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杨往事》第66章


两个人这么僵着,越僵感情越淡,心里想的是:你有什么可过不去的啊?你有什么可牛的啊?你还委屈了,我郁闷还没说呢。
再往后,就容易发展成“我就这样,爱过不过,不过拉倒了。”
“当初结婚你多风光啊,敲锣打鼓就差拿个喇叭站城门楼子上得意了,结的快吧,堵上别人嘴了吧,特享受吧?现在出了毛病你也得受着,你活该啊,跟桥馨那点事儿磨磨唧唧的,让人发现了特尴尬吧?”
沈斯亮低头喝汤:“这几天是不是饿坏了?回家没人管,爹妈那儿又不敢回,瞧着都瘦了,别撑着了,你自己心里明白,李潮灿压根不是你俩之间的问题,你这是被蒋晓鲁抓着小辫子恼羞成怒了。”
宁小诚挠挠眉心。
俩人吵架闹得大,蒋晓鲁抱着李潮灿哭的方圆十里都知道了,传遍了整个联勤家属院。连段瑞都听见了消息。
不管怎么说,因为一个邻居跟自己丈夫冷战总归好说不好听,段瑞也第一次冷了脸:“离就离,这脾气也太大了,动不动就把这话挂在嘴边吓唬谁呢?当初他把人往家里领,我就说太不踏实,现在怎么了?矛盾来了吧?”
老宁和妻子争执:“你儿子办的也不对,和那姑娘不清不楚的,晓鲁心里有想法能理解。”
“他一没出轨,二没干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一心一意地过日子,有什么过不去的?过不去你说出来,咱好好解决,现在闹这出是给谁看呢?反倒是她,结了婚,就应该避避嫌,跟李潮灿关系再好,也不能三天两头往医院跑。”段瑞护犊子,始终对婚礼上李潮灿来折腾的事情心存不满,说完,又恨恨地:“也不怪晓鲁生气,你这儿子也不争气……跟你一个德行,优柔寡断,好端端他联系那桥馨干什么!”
老宁惊恐,气急败坏地:“你说他就说他,扯我干什么啊!我对你的心那可是——”
“你跟桥馨还有联系吗?”沈斯亮也这么问。
“她离婚那天从法院出来,托宋春祥给我带了句话,说谢谢我,听老宋说她把北京这边的房子卖了,私下里替那人赔了李潮灿一笔钱,要走了。”
受了这打击,走是件好事。宁小诚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哎,你是不是特怕蒋晓鲁因为这个跟你离了?”
宁小诚顿了顿,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忽然局促起来:“就她那脾气,那脑子,跟我离了,我怕她在外头让人坑死自己都不知道。”
沈斯亮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噫——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也不上税。”沈斯亮擦擦嘴:“她敢不敢跟你离你自己最清楚,晓鲁可抢手啊,李潮灿不盯着,也有别人盯着,我走了,下午还上班呢。”
宁小诚叫住他:“你结账啊!”
沈斯亮回头一摆手:“没带钱包!”
……
下午蒋晓鲁在银行办完事,回去上班,本来以为会挨顿批评,一进办公室,没想到大家都没在座位上做事,正在聊天。
蒋晓鲁很意外:“戴安,抱歉,我回来晚了。”
她在新公司工作这段时间非常累,一直在忙一个并购案,部分是因为没接触过,另一部分是来了才发现能力相差悬殊,她不懂的东西太多了,蒋晓鲁又要强,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没关系,今天事情不多。”戴安笑着走过来,“大家都没在工作,聊天呢。今天晚上如果你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出去聚餐好吗?”
“我晚上……”蒋晓鲁不太想去,她晚上已经有了打算。
戴安道明原因:“大老板从香港过来了,正在路上,想来看看大家,算是给他接风。”
“香港人,从没来过北京,晚上去有特色的地方坐坐,算是尽地主之谊。”
适时,广场前驶来一辆商务车,楼下前台接待按下通话器:“戴安姐,他们来了。”
“OK。”
在前台的指引下,三个统一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从楼下缓步而上,戴安带着一众员工相迎,站在为首男人右侧介绍:“各位——”
“这位就是我们华总,香港美荣集团总经理,也是注资我们管理公司最大的股东。”
一片不响亮但是热情的掌声。
华康微笑着与每一位员工握手,用粤语说着“你好。”
行至蒋晓鲁。
一只干净的手,露出一截衬衫袖口,崭新,讲究。
“蒋总监,你好。”
这次是普通话。
短暂相握,男人镜片背后的双眼蕴含温和浅笑,仿佛在对她说,晓鲁,我们又见面了。
第45章
“我说过;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现在的酒吧,早就不是以前苏西黄的年代了。没了糜烂情调,都是充满了小资情怀的吉他音和小阁楼。
后海晚风温柔。
垂柳满岸,坐水观山。
酒吧前门外; 长长的绕岸栏杆; 两个人站在树下。
华康笑意盎然欣赏着这里的景色; 由衷感慨:“北京与香港不同。”
蒋晓鲁莞尔:“是。”
“如果我没猜错; 你现在在想辞职吧。”华康一语道破; 沉吟良久;“晓鲁; 我为我那天的鲁莽行为向你道歉,请你原谅一个四十几岁男人对你的野心。”
蒋晓鲁低眉一笑; 并没应答。
还是提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店的事情; 彼此心照不宣。
“我当你的沉默是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华康叹息,“我不得不承认,看到你的简历时我也很意外,也是冥冥之中的缘分。”
蒋晓鲁说话很直白:“如果事先知道是你在背后注资; 我一定不会来。”她也坦然相告:“那种无形中被人关照且自以为是的关照,感觉太差了。”
她靠在湖边:“华总,你总是很喜欢这样出其不意的给人惊喜吗?”
华康对她话中不悦视而不见,笑笑:“晓鲁; 一个成熟理智的人; 是应该抛弃情感因素,为自己考虑的。”他试着说服她:“不瞒你说,我很早之前就有在大陆开展业务的打算; 早在很久之前我和你说过,我正着手一个计划案,也邀请过你。”
“如果你的能力能够匹敌你现在的工作岗位和报酬,你是不会有被关照的感觉的,说到底,还是不够自信,不够在我面前自信。”
蒋晓鲁低咒:“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证明自己……”
“别急着打断我。”华康悠悠,望着微风拂过波澜水面:“晓鲁,我不是挽留你,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个很好施展自己才能,或者锻炼自己的机会,为什么要放弃?”
“元升这单做成,公司里每个人是能按利润得到分成的,相应你也会为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在此期间,我也不会给你任何的关照,我也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彼此认识,我是个很讨厌扯上私人关系来谈生意的。”华康摊手:“做成了,你得到一笔数目客观的报酬,去留由你;失败了,你离职,我也会辞退你,另谋出路。”
华康犀利注视着她:“人为什么不能够坦荡一些呢,为钱也好,为利也罢,不要谈那些虚情假意的关系,或者——”
“你拒绝我,我当你心里对我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不敢面对我。”
蒋晓鲁觉得这话很荒唐:“我有什么可不敢面对……”
“那就答应我。”华康提高声音,面色严肃:“至少你跟公司签署了为期三年的劳务合同,毁约是要面临赔偿的。”
一笔数目巨大的利润。
对蒋晓鲁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她不物质,但是确实渴望通过钱来证明自己,让自己更有安全感。
长时间的对视,内心剧烈的挣扎。
华康温润的眼神,她极具攻击性的保护戒备心。
良久——
蒋晓鲁伸手:“成交。”
华康爽朗大笑,短暂回握:“进去吧,不要让人误会我们。”
这是他邀请她的第三次,在第三次,她终于没有拒绝自己。
华康很高兴看到了蒋晓鲁的成长。
夜风习习,杨柳浮动,醉人心怀。
酒吧外有个女孩在抱着吉他轻声唱歌,坐在高脚凳上,闭着眼,一把温柔低沉的嗓音。
“后海夜晚的晚风,吹散你的忧愁
红墙绿柳沾细雨,藏着他的回眸
让我感到不舍的,是京城的温柔
听潭柘寺的时钟,看钓鱼台的秋
颐和园香山和鼓楼,怎么也走不够
在这座大大的城市里,到处都是回忆
北京忘不了的只有你
……”
蒋晓鲁忽感哽咽,心中被某天记忆触动。
她此时此刻特别想念宁小诚。
车在路上行驶,带着强烈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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