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殊途同床》第63章


“没事就好。”风迁扶她起来,这才感觉到左手肘刺痛。方才奋不顾身扑下去时撞了地,这会儿怕是磨破了皮淤青一片了。
叶漂燥红着脸皮推开他,将手里完好无损的藕粉糕递到他手里:“给。就当是……谢礼。”
风迁乐呵呵接过,不自然地抽息了声,垂眼一瞧左手肘果然是渗了血出来,连忙将左手一背,右手接过藕粉糕,递给店家让他包好。
店家瞥到他伤处,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按捺下不好多言。直到风迁提了藕粉糕出了店门,店家才对拍着衣裙的叶漂道:“他受伤了。”
叶漂动作一僵,“哪里?”
店家用下巴指了指风迁左手肘支撑处,“那里。”
叶漂随着他的提示往地上一瞥,牙一咬,提着裙摆追了出去。
人却到底没能追上。
回想他当时奋不顾身扑过来的场景,叶漂忽然觉得,这个人……或许是个好人。
因为在他扑过来抱住她时,他有无数个机会可以轻薄她,但他没有,甚至没有表露自己的伤势博取她的同情。
这么一想,在她心中一直猥琐的登徒子瞬间变得敦厚起来。
日后无数次想起这个场景,她想,她或许就是从此刻开始动心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上章两个人幸福美满了,在结局前写个(你确定只有一个?)番外……
☆、番外:随风漂泊(中)
叶泊曾说,腰粗的链子也锁不住她叶漂乱蹦乱跳。
但他们都忽视了另一种可能性——锁不住;便跟着她一起漂。
风迁就像春日里的暖风;温润地包容她,带着她去到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这个憨憨厚厚的总是在微笑的男子;在第四次遇到她时;径直将她带到藕粉糕铺子前。
此时正是莲藕满池的季节,藕粉糕霎时变成了十分常见的糕点;面对一桌的藕粉糕,叶漂吞了吞口水;“……这些;算谢礼么?”原本就不算爱吃;偏偏今早来了月事浑身不舒爽;偏偏她是个坐不住的人;不曾料到四处瞎晃会遇着他。如今对着怎么看都不可能吃完的分量,着实有些反胃。
“嗯,”风迁憨厚一笑,“姑娘请不要客气。”
“我……”——还真不愿意跟你客气。思索再三,叶漂扶额,最终无奈摆摆手:“我早饭有些撑,这些打包吧。”虽然姑娘家用这等理由实在不雅,但至少比起来月事这等隐晦之事要拿得出手。
风迁愣了一会儿,沉吟道:“好,你在这儿坐坐,我去去就回。”
不知过了多久,风迁才打完包。叶漂无精打采撑起身子,一抬头却见有几分粗喘的风迁递来一包物事,“给。”
“什么……”一想到那一盒一盒的藕粉糕,叶漂甚感无力。
“酸梅,吃撑的时候吃几粒可能会好受一些。”风迁耐心地解释着,“或者,慢慢起来走走,很快就会没事的。”
“……”叶漂死死盯着那包酸梅,半晌才问道:“你在哪里买的酸梅?”这附近……似乎并没有卖酸梅的铺子。
风迁以为她怀疑东西不干净,连忙解释道:“是城东那家很有名的酸梅铺子,据说味道很不错,我家小妹很爱吃。”
叶漂傻眼。
城东……离这儿来回至少要半个时辰。依着风迁离开的时间长短来算,他必然是跑着过去的。
叶漂这才注意到他即便在这儿停了许久,仍旧喘着粗气,不由得失笑:“就为了几颗梅子,何必跑这么远?”
“因为,”风迁在她对面的凳子坐下,“姑娘的脸色瞧着不太好,其实我更应该做的,是送姑娘去见见大夫。”
叶漂不留痕迹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小腹,勉强一笑:“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吃撑了进医馆这种事本姑娘才不做呢!”
“也是,”风迁摸摸后脑,尴尬笑了笑,又道:“那我送姑娘回去吧。”
叶漂脸色闪过一丝不郁——即便她常年住在别院,门前那大大的“叶府”二字却是不容忽视的。
她是叶家直系的大小姐这点,也是不容她逃避的事实。
她忽然有些怕了。害怕风迁会如同其他的世家公子般,知晓她的身份后要么对她献殷勤卖乖只为了讨好叶家博取,要么畏惧叶家势力对她疏远。
察觉到叶漂的犹豫,风迁回想自己的行为,活脱脱便是尾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顿时暗骂自己鲁莽,连忙道歉:“是我失礼了,考虑不周。姑娘请在这儿稍等片刻,我去叫辆马车来。”
叶漂已经疼得没有力气跟他说话,只叹自己管不住腿自讨苦吃,由着风迁唤来马车,浑浑噩噩靠在马车车壁上,侧耳贴着马车框架,竟听到从外头传来那耐心仔细的男子低声嘱托:“请小心缓慢一些,姑娘身子有些不适。”
紧接着,便听车夫应好。
叶漂挪了挪耳,随即便只能听到外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喧闹人声。
十七年来,即便叶家想藏住她这个“拿不出手”的女儿,但端茶递水,献金捧珠,嘘寒问暖的公子哥仍是找上了她,情窦初开时,或许还会感动。之后渐渐练出来了,多相处两次便能轻易察觉出对方不纯的动机,她便也就失望了,将心门紧闭起来。
所以,在听到风迁对车夫的低声嘱咐后,她只低哼了声。但……一丝莫名的暖意却出乎意料地冒上心头。
她想,或许是因为……她窥到的,是他一片澄澈的赤子之心吧。
可这个人,却是一个见过四次之后连名字也尚未可知的存在。
这样的发展,着实让人有几分期待。
原本在同一个城市里擦肩而过无数次的陌生人,一旦偶遇相熟,对方便开始频频出现在生活中。
特别在两个人喜好相同的情况下。
第五次相遇,是在枣泥糕铺子前。
两人各自买了一方,默契地同坐一桌开始品尝,一改往日见面便扇耳光的火辣。
吃之前,风迁忽然问道:“姑娘身体已经没事了吧?”
叶漂一怔,半晌才回忆起上次分别时,恰逢月事来势汹汹,如今自然已经无事,于是点了点头。
风迁憨憨一笑,“那就好。”末了又顿了顿,仿佛是不好意思将目光偏向别处,脸颊微红道:“其实姑娘那会儿不该出门的,该在家好好暖暖身子。”
“……”叶漂仔细回味了他这句话,总觉着意味不明。
风迁见她困惑,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我家妹子每个月咳咳……也会全身冒冷汗,甚至在初夏的天儿里也不例外。”
叶漂恍然大悟,这才知他上次已经察觉,只是故意没有戳破。
风迁只觉这话题越说越尴尬,就此打住,拿起枣泥糕开吃。
第一口下去,他不禁皱眉,“看来换师傅的传言是真的,果真没有去年爽口了,反而腻得慌。”
叶漂咂咂嘴:“的确过甜了些,如此一比果真还是‘洪家’的枣泥糕好吃。”
“可那家当家的最近刚过世,整个铺子似乎都关了为当家的守灵。”风迁惋惜道。
叶漂放下枣泥糕,托腮无奈道:“那也没办法,不过除了枣泥糕,还有别的东西嘛。比如五福酥,酸甜糕,流沙包……”叶漂说着说着,默默吸了口口水。
风迁见她这副馋样,失笑道:“我倒独爱桂圆斋的桂圆酥。”
“桂圆酥啊……”她恰好会做,只是手艺实在不敢跟桂圆斋的师傅相比,不提也罢。
两人从枣泥糕一路谈到了京城各色小吃,约定下一次一起去吃桂圆斋的桂圆酥。
自此两人开始结伴同行,边吃边聊,从小吃的做工到价格,从甜点的风味到色泽,从京城的吃食到人文,每一次分离,都约好下一次的吃食,活脱脱一副要吃遍京城美味的架势。
相处久了,了解了对方的个性和吃食的喜好,风迁唯独没听到“藕粉糕”的名字,不由直言猜测道:“其实姑娘并不爱吃藕粉糕吧?”
“诶?”话题转得过快,叶漂愣了愣,咽下来福卷,下意识问道:“为何?”
风迁温润一笑:“因为如果真的喜爱,吃得再撑,也会想吃的。”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意指她嘴角有脏东西。
叶漂果然心有灵犀一般收到他的意思,捻起手绢擦了擦嘴角的碎末,嘟嘴道:“本来那次就不是买给我的。”
风迁苦笑:“上次请了姑娘一桌的藕粉糕,难为姑娘了。”
叶漂别过眼掏掏耳朵,抱怨道:“你也别一直姑娘来姑娘去的啦,我有名字的。”
说来也好笑,两人已携伴将京城美食扫荡了一半之多,却仍旧不知战友姓何名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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