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羽翼》第9章


他们随意拣了个地方坐下来,安卉掏出一个精致的礼品袋递给苏牧:“生日快乐。”
苏牧垂眼看了看,不知是没想到还是不想要,一时没有动。
安卉解释:“这是口罩和可以很方便就包住头的围巾,天气不好的时候,骑车时护着自己点儿。”
苏牧伸手拿住,嘴角一勾,微露轻嘲:“你觉得我应该快乐吗?”
安卉说:“这是你自己选的过生日方式,快不快乐都在你。”
苏牧转过来看着她:“安卉,你欠我一世快乐,你知道吗?”
安卉低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什么是快乐呢?怎样才能快乐?经过了这么多事情,难道你还不明白,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平安,又怎么能快乐?”
苏牧想了一会儿,追问:“你什么意思?”
安卉说:“就那个意思,没什么特别的,很难懂吗?”
苏牧放眼看了看周围,忽然说:“你说的那篇文章,我也看过。”
安卉望过来,有些意外:“嗯?”
他也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文章说的是有一个女孩,遇到一个很有钱的男人,那个男人不相信真爱,觉得金钱可以买到一切。女孩不同意他的看法,所以他们决定试试。那天晚上他们约会,先一起吃晚饭,然后男人带女孩来到这里。他本来以为女孩会跟他经历过的其他女人一样,很开心可以进去购物,花上个几万块钱当消食,可是女孩却把他带到这里。那天晚上,他很惊讶,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也许是传说中的爱情的感觉。”
安卉没有说话。
苏牧问:“安卉,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专找有钱有权的男人,你知道他们不可能拒绝你,你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件最容易卖出去的东西吗?”
安卉望向另一边:“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你怎么不想想,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只不过以前……还没长大罢了。”
苏牧斩钉截铁:“我不信!”
安卉无话可说。他不信,她又能怎样去证明?明明早有铁的事实摆在他面前。
苏牧又问:“安卉,即使是那样,你……你还会不会爱我?我是说,你想要别人的金钱权势,可是也还想要我的人,会吗?”
安卉暗暗握紧拳头:“今天可以不讨论这个话题吗?”
苏牧不肯让步:“为什么不?”
安卉提醒他:“你说要我今天当你一天的女朋友,所以我根本不应该回答不会,不是吗?”
苏牧怔怔地望着她:“所以,你是说,你确实已经不爱我了,一点都不爱我了?”
安卉望向远处,双手交缠,托住半边雪腮:“你如果一定要纠缠这个话题……我只能说,苏牧,我们之间……都是小时候的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其实你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了,不是吗?”
苏牧说:“我可以。”
安卉讶然,苏牧认真地望着她:“我现在也许的确不行,我心里还有气,有恨,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肯像以前那样好好对我,我一定会把过去放下的。”
安卉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苏牧有些急了:“安卉,你还要我怎么说?我是气你恨你,你以为我还想爱你吗?我巴不得恨透你,我也很奇怪那么多怨恨怎么还是绝不了我对你的那点念想!一个男人再爱一个女人也就是这样了,你还要我怎么做?”
安卉无法再在这个话题上和他纠缠下去,只得提醒道:“苏牧!别忘了你只有这一天,你真想把时间都浪费在吵架上吗?”
他立即闭口。
他们俩沉默片刻,他再度开口,这回语气缓和了不少,隐隐带着些悲伤:“安卉,我刚才跟你说了,我家的日子已经好过了不少,以后还会更好,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以前咱们也说过,我不是那种很有本事的男人,但我多少也能挣点钱,还会帮你打理好家里的一切,让你轻轻松松没有压力,你不也说过吗?你会是最幸福的女人……以前的事,你随便给我个解释就好,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然后我会忘掉那些事,就当它们从没发生过。”
安卉听不下去了,站起来:“咱们不能一天都坐在这儿吧,换个地方?”
苏牧也站了起来。
安卉先走下台阶,她听见他在后面低低地说了一句:“真的,我不是在吵架,我是在求你。”
但是他的声音真的很低,她就假装没听见好了。
9、9 。。。
来到台阶下,苏牧忽然拽住安卉的胳膊:“安卉,咱们作一个约定怎么样?”
安卉很谨慎:“什么约定?”
苏牧看着她:“今天这一天,你是我女朋友,我们当作以前那些事从来都没有过,我们之间好好的,就当我们是在演戏好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台词,就假装我们特好的那种台词,行吗?”
安卉默默看了他半晌:“好。”
苏牧振作了一下,问:“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安卉想了想:“咱们什么也不想,你的车也不要了,就随心所欲地逛,行吗?”
他不假思索:“好。”
其实在当年,安卉很少能和苏牧一起逛街。那时她是个中学生,他是个小混混,有多少地方能让他们明目张胆地走在一起?
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苏牧除了仍旧在安卉需要的时候送来帮助,还包下了她的值日。
既然六点钟同学们就要到校出操,那么每天的值日生就得五点半到校,开门并打扫卫生,这在冬天尤其苦不堪言。
苏牧本来当然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一天老二秃毛——也就是媛媛的哥哥,说请几个弟兄帮个忙,第二天早上起个早跟他去帮媛媛做值日:“我妈说她这个学期冲刺中考,要保证睡眠,我这个游手好闲的,难得能派上一次正经用场。”
弄到她们班的值日排班表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轮到安卉做值日那天的前一天晚上,安卉下晚自习回到家还在赶作业,忽然又听到有人在阳台上敲窗户了。
但这一次,苏牧没让她出去,甚至没让她开门,他只是通知一声:“你明天按照平常的时间起床就行了,有人帮你做值日。”
安卉明白了他的意思,却仍旧半信半疑,于是第二天清早折了个中,大约五点三刻来到的学校。
教室里卫生已经搞好了,没别人,只有值日搭档在,小男生看样子也没回过神来:“我刚开门你哥就来了,带了几个人,分工合作,有的扫地有的擦黑板有的倒垃圾,真是人多力量大啊,而且他不知道哪儿找来的这些人,都特别会干活儿,快得不得了,我还没搭上什么手呢,就差不多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大考前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当季节转到暮春,中考已经迫在眉睫。
安卉他们已经习惯了每周只有一天周末的日子——周六的晚上再加上周日的白天。那个周六下午,安卉放学刚出校门,就看到苏牧站在对街等她。
虽然这么久以来,她早已明白他一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存在,可像这样她这里根本没出什么状况他也还堂而皇之地来找她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安卉不由有些紧张,放缓了脚步,不太情愿过去,可也知道他既然要找她,就一定能找上来,躲也躲不掉。
果然,他走过来,简短地对她说了一句话:“今天晚上出来一起吃个夜宵吧,八点钟,在每味。”说完就走了。
每味是他们那座城市那两年刚开的一家很有特色因而也很火爆的餐厅,口号也特别:每位,美味。八点钟并不算晚,十五岁的女孩已经有了这份自由,在周末的晚上出去一会儿会会朋友,所以安卉要去并不难。
但她没去。
她纠结了很久,还是觉得不应该去。
他那样的人……不能保持距离已是无奈,又岂能还自己送上去?
那天晚上,苏牧也没来找她。当她纠着满腹心事醒来,发现已是半夜,而他竟然没来敲她的窗户谴责她的失约并强迫她去赴约,心里说不清究竟是轻松还是失落。
此后约莫有大半个月,苏牧都没再出现过。
大半个月后,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他们的老二秃毛。
苏牧的那帮手下,别人安卉不认识,这位二哥却是她没法不认识的,因为媛媛的关系,那帮人里面,她最怕的就是他。
但他其实也没有真的伤害过她,此时更是和气地对她笑。小流氓都是直肠子,上来就开门见山:“安卉,那天我大哥生日,你怎么没来呀?”
安卉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天是苏牧的生日,大概大家给他庆生来着,怪不得他要她去吃夜宵。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二哥又说:“我大哥的心思大家都清楚,你什么心思,大家也清楚。你嫌我大哥不是好人,大哥最近没精打采的,一副人都不想做了的架势,我们做兄弟的,实在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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