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两生花-唐七》唐七-第65章


他笑了笑:“对,那个坟我们可花了很多心思,还花大劲从你们家院子里移了两棵梅树过去栽着,你妈说这两棵梅树都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有这些熟悉的东西陪着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太孤单。”
我又有点忍不住眼泪,赶紧低头。
程嘉木说:“Stephen那时候状态很不好。那天下着特别大的雨,他没撑伞,在你坟前站了一天。那时候我恨他恨得牙痒痒,特想过去骂他一顿,不过看到他半跪在你墓碑前、脸贴着墓碑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替他难受。他那阵完全无法从你的死当中抽身出来,你可能想不到他会酗酒,因为酒精中毒还进过医院。可能有半年,人才正常回来,大概那时候他终于能接受你的死。他来找过我一次,问我最后一面你是什么样,我那时候还是挺气他的,他不理你的那半月你过得有多苦我是看在眼里的。我跟他撒了谎,说你提都没提他,你对他太失望了,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心里疼得厉害。
我不知道我曾经留下那么多伤痛给别人,秦漠,我的父母,程嘉木,失忆的头几年,我活得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幸福。
故事到此为止,缺失的那些部分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还原。当年为何我要离家出走?我无法揣测那时的心境不是因为我失忆,而是如今这个我已是长大后的我。程嘉木说得对,我们不该用现在的智慧去苛责过去的自己。那时候也许我敏感又冲动,一时惶惑,家不是家,喜欢的人离开了,突然不知道哪里才能安放自己。也许我是想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也许只是想逃脱这突然天翻地覆的生活,总之我买了车票带上行李出门了,然后遗失了自己的订婚戒指,被某个同龄的女孩子捡到,她却成为了那起抢劫碎尸案的受害者。
程嘉木拿手轻轻敲一直端端正正摆在桌上的杂志,难为我们换了个咖啡馆这本杂志依然翻在秦漠订婚照那一页。
我看到秦漠在极暗的灯光下笑,眉目间却有忧郁和沧桑。
八年。
八年后他在那个餐厅里再碰到我,那时候,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呢?八年后他和我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想着什么呢?对了,他还知道我曾经爱过林乔,他的女孩将他彻底忘记,开启第二次生命,却爱上了另一个人,那些时候,他心里都在想着什么呢?
八年后的重逢,这段爱情一直是他做得最好,我却再一次做得那么糟糕。
街对角的霓虹灯突然熄灭,整个世界都像瞬间安静,程嘉木敲着桌子问我:“来,让我们回到现实世界,Stephen要结婚了,新娘不是你,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问他:“要是过去的我会怎么办?”
他愣了愣:“你会哭。”
我说:“我不会哭,程嘉木,赞助我两张飞机票,我去美国和他理论理论。”
海边的S城,我在那里长大成人,那里有蓝的大海白的浮云,漫长夏天里阳光清澈透明,窗台上种着野菊花,那是我的回忆。
我把它弄丢了。程嘉木讲给我的只是我曾经放在他那里的复制品。这世上唯有一份原件,它在秦漠那里。
我知道我要什么,知道什么是我非要不可。我不想朝后看,我得勇往直前。
生活是一场战斗,某些时候爱情也是,我的对手当然不是我爱的那个人,是我自己。
第二十六章 两生花
【我听说这世上有种植物,每年会开两次花,一次盛开在萧瑟的深秋,一次盛开在葱茏的初夏,一朵十月花,一朵六月花,世人给它一个美丽的名字,两生花。】
我开始忙着办理去美国的签证。
周越越听说我和林乔分手,假惺惺地表示了遗憾,听说我要去美国找秦漠,瞬间从沙发上跳起来,激动得就像红四军在公安县看到了红六军。我心惊胆战地扶住这个上蹿下跳的孕妇,问她:“这事儿,有这么赞?”周越越肯定地回答我:“就是这么赞。”
当天晚上周越越就帮我搞来秦漠在纽约的住址,我被她的神通广大震惊,她矜持地告诉我,聪明人都是在关键时刻靠谱,她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就是这么的靠谱。
何大少在那边抢过电话,说出的话令人吃惊:“秦漠走的时候请我们照顾你,我和他一直有些联系。那时候他回美国,我陪越越去送机,临上机前他诚恳地拜托我们,说你要是有什么事,请我们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他不放心你。我觉得这挺难得的,以前这些话不好说,怕给你造成压力,既然现在你想通了,我觉得应该说给你让你知道。”又说,“问秦漠要地址时没和他说你要去找他,只说颜朗有东西要寄给他,宋宋你好好把握机会。”
我握着电话发愣,本能地跟他道谢,听周越越在电话那边愤怒地抱怨:“何必你就非得……”感觉话筒似乎被捂住,但周越越中气太足声量太大,还是让我隐约听到全句,全句是这样的:“何必你就非得挑明是你去要的地址?你就不能让宋宋崇拜我一下?”
何必放开话筒,重新和我说:“宋宋,是越越去跟秦漠要的地址,这个办法也是越越她想出来的。”
我说:“……哦。谢谢周越越,告诉她我们全家都很感谢她,也很崇拜她。”
程嘉木特地带到咖啡馆给我看的那本杂志被我带回了家,无意中被颜朗翻到秦漠订婚的那页彩图,他惊讶地问我:“这个人是干爹?”
我说:“对。”
他说:“他要和这个女的结婚吗?”
我敷衍他:“大概吧。”
他偏头想了想,又看看我:“我觉得这个女的没你长得好看。”
我笑道:“谢谢你啊。”
他半天没说话,良久,抬眼看我时,眼眶红了一半,轻声问我:“以后干爹还会找我吃饭吗?”想了半天,又取下脖子上的玉坠子拿给我看,“这个我一直戴着,你说他和别人结婚了,不会就把我们忘了吧。”
我鼻子一酸,却忍住没有表现出来,我其实并不知道我去美国能不能把秦漠找回来,如果我让他太失望,他果真已另有所爱,不愿意回来……我不能再想下去。
我抚着颜朗的头问他:“你想不想让干爹做你爹地?”最近和程嘉木联系挺多,感染得我说话都有点洋派。
颜朗用了三秒钟反应爹地是什么意思,眼睛一亮:“想!”但又担忧,“可是干爹已经要结婚了。”
我说:“不怕,我们勇敢一点,我们去把他找回来。”
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一个陌生的国际电话打到我手机上,我接起来喂了两声,电话里却没有声音,正想是不是谁打错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屏着气息问:“是洛洛吗?”
我本能回答:“是,您哪位?”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她对我用的称呼是洛洛。
电话里静了许久,慢慢地漏出一点声音,对方像是捂着嘴在哭。房间里只留了小灯照明,一片昏黄,我握紧了手机,几乎贴在耳朵边上。我直觉地知道她是谁。此前我拜托过程嘉木,看能不能联系到我的养父母。
她果然说:“洛洛,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呀。”短短的一句话,竟有两度哽咽。
我扶着床边坐下,脑子里有一瞬的空白,我说:“您、您别哭。”这句话出口,却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平复了嗓音,轻声说:“我听嘉木说你失忆了,已经忘了我们,没有关系,活着就好,洛洛,妈妈和爸爸明天就回来看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的?”说着又开始哽咽。
我说:“这些年我过得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她哭起来:“怎么能不担心,爸爸一直很后悔当年打了你,知道你还活着,我和你爸爸就开始忍不住想,那时候你一定没想过永远不见我们,你一定还回来看过我们,说不定你想回家和我们讲和的时候,才发现我和你爸爸已经离开了S城,你找不到我们该有多害怕,我,妈妈一想到这些,妈妈就……”话语中全是自责,没有一句是数落当年我的任性。
我终于忍不住落泪,我说:“妈妈。”我并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连她的声音都陌生,可这个称呼却脱口而出。
我尽量压抑住哭声,其实听起来和正常声音也没什么两样,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母亲的都有一种特有的敏锐,她在电话那边着了慌:“洛洛别哭,别哭呀,你一定受委屈了对不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艰难对不对?妈妈接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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