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气魔幻]逢魔之梦》第158章

“你们两个总要好好聊聊的，”科尔文意味深长，嘴角带笑看着她：“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知道，维拉。”
是呀，其实维拉都知道，就是这样，她才不太敢去见马可仕。
打从两人懂事起，科尔文就告诉他们，他们两人是彼此在这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同类──今后要互依互靠互护，一同面对所有走到最后的、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同类。
就像维拉从前在日光碉堡零碎忆起那些，孩提时代，她与马可仕总牵着彼此稚嫩的手，跑过城市大街小巷，穿过斑驳树影，分享每一段惊奇冒险。
他们摆动长尾，学会退敌与防卫，他们一起逆风搧动羽翼渐丰的翅，学会飞翔……马可仕就像她生命里密不可分的一部份，像影子，像手足。
马可仕也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同她一样，站在人与怪物分界线上的生物。
哪天，当人与梦魇都不接受他们，他们还有彼此──这也是科尔文让他们一同降生的理由。
“哪天我先走一步，至少你们还有彼此。”科尔文是这样说的。
维拉心想，也许有手足，就是这么回事吧。
可是马可仕的存在比起手足，又更独特。
那样的马可仕，在过去帝国斗师学院多年里，在她面前晃了多年，她却都没想起这个亲如影子的另一半，没想起两人携手共度的那些。
维拉几乎可以想象，那几年里马可仕是如何伏在晦暗中，默看她与亚柏夏佐来去。
那家伙必定累积了大量憋屈不满，可是还是控制住了，没有扑过来掐死她。
至始至终都只是远远坐着，以一种弃犬般神态，等她回到身边来。
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硬痂，维拉看看窗外，正是破晓黎明，白日的初始。
在白日里，他们梦魇虽力量会减弱，却能隐匿身上鲜艳色彩行踪的破晓黎明，是愚笨低阶梦魇睡大头觉，有智能中高阶梦魇高飞迁袭的时刻。
维拉茫茫看向窗外，看昏蓝天色渐渐褪去，日光丁丁点填满触目所及。
她想着，也该去见马可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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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陪她走了四年，狄伦陪她走了三年，充满份量，但那些曾经滚烫的情感与未来蓝图，却终究只是种徒然的天真。
从头到尾，她便不属于人类世界。
脖颈被颈圈重伤，那些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日子里，维拉开始一点一点追溯，追溯起自己与马可仕于校园里的互动。
想起马可仕笨拙佯装的陌生，却掩不住其目光对她的追随。
不着痕迹的照顾与试探，还有马可仕那漫长的等待。
几年前，那前往梦魇庄园途中的梦魇袭击，其实是马可仕呼唤而来的。
为了不要让她傻傻进入那梦师、斗师环绕的凶险机构，马可仕让低阶梦魇们袭击飞舰，让其陷入火海与混乱，也藉此攻击了夏佐。
马可仕就是恫吓夏佐、最后被维拉追赶的那只漆黑梦魇。
少年的怪物型态，有着与维拉形似的兽类外型──貂脸、长尾、巨翼……只是其色彩是和发色如出一辙的黑，除了白色犄角之外。
初入校园时，那只曾经出现在维拉梦境，替她治好手掌梦魇咬伤的黑色梦魇，也是马可仕。
在无人知晓如何治疗梦魇咬伤的昆诺帝国里，那少年以粗糙兽舌舔开她伤口，然后口对口将人类血肉喂与维拉，所以一直受伤势所苦的维拉，才能忽然之后数日内快速康复。
自古以来，梦魇浑身散发的萤光便明显是其毒素昭告。
就连同类相残也会死于彼此毒素，但进化到高阶梦魇时，便能抵抗这类毒素，但仍需要足够的人类血肉，才能让梦魇自愈优势发挥出来。
维拉已经太多太多年没食用人类血肉，自愈能力早形同脆弱人类。
所以马可仕那时的喂食，着实拯救了她。
不过这是她们梦魇的复原方法，人类若被梦魇怪物咬伤，就没这么容易解毒了，而毒素没解，回复师也无能为力，这也是现今人类世界处处残障军人的原因。
他们这类数量稀少至极的高阶梦魇，其血液虽有解毒功能，但本身仍有剧毒，但与梦魔的血液混合后，就成了人类追寻已久、对抗梦魇咬伤的解药。
高阶梦魇的血加上梦魇天敌梦魔的血，五五比例调配后，就是解药。
但过去那么多年里，往往罗布那类青年才变成梦魇的中阶梦魇，都受制于年龄无法进化成高阶梦魇，或困于枪枝与斗师的箝制，死在赶到的梦师手下。
能像维拉与马可仕这样，在科尔文悉心保护之下进化至高阶梦魇的，几乎没有。
所以梦魇咬伤解药，才会一直在人类世界成谜。
这样想想，梦魇的进化在这个世界，是不是也是种必要？
科尔文和维拉曾花了几个晚上，讨论人类、梦魇、梦魔之间的平衡，讨论的热烈，因为仔细思量之下，他们发现三者都需要彼此，才能维持平衡，给彼此带来最大福祉。
她们甚至因此，考虑起领导罗布那干中阶梦魇的提议。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维拉飞过川流与群山，在小雨与晴日的天空中高飞，重拾高飞的本能，越过无数地理屏障，前往马可仕所在南方小国战区。
而当她在高崖上降落，坐在边缘眺望底下战况的黑发少年，缓缓回过头来看她。
像是等着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
闷湿小雨中，水汽重的好似无法呼吸，雨滴打在温热的泥地上，马可仕从军用雨衣兜帽下，漠然抬眸来看维拉，眸光阴郁。
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可终于想起来了。
＊下章预告：
“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近乎是无奈的，马可仕亲吻了她眉心，轻声道：“但我有时还是想亲手杀了你，维拉。”
作者有话要说：马可仕大约是全文最压抑的家伙吧，要假装听令于吉儿还要被各种误会，可怜的孩子＊＊＊重要提醒！＊＊＊作者硬盘最近挂了！作者很想死！但作者英名神武有存备份，但是一个月前的备份（眼神死）总而言之，更新没意外应该还是隔日更，但有出现老BUG的可能，请大家多多包涵（凄厉跪）
☆、XXVIII、
XXVIII、
闷湿小雨中；水汽重的好似无法呼吸，雨滴打在温热的泥地上；马可仕从军用雨衣兜帽下；漠然抬眸来看维拉；眸光阴郁。
那神情好像在说：你可终于想起来了。
马可仕依旧是漆黑到无光的短发与眼，依旧是半脸冷凉刺青与漠然神态，维拉恍惚想起自己在学园里初见马可仕后，对其不自觉的在意；也想起她伤了吉儿后；马可仕一眼都不看她所造成的绝望。
就算忘记了马可仕，这个少年依旧在她心中；充满份量。
而维拉发现，自己与这个少年已经许久许久没见了。
那自己没想起一切的学园生活，根本不算是重逢，此时以完整自己真真正正站在马可仕面前这刻，才是睽违多年、两人终于的重逢。
阴日昏昏薄光落在马可仕转过头的侧脸，显得少年皱眉神态更加怨怼。
讨饶般，她伸手自后去环抱马可仕，长尾温顺缠上少年手臂，缱绻亲吻少年沾染雨滴眉眼，同时，也情不自禁深深嗅闻其身上熟悉香气。
从前，他们就是以这样互相嗅闻颈间，作为问候的。
与马可仕无声四目相对，维拉发现，睽违多年，这个少年却仍和儿时一样，一样孤僻，一样封闭，一样寂寞。
也大约还活在，科尔文那“世界上只要有我们三人就足够”的论调里。
她已经理解如何与他人一同活下去，马可仕却还困在那方小世界里。
是的，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的。
马可仕的世界是如此狭窄，而他也一直都觉得不需要再大了。
和学园那些岁月不同，马可仕并非全无喜怒，也非那般只会撒娇的孩子个性，真正的马可仕，其实像个兄长。
永远都想的比她多，走在她前面。
见她落后了或害怕了，便转身回头，伸出手来，温温牵住她，为她领航。
而此刻，环抱着这与自己离散多年的少年，从前困扰维拉多年的问题，终于得到解答。
马可仕身上那股无名芬芳，是同种生物的芬芳。
那是属于同种生物间的──异性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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