,他本来就嘴拙;现在愧疚加上担心,更是结结巴巴得说不出话来。他木呆呆地瞅着秦薇;张大了嘴想解释:“我……我……”
“你什么你?”秦薇咄咄逼人:“我知道你对她不错,我承认;头一次看见你那么宠着小倩,我都有点羡慕她。可是你自己想想,你能跟她在一块的时间有多少?你们快领证了,部队一个电话你说走就得走,一个月都没个消息。你不在的这一个月里,你知道她都经历了什么吗?”
轩辕朗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秦薇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冷淡淡地向他复述了这些天发生在小倩身上的一切。说完了瞅见轩辕朗一脸呆滞的样子;她又加了一句:“今儿她都疼得昏过去了,迷迷糊糊的,却还在喊你的名字。”
夜深了,楼道里静悄悄的,轩辕朗和秦薇就那么对峙站着。声控的楼道灯很快暗下去,轩辕朗的脸隐匿在一片幽暗里,秦薇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她看到他高大英挺的轮廓一点一点蹲下去,蜷缩着靠在墙壁上,双手插(和谐)进头发里用力地挠。他自语一样喃喃地说:“我不知道……”
那一刻,秦薇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可她深吸了口气,还是忍不住继续说:“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你根本不想去知道?你对自己的职业比外人更了解,在决定追她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她将面对的一切。现在还只是开始,以后呢?她还会怀孕,会生宝宝,会面对亲人的离开,会生病会害怕会孤独……你打算让她怎么办,你想过吗?”
长年的军旅生活让轩辕朗和社会多少有些隔离,他当初的确没想过,一个女人独自撑起一个家庭的艰辛。他以为他爱她,她也爱他,这就够了。而现在,秦薇的质问让他突然明白,原来他能给她的,这么少。
短暂的沉默里,秦薇几乎听得到他压抑的呼吸。她两步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说:“小倩是比别的女孩坚强,可这不应该成你让她一个人受罪的理由。”
秦薇说完,拿着钥匙拧开房门,正要进去的时候,夏苏南停好了车子也上楼来了。轩辕朗看见他,慢慢站起来。夏苏南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点什么,可终于没有开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他一起沉默着站在门口。
秦薇拿了小倩的身份证,很快就出来了。她要把门甩上的时候,夏苏南突然伸手拦住她:“秦薇你先下去等我一会,我马上过去。”
秦薇看着两个男人,抿唇点了点头,一个人下楼去了。夏苏南见秦薇离开,这才对轩辕朗说:“你别误会,我现在和秦薇在交往。她这人说话直,你不用太介意。你和小倩的事,我本来不好说什么的,但是最近,她……”夏苏南顿了一下,像是没有考虑好措辞,只是说:“她今晚住在城西医院,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夏苏南说完,就跟着秦薇下了楼。房门还开着,轩辕朗轻轻推门进去,打开房间的灯,满眼都是熟悉的布置。不知不觉走进小倩的卧室,床头发现床头贴着一张他的大照片,一身迷彩,端着一挺狙击枪,满脸拽拽的神色,好像要去拯救地球。他还记得,那个地方本来贴着一张明星海报。当时他孩子气地撕了,说这个房间只能贴他的照片。没想到,她竟然就当真了。
坐在小倩的小书桌上,他看到台灯下面压着的一张小纸条。那是他们开玩笑的时候,他写给她的支票。他当时说,让她看一辈子,倒贴一千亿。一辈子……有三分之一的可能,这张纸条会成为空头支票。而有百分之百的可能,他给的一辈子,其实不是幸福,而是艰辛。
房间里没了女主人,显得空空荡荡。时间一点一滴的游走,轩辕朗回忆着和小倩相遇以来的种种,铁打的男人,眼眶竟然不知不觉就湿了。当客厅里的挂钟叮叮当当敲了十二下,他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刻,这样一个人的伤感太奢侈。他不顾纪律,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任务前的最后一夜,怎么能这样就浪费了?
今天,不论是重逢还是告别,他总要见到她,总要再见她一次。
想到这里,轩辕朗立马出门,开着越野车直奔城西医院。
现在是深夜,早过了探视的时间。轩辕朗被挡在医院大厅外,也不管有多少人拦着,横冲直撞着就跑到小倩的病房里去。他闯进去的时候,秦薇和夏苏南都在,看见他进来,秦薇梗着脖子想撵人,却被夏苏南拉着手拽出去了。经过轩辕朗身边的时候,夏苏南还朝他点了点头。轩辕朗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关上病房的门,一步步走到小倩的病床边。
床边放着一把椅子,他坐下去,很自然地握住小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她的手软软的,微微的一点凉意透过掌心的皮肤,一直渗透到心里去。一个月的分离,一整晚的癫狂,真的见到了,轩辕朗却不忍心叫醒她。就那么攥着她的手,一直攥着,好像这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也许情人之间真的有心灵感应,尽管轩辕朗一语不发,过了一会,一直昏睡着的小丫头竟然就醒了。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小倩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看到近在眼前的那张脸由模糊变清晰,深邃的五官,硬朗的轮廓,除了她心心念念的朗子,还能有谁?
这么多天,这么多事,一直强忍着没有哭的小丫头,见到轩辕朗的那一刻,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她不等轩辕朗有什么反应,一下子仰起上身,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侧脸,抽泣着喊他:“朗子……朗子你可回来了。”
相处这么久,轩辕朗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倩。他的身子一震,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伸手笨拙地轻抚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啊,我回来了,我在呢。”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小倩不需要假装坚强。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他的迷彩服上,痛痛快快哭了好一阵子才罢休。她红着眼睛抬起头,突然伸手朝他胸口捶了好几拳,撅着嘴埋怨:“你还知道回来,我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死哪儿去啦?!”
在轩辕朗面前,小倩一向是有点无理取闹的。对于他的工作,她了解,她体谅,可这并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半点埋怨。因为彼此的坦诚,小倩不愿意隐瞒这种埋怨。而且在她看来,这也是表达爱和依赖的方式的一种。她自己可以发泄,发泄完了什么事都没了,轩辕朗也就能安心。
以前俩人分开的久了,轩辕朗回来的时候,小倩也这样像个小疯子一样对他又打又骂。而他总是笑呵呵地由着她,还一副贱兮兮很享受的样子。
小倩半撒娇办埋怨地发泄了一通,还期待着他像以前一样,憨憨地冲着她傻笑,或者没脸没皮地亲她抱她。可是这一次……轩辕朗怔了一会,突然直起身子离开她,皱着眉低声问:“跟我在一块,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委屈?”
小倩不知道轩辕朗明天就要去执行的任务,不知道之前秦薇对他说的那番话,也不知道他心里的纠结和挣扎。她也愣了一下,眨巴着眼睛问:“朗子你……你什么意思啊?”
轩辕朗垂下头:“没什么意思。你难受的时候我不在,你埋怨我是应该的。”
他少有的颓废让小倩心里一疼,她以为是他执行过任务之后太累了,于是打消了向他诉苦的念头,反而安慰他说:“我没埋怨你,我就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哑着嗓子接了口:“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不是。”小倩拥着被子坐起来,看着轩辕朗半死不活的样子有点着急:“我说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
他这句话本来是真心的,可因为情绪低落,怎么听怎么像是负气。这一个月来,小倩受了那么多委屈,她不过埋怨了一句,不过捶了他几拳,他竟然这样的声气对她。
她肠痉挛才止住疼,现在还很虚弱。人在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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