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剑出鞘》第64章


他仿佛猜出女孩们在谈论敏感话题,选择礼貌地保持着一段距离,背影挺拔而清秀。
列车稳稳地停靠在站台边,随着清脆的铃声响起,车厢一侧的滑动门也打开了。赵星歌单手牵起杨梅,随人流一起往前挤,掌心里透出微薄的汗意。
刚进车厢,她就把杨梅推到老弱病残孕专席上坐好,急匆匆地追问:“我哥的精神状态有问题?”
杨梅耸了耸肩,坦陈道:“我不是说他有病,只是无法理解他的动机。”
赵星歌不服气:“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动机?”
她苦笑:“问题在于,星河根本不喜欢我!我跟肖铎会吵架、会看彼此不顺眼,却还是忍不住对对方好,因为这是爱的本能。你和陈干事也一样,对不对?星河瞧不起我,甚至打心眼里鄙视我,却还要勉强自己对我好,所以才让大家都不舒服。”
赵星歌吓得打了个哆嗦:“可他为什么要勉强?”
杨梅摇摇头:“我也不懂。我以前只知道自己不喜欢他,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从未怀疑过他喜欢我这件事。现在有了喜欢的人,才知道爱与不爱的区别,也确定星河对我绝不是男女之情。”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肖铎。
隔着车厢里拥挤的人群,他正不放心地朝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之间,仿佛印证了某种羁绊,催生出无形的心有灵犀。
从机场到政务中心将近一个小时,三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见林文慧的秘书。
对方已经跟工商管理部门打好招呼,提前准备了各项材料,只等肖铎到场签字,就能履行完股权及法定代表人的变更手续。
听闻此,杨梅连忙催他快点进去办&证大厅,自己则和赵星歌坐在咖啡厅里,安静地耐心等待。
给自己点了杯咖啡,又为孕妇端来一杯热牛奶 ,女记者的职业敏感性开始发挥作用,板着指头算计:“登记需要五个工作日,再加上公示半个月……你跟肖铎快点结婚,公司股份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了。”
杨梅好气又好笑:“那是他妈妈的公司,跟我们没关系,肖铎只是挂名而已。”
赵星歌却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有感而发:“身材好、长得帅,竞技水平没得说,家庭条件也数一数二,但愿我哥能够输得心服口服。”
当事人表现得很无奈:“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星河只是强迫自己对我好,我们俩之间没有爱。”
“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单方掌握解释权缺乏公信力,我哥也不可能因此放弃,你还是做好思想准备吧。”
杨梅咬牙切齿:“他已经纠缠了我二十年,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
赵星歌刚要反驳,就被那个数字吸引了注意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二十年?你现在也才二十七岁,我哥从七岁就开始动歪心思了?”
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承认:“一开始没挑明,他只是逢年过节送礼物,让人感觉受宠若惊。”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那些礼物很普通,也不贵重,都是些学习用品什么的。我怕自己会错了意,没敢告诉你,直到确定星河的意思之后,咱们才在一起商量对策。”
赵星歌若有所思地回忆:“足球队长是初中的事吧?”
杨梅用力点头。
“……六岁上学,七岁最多念二年级,我哥虽然早熟,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连身体都没发育完全,怎么可能会追女孩子?!”
杨梅解释:“我的日记本上写得清清楚楚,生日、情人节、七夕,他都会送礼物。”
赵星歌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调侃道:“这只能证明我哥对你情根深种,从小就打定主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杨梅质疑:“你也说,七岁小孩身体都没发育完全,不可能懂得什么是爱情。那赵星河算什么?”
女记者被哽得说不出话来,只好猛灌了一大口咖啡,背靠着沙发座椅,两眼发直地向上望去。与此同时,她还在反复做着深呼吸,试图让大脑恢复理智,给对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政务中心是开放式结构,咖啡厅位于底层的公共休息区内,四周环绕着各个部门的办公大楼。
这里的屋顶由玻璃幕墙组成,可以看到头顶的天空被切割,划分成不规则的几何形状,呈现出错落有致的美感。
赵星歌将自己大脑放空,将所有已知、未知的情况混杂成团,任凭直觉引导思考。
她从小就不如哥哥,身高、体重、智商,全都是被碾压的参照系,笼罩在名为“赵星河”的阴影之下。久而久之,哥哥已经不再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变成了被神化的对象,完美而强大。
杨梅是他唯一的弱点。
可这弱点出现得毫无道理:如果是一见钟情,就该用欣赏的眼光看待她,而不是习惯性的挑三拣四;如果是日久生情,也应该有一个变化的过程,受到某些事件的影响……
想到这里,赵星歌下意识地捂住嘴,防止自己不受控制地说出什么来。
等了一会儿,坐在对面的杨梅有些着急,忍不住用脚踢了踢她的椅腿,语带催促地反问:“说说看,七岁的赵星河给我送礼物、坚持二十年,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星歌心里有一个模糊的答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只好引导对方思考:“那年你也是七岁。”
杨梅承认:“对啊,爸爸转业,我跟着到帝都定居,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讲……”
赵星歌不得不抬起手,打断了她漫无目的絮叨:“那年还发生了一件事,彻底改变了你接下来的人生。”
方此时,两人恰好四目相对,眼神中流露出同样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第60章 见面礼
“那天我们一起放学回家; 你记得吗?”
赵星歌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干脆将咖啡杯放回桌面上,倾身向前道:“你没办法进门; 哭得走不动路,他让我陪你,自己一个人去找阿姨。”
伴随着对方的描述; 回忆像放电影一样出现在杨梅眼前。
当年在帝都相依为命; 她对母亲的情绪极为敏感,早就察觉到不对劲,却无处寻求帮助。光线昏暗的楼道里; 听见赵星河的脚步声远去,两个女孩子互相搂成一团,本能地瑟瑟发抖。
“阿姨从楼上跳下来,你不知道怕; 还端着饭盒凑过去……”
说到这里,赵星歌的声音也略显颤抖,用力地将双手撑在膝盖上:“……我哥先是把我们拉到一边; 又打电话叫救护车,最后才去门卫室叫人。”
杨梅紧咬住唇; 点头表示赞同,却不敢让脑海里的画面太过清晰; 生怕情绪失去控制。
赵星歌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即便是成年人,目睹跳楼坠亡的死者,也需要时间反应吧?对于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 他的表现未免太镇定了,简直就不像是场意外。”
眼看对方越说越大胆,杨梅却无力阻止,只觉得喉咙被牢牢掐紧,发不出任何声音。
儿时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预设前提的猜测缺乏依据,任何评判都会有失公正,这是她不愿意附和赞同的原因。然而,仅凭那些模糊的印象,也已经足够勾勒出大概的轮廓,证明赵星歌的猜测并非空穴来风。
女记者的情绪有些急切,继续补充道:“他说他上到屋顶,来不及阻止,便看见阿姨跳了楼。”
杨梅点头。
“可是你想过吗?”
赵星歌深吸一口气:“如果阿姨是当场跳下来的,又怎么有时间嘱咐他照顾你?还说什么‘终身大事’,谁会跟一个七岁孩子交代女儿的终身大事?!”
仿佛被强大的电流击中,她身体发麻、四肢僵硬,整个人呆若木鸡。
考虑到目击者尚未成年,行为能力有限,警方并未深入调查,而是直接认定杨妈妈自杀,没有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大人们忙着办丧事,无暇照顾孩子,杨梅只好与赵家兄妹抱团取暖。
于是,赵星河开始理直气壮地介入她的生活:穿什么衣服上学、梳什么发型好看、吃饭有没有挑食,几乎凡事都要指手画脚一番。
杨梅生性乖巧,却也难免不服管教,每当她试图反抗,赵星河就拿杨妈妈的遗言说事。
“你以为谁愿意管你?”
年幼的赵星河板起脸,装成一副大人模样,双手叉腰站在原地:“杨叔叔让我带着你,你妈妈让我照顾你,你还不愿意听话?是想让他们继续操心吗?”
她害怕被抛弃,不知道妈妈去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家,只好对一切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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