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蔷薇》第158章


闵英修浅笑一下,随手拿起一根杆子。那英俊而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在是能让全世界男人忌妒的。
顾伍扬让闵英修先开球,闵英修一点也没客气,径自走上前去,随口道:“承让。”
闵英修擦了擦杆,俯下身去开球,“砰”的一声把球炸开,便有一颗红球下到底袋。
顾伍扬坐进沙发里,拿起摇控器给闵英修的计分牌加分,状似不经意地说:“闵总,你千万别跟我说‘承让’。你什么时候需要我让了?”
“是的。”闵英修笑了笑,“真正的对手是不会相互谦让的。”闵英修又击一杆,母球向黄色球滚去,那两分的黄球和袋口的角度非常好,他一这杆推得很正,黄球轻松落袋。
“漂亮。”顾伍扬道; “你说得对,对手之间,怕就怕一个“让”字,拼尽全力才是尊重。好比说,一个人走完万里长征很困难,但两个人——哪怕是怀有敌意的两个人,都可以彼此‘伴跑’,参考对方的脚印,激发潜在的能力,把自己强拖到自己的极限之外……”
闵英修把黄球拿出来,用白麂皮擦了擦重新摆好,继续击打红球,道:“顾总,你应该知道我跟别人谈事,从来都是先亮自己的底牌……与其枉兜圈子,不如一针见血,反正大家谁都不蠢。”
坐在沙发上的顾伍扬笑了起来,道:“好,我喜欢开门见山……那么,你来找葛董,是为了世佳拍卖行的事?”
闵英修没有想到顾伍扬尽知一切,他暗暗思忖,只怕事情没有赫连若琳原先想的那么简单。这一晃神儿的功夫,闵英修手劲儿使大了一点,那颗红球击到库沿弹了开去。
闵英修失去了一杆球的机会,只得握着杆子走向顾伍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是啊,顾总有没有去光顾过?”
顾伍扬明白闵英修的意思。他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杆道:“不管你信不信,这件事我虽然很早就知道,但是从来没有参与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个打工的。”
顾伍扬上场后,稳扎稳打,精准的走位和推杆,很快将台子上的球清掉一多半。闵英修坐在沙发上快有一刻钟,两眼平视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顾伍扬以后来居上的姿态马上就要胜出的时候,闵英修才回过神来。
闵英修随意地侧了下头,道:“顾总,为什么‘只’是打工的?打工有什么不好?想开了,其实整个职场中人都在互相打工——李万忠为葛叔打工,葛叔为小姐打工,你为你儿子的未来打工,我为我父亲打工——受人恩惠钱财,忠人所托之事而已。”
顾伍扬笑了笑:“一样米养百样人,我并没有妄自菲薄的意思……公司销售部和世佳拍卖行之间的事,我一直是冷眼旁观。你可能要问我一个打工的为什么放着钱不去捡?我只能说,用那种方式拿钱,是冒险。而职场上,不需要冒险,需要的是玩命。”
顾伍扬说“玩命”的时候,不知道是种什么心理状态,他心上突然一狠,手上用力一猛,便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难题。本来他是想靠走位把咖啡色球踢开,让它的下球路线变顺,但是用力过头,位置走远了。这算是一个小失误。他现在有两种选择,一个是强打,但是结果可能既下不了球还给对方创造机会,这显然不是他顾伍扬的风格。所以他选择了第二种,也正是斯诺克精神所在:给对手制造障碍。一杆推出,他的母球缓缓向前滚,在碰了一下咖啡色球后,恰到好处的反射力让它滚到粉球后边,紧挨着库沿藏了起来。
这状况让顾伍扬足够满意了,他走回来,把杆子放下。
闵英修笑了,他最喜欢水平相当的对手。他一边拿杆测量并计算角度解球一边笑问:“怎么会是玩命?”
闵英修很快做了决定,他觉得打个快速的缩杆会有机会,果断一击,母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将咖啡色球擦落袋中。
顾伍扬大声叫好,还举起手“啪啪”拍了两声,回答道:“当然是玩命,如果你还认为我算是个对手的话。”
闵英修侧过头来看了看他,问:“我至今还有一个问题想不明白,在A国计划投票的时候,为什么该反对的股东都投了赞成票?就算你知道我已经找过了谁,你又怎么能说服他们全部投赞成票呢?”
顾伍扬道:“这很简单,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A国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而最愿意励炼你的,是你的父亲。”
闵英修眉头轻扬:“你找过我父亲?”
顾伍扬回答:“对。只有你父亲的面子,才能让股东拿自己的股息红利来冒险……你肯定比我清楚,职场最容易拿捏的是利益,最难控制的,是感情。”
闵英修已经将白球向蓝球撞去,不料顾伍扬此话一出,“感情”二字令闵英修分了心神,手上的力道一轻,蓝球滚到袋口时,堪堪停住了。
顾伍扬脸上的笑意愈深,他重新上场,势不可挡地一杆清了台。
这一局的输赢不言而喻。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抽起烟来。
顾伍扬说:“闵总,你问我怎么会是玩命?你和我的输赢,是一早就注定了的。我好比一只羚羊,奔跑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失败了就会没命,没有退路。而你失败,只是丢了一次猎物而已。所以你我角力之时,我是拼尽全力,而你只出力七分。你说,最后的赢家不是我,又会是谁?”
闵英修看样子是不肯服输,以为他们聊的不过是斯诺克,道:“不,羚羊要想活命,当然必须在奔跑中获胜,但是另一方面,猎豹的负担也不轻,假如跑不过羚羊,就只能饿死,两者面临的求生压力是相同的。你会赢,是因为你的心无旁骛,而不是因为玩命。我出力七分,也并不是欣赏你的做法,而是觉得没必要死盯同一个猎物。一个人集中心智于最有效的一点,将比一个在无数处分心的人,更容易获得成功。要知道,一个只追一只兔子的人,将比同时可以追十只兔子的人,更有希望获得猎物……当然,我说的只是可能——而真正谁能追得到兔子,也许,并不象一局斯诺克那么胜负有数。”
看来闵英修,是真不了解顾伍扬所指为何。顾伍扬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我,真的只是在谈兔子吗?”
“不然会是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别戳我痛处啊!”闵英修笑。
这是男人与男人的对话。人和人之间的气场,有时候契合得非常微妙。
沉默了一会,顾伍扬很大方地承认:“其实,男人到了一定境界,连眼光也是相同的。”在某种程度上,他和闵英修是同一种人,看生意的眼光差不多,连选女人的心思也是一样的。
“你我眼光怎么会相同?”闵英修否认,“我可不喜欢年轻漂亮的。”
年轻漂亮有什么用?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能给自己带来精神上的抚慰和舒适的人,才是最适合的。
顾伍扬不能认同,问:“你的意思是,静薇不是年轻漂亮的?”
闵英修闻言一愕,呆想了半晌,终于冷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伍扬见闵英修挫败的样子,重重地吸了一口烟,道:“冒昧问一句,你――真能给静薇一个结果吗?我一直知道,你们这种人很可怜。除非自己才华盖世,否则无论如何卖力,都甩不掉家荫的影子。家世雄厚,在你出众的时候,成了你优秀的借口,但是在你有所抗争的时候,成了缚牢你的理由。所以,依我看,你的日子,并不比我轻松。”
顾伍扬的一句“家荫”,像是点醒了闵英修。闵英修把头靠在椅背上,咬着烟头任它燃着,半晌没有说话。
第144章 明了
冬日的天空,流云铅沉,像闵英修沉重而烦躁的心情。他驱车从葛德胜的别墅出来,快速地开上了主干道,边开车边打电话将燕磊臭骂几遍。一路狂飙,回到了父母家。
一进院子,只见父亲向他招招手,说:“英修,来,看看我这几棵红梅,今年能不能开花?”
闵英修可没有那么好的雅兴,他走过去,道:“爸,我刚从葛叔家回来。”
“好了,我们今天不谈工作。”父亲明白闵英修已经摸清了葛德胜的底细,只道,“我知道事情交给你是没有错的……”
“我只是想问您,您下一步打算怎么办?”闵英修问,口气不善。
父亲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抬眼看他,道:“我说,我们今天不淡工作。”
“我没有说工作。”
父亲觉得他有点奇怪,问:“那你跟我说什么?”
闵英修笑了,不答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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