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两生花-唐七》唐七-第67章


鉴于这次谈话的正式和重要性,我想还是坐在他隔壁的沙发上好些,走近了却不由自主脱了鞋,赤脚盘腿挨在他身边,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和他亲近。膝盖碰到他的腿,他没有挪开。我拿起牛奶喝了一口,说:“秦漠……”却只能叫出他的名字,第一句话不知该怎么才能说出口。
他等了我片刻,轻声说:“宋宋,我其实很害怕你说有什么事要和我谈谈。”
他笑了笑,是看不出情绪的一个笑,他说:“上次你说想和我谈谈,却是拒绝我的求婚,告诉我你从来没爱过我。你说你不爱我,你也没有办法,逼我放开你,和我分了手。”
他揉了揉额角:“回纽约后,我控制不住给你打过很多次电话,你从没有接过。那时候我终于相信,你没有爱过我,只是感激我。”
他抬头看着我:“宋宋,我有点害怕这次你想和我谈什么。”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悲伤,口中的话却一句一句刺得我心脏生疼,这是我种的“因”,但我没想到这“果”会让我们彼此都这么痛。
被橘色灯光包裹的温暖寂静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沉重的,悔恨的,深情的,我问他:“秦漠,如果我说我后悔了,那些都是我的违心话,我从来没有不爱你,你还、你还要不要我呢?”
他愣了好一会儿:“你说什么?”
我鼓起勇气,要把自己的心说给他听,我说:“秦漠,你听过一个关于海妖的故事没有?”不等他回答,已经接着道:“传说塞浦路斯的大海里住着金色的海妖,爱好将自己喜欢的少年掳到海中,可人类不能生活在海底,这些少年全在她身边死去,少年们直到死去的前一刻都痛恨着海妖。”我勇敢地看着他,和他表白:“那时候我就像一只海妖,但我置身的地方却是一片深海,我爱你,可我不能让你淹死在我身边,我想你过得好。我离开你,是因为我找不到和你一起在陆地上生活的办法。”
房间里一片寂静,甚至能听到座钟秒针行走的嘀答声。
他深深地看着我,许久,道:“现在呢,现在你找到了吗?和我一起在陆地上生活的办法?”
我重重地点头。
他撑着额头:“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恐惧蓦然袭来,前一刻的勇敢与淡定一瞬间化为灰飞,我想我的声音一定有些绝望,我颤抖着问他:“已经、已经晚了吗?”
他将我揽入怀中,低声安抚我:“没有晚,你和我说这些话,我高兴得不知道怎么办好。”我的头埋进他胸膛,他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轻声问我,“离开我你也很痛苦,是吗?”
我想起那些和他分离的梦,忍不住红了眼眶,再次重重地点头。想到他看不到,“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和他确定:“我们已经和好了,对不对?”
他说:“对,宋宋,我们和好了。”他过来吻我的额头,又吻我的脸颊,我偏过头去,让嘴唇承接住他的吻。他模糊地笑了一声,温柔地在我的嘴唇上亲吻。
躺在沙发上的那一刻,我看见落地窗外的人间灯火通明,这是纽约,不夜城,所有人的大世界。而这小小的空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昏暗却温暖的小世界。
适度运动大概能够促进调整时差。六个小时前我才在飞机上睡了将近十小时,六个小时后竟然再次睡得不省人事。半夜模糊醒来过两次,一次是饿醒的,秦漠起来给我烤土司。第二次是渴醒的,秦漠起来给我煮了一大杯牛奶。我将他折腾得不轻,可能折腾完了吃饱喝足终于找到满足感,再次沉沉睡了过去。所有的重负都卸下,这是九个多月以来唯一一个没有梦的长睡。
睡饱了起来一看手机,已经是早上十点。
阳光洒满整个房间,秦漠却不在房中,饭厅的餐桌上留了早餐,旁边压了一张纸条,说他有事需要出门,让我好好休息,中午会有一位墨西哥大婶过来给我做午餐,右下角留了一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码。
我洗漱完毕叼着面包圈给程嘉木发短信,让他帮我把颜朗送过来。
虽然后续还有一些小问题,那场谈话中途被打了岔,我还没告诉秦漠我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过去,但既然我们和好了,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告诉他。
正要将短信发出去,眼睛一瞟,却看到了客厅里的空衣架。昨天那里挂着一套可能才刚做好的崭新的西装礼服。
手指突然变得僵硬。
我哆哆嗦嗦地给程嘉木打电话,劈头问他还记不记得杂志上报道秦漠的订婚时,有没有说他到底什么时候结婚。程嘉木回忆半天,说:“好像是近期,地点就定在纽约,似乎是K庄园,怎么了蛋挞?”
我又哆嗦地给秦漠短信,问他在什么地方。
大约五分钟后,我收到了他的回信,短短三个字:“K庄园。”
程嘉木的电话适时切进来,我手脚冰凉,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却无比镇静,我说:“程嘉木,你知道怎么才能最快到K庄园吗?你那套行头算是派上了用场,看来我还是得去抢一次婚。”
程嘉木沉默片刻:“你们昨晚谈崩了吗?”
我努力地回忆昨夜,却只记得秦漠的温存,自己也感到茫然,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他原谅了我,我们和好了,我热情地和他表白,以为自己重新将他找了回来,只感到幸福和庆幸。
坐上出租车后,我整个人才冷静下来。小说最快更新到:爪机书屋。
程嘉木脸上挂着硕大两个黑眼圈,颜朗在他怀里倒时差。我深感对他不住,允诺下次他出新书我买一百套支持他。换来他一个白眼:“你看你俗了吧,一个好作家绝不在乎他书的销量。”又皱眉向我,“既然你和Stephen谈过了他还是打算结婚,说明他想清楚了还是现在这个未婚妻更重要,我觉得你没必要真去现场抢婚,虽然这倒真是挺罗曼蒂克的。”
我沉默半天,说:“或许有什么误会,我只想当面问清他的误会,要是他有他非结不可的理由,我会祝福他。”
程嘉木说:“蛋挞你……”
我说:“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如果这件事我们可以共同克服,不管有多困难,我愿意和他一起努力。我好不容易才能够和他在一起,我不希望伤害其他人,我更不想伤害他或者伤害我自己。”
程嘉木用他熊猫一样的眼睛看了我半天,说:“你和小时候真的很不一样。”
我笑着问他:“是不是长成了你们不喜欢的样子?”
他摇头:“不,长成了我们可以放心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电影里那些抢婚的场所为什么要集体安排在教堂。那毕竟是个公共场所,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而假如安排在一个美轮美奂保安严密的私人庄园,那么抢婚的男主角首先还得和庄园保安先干上一仗,干赢了才能冲进去抢得新娘。从布景、道具、所需要的群众演员和电影胶片四个方面来说,都显得不够节俭。
我和程嘉木在K庄园大门口面面相觑了至少五分钟,发现除了打电话给秦漠让他自己走出来以外没有任何其他途径能够见到他。这种方式完全和浪漫沾不上边,但没有请帖我们连庄园大门都进不去,就算站在庄园外面远眺,也眺不到婚礼现场的一个边。从这个角度看,他们的安保措施真的做得很不错也很全面。
程嘉木说:“靠,之前忘了他们是办庄园婚礼了,我不该给你赞助一身行头,应该给你赞助一筐炸弹。”
我说:“你气性别这么大,随和点。”
蓝色的天空白云暄软,像撕开一床鸭绒被,空气澄澈,阳光照下来是一种纯粹的金。秦漠从修剪整齐的草坪尽头出现,绕过一排枫树向我们走过来。他今天精心打扮,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的正是那套黑色礼服,整个人英俊挺拔得不像话。
颜朗已经飞奔过去迭声地叫“干爹”。
一棵巨大的山毛榉下,他蹲下来和颜朗视线齐平,眼睛里带着笑意,似乎在问颜朗什么问题,他的手放在颜朗脑袋上。颜朗和他的侧面神似,尤其是嘴唇,就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从前我竟然没有发现,我真是个瞎子。
他抱着颜朗来到我面前,看清站在一旁的程嘉木,嘴角的微笑僵住。他的表情凝重,将颜朗放下来,皱眉问程嘉木:“你陪宋宋来的?”我蓦然想起他一直误会程嘉木以前是我男朋友。
程嘉木点头说:“对,她英文不太好,又不大会找路,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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