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月》第50章


和眉眼,只能增添情/趣,不能把她当做真正的孩子,可以照顾呵护她,也要碰她。
黄鹦仍然低着头,梳妆台的东西挨个动一动,似不经意的出声问道,“你是不是去安慰李佳莞了?”
陈宗月吹着她头发的时候,真是心无旁骛,半晌都没应答。黄鹦抬眸,拧着眉直视他,“别装作没听见,我讨厌你和她单独相处。”
陈宗月认为一些事情是没必要跟她解释,当下就低声道,“不要任性。”
往日陈宗月总是惯着她的性格,什么都顺着她,从来没有指责她哪样不好,确实被他惯出了毛病,一句重话都听不得。这会儿,黄鹦提起胳膊推开他,一缕头发不慎绞进吹风机尾端,拽了下她的头皮,瞬间就死死卡在里面。
陈宗月即刻关了吹风机,黄鹦攥起自己的头发就往外扯,情急之下,他略显严厉地说着,“别硬扯!”
适得其反,黄鹦马上捡起梳妆台上的剃刀,果决地割下了这一撮头发。她还握着刀,彷徨地退了半步,视线移至男人脸上。
陈宗月是保持笑意都有种威慑力的人,微抿着唇、板着脸就更可怕了。
时间秒秒钟在流动,陈宗月别过脸去,将吹风机搁下,气氛仍是僵持着,才闻到风筒里飘出一丝丝烧焦的气味。
没有想到下一秒钟,黄鹦会说出,“对不起……”然后她就转身,不愿意被他见到自己委屈的模样,但是面朝着镜子,袒露无疑。
在他面前哭的次数太多,肯定会让他觉得她是个矫情、敏/感、麻烦的女人。可她就是对陈宗月存着狭隘的心思,谁也不能比她更接近这个男人。
黄鹦的道歉也不是出自真心实意,因为总要有人道歉,她不想把时间花在跟他冷战上,这样他们还可以拥抱、接吻,做很多的事情。
她垂着脑袋揉了揉眼睛,假装无事地抓起梳子,梳起还没彻底干透的头发。
陈宗月万分无奈,长长叹一口气,轻声感慨着,“怕了你啊。”
黄鹦的胳膊也被他双臂环抱着,梳不了头发,虽然瞧着他脸是干干净净,却总有一些胡茬,随他的亲吻蹭着肌肤,接着是他低沉到足够取悦她耳朵的声音,“等会儿去赌/场的路上,跟你慢慢讲清楚,好吗?”
“对不起。”这次黄鹦是真心的。
陈宗月没有松开臂膀,偏头看着她,“你又没做什么错,用不着道歉。”
“我不想……”黄鹦落下眼帘,片刻又掀起,诚实的说着,“让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累。”
陈宗月稍稍顿一下,思考着说,“累啊……累着挺好,多琢磨你在想什么,多动动脑,不容易变老。”
黄鹦笑了起来,灯光下的脸颊泛着津润的橙色,斜过肩膀,把脸朝着他,鼻尖快要触到他,“愁的事情多了,才老得更快吧。”
陈宗月不以为然的说道,“因人而异。”
趁还有点时间,黄鹦跑回酒店套房找了把剪刀,再跑到梳妆间里,跪上软凳,开始修剪自己的头发。她不是理发师,怎么剪都不顺利,飘落到梳妆台和地上的头发就越来越多。
最终,一头长发剪及胸上,黄鹦打量着镜中的自己,拨了拨微微蜷曲的发尾,还穿着价格不菲的裙子,好像她预见过这一幕,神情坠入恍惚。
陈宗月环起胳膊,倚向梳妆间的门框,她的头发是短了一些,没有太大的差别,却见她跪坐凳上,眼睛仿佛失焦。他疑惑的问道,“不满意?”
黄鹦回过神来,先望着镜中的男人,他的面容尽显老态,她慌张地扭头,才发现是自己出现幻觉,随即弯眼笑起来,冲他摇摇头。
她会害怕他老去,但不会厌弃他衰老的模样。
永远不会。
第52章 52
陈宗月走到她身后; 洗妆台上扔得全部是她五花八门的护肤品; 每样都能用上,还记得住顺序。他从中找到梳子,捞起她松软顺滑的头发,梳子嵌到手掌再往下; 才感觉是剪短了很多,马上就梳到底了。
黄鹦把腿放下就坐直; 低头吹着裙子上的碎发; 再抬眼瞧着镜中的他在黑T衫外面; 多穿了件灰西装外套; 显得有点正式,便将目光移上他的脸; 问道; “怎么你晚上还有事呀?”
他不紧不慢地应答; “跟几个叔伯打牌。”
她眼睛睁大,“你的叔伯?”
“公司的股东。”陈宗月放下梳子; 将她一边头发别至耳后。
她太阳穴下方的位置上; 有一块绿豆大小的凹陷; 不显眼; 在如同扑过爽身粉的脸蛋里; 都算不上缺憾; 无关紧要。或许是证明她真实存在; 所需要的一点东西。
黄鹦摸了摸那块疤,讲述道; “我小时候没出过水痘,十几岁被传染了才出,然后就留了块疤在这儿。”
她小时候出过麻疹,记错成是出过水痘,所以刚刚生病那会儿没往这方面想,没上医院细诊,开始以为是中暑,后来以为是得了什么罕见奇症。不打算告诉姑妈,一直说自己是感冒低烧,穿长袖衫躲着她的视线,因为治病要花好多钱。
黄鹦把这些当做蠢事一桩讲给他听,一路讲到两人坐进轿车,陈先生无知无觉地拧眉,不认为有趣。
驶出酒店大门,小而富裕的都市中飘着迷醉之味,夜空如同一棵巨大的树,树上结着宝石般的繁星
陈宗月搂着她的肩膀,嗅到她散发地近似青苹果的香气,按照约定,贴住她的软耳朵低语。最后解释道,“……李佳莞是最有可能知道,周老那本账藏在哪里的人,得让她相信,我是唯一能够帮到她的人。”
黄鹦半个身子倚进他怀中,翻过他盖在膝上的宽厚手掌,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掌心上画圈。听他说完,才抬起了她的下巴颏儿,问道,“可要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呢?”
陈宗月收紧手臂,低下些头,脸庞都碰着她的鼻子,声音仿佛能使人沉到深海,“究竟有无这本账都没得考证,但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握住她自投罗网的手,他接着说道,“即便我再有耐心,也等太久了,你明白吗?”
黄鹦点了点头,忽然间又想到,“所以……等她告诉你了,或者确定她不知道这件事,你就不会再理她了,对吧?”
不用谁来走漏风声,她自己都得到答案,笑得干净好看,然而一肚子坏心眼。陈宗月没透露心情,只是掐了下她的鼻子。
今夜还是咏霞姐接待她,到了柜台换筹码,黄鹦出声就是大开狮子口,“三百万。”咏霞姐总算是一脸孺子可教的表情。
可惜,赌运之神头顶溜走,没得到庇佑,输得黄鹦忙收了最后一摞筹码,跟着经理去往牌室。在回廊中,巧遇一人拎来一只精致的鸟笼子,一半罩着黑布,里面是一只栗褐色的小鸟儿。
黄鹦弯下腰,它转着脑袋,仿佛也在瞅着她。
的确是陈先生养在上海的鸟儿。
他乡遇故知,黄鹦感到分外亲切,“给我吧,我带进去。”
整间牌室里浸在烟香里,奢华的吊灯底下,深红的尼龙地毯上,摆着一张麻将桌。何世庭坐向朝门,见到提着鸟笼子进来的黄鹦,登时仰起脖子热情问候,“阿嫂来了啊。”
这一声‘阿嫂’叫得好熟练,桌上其余三人都朝她望去。
黄鹦一怔,不介意被人打量,将鸟笼交给侍应打扮的男人,走到了牌桌旁边。
陈宗月伸臂牵她坐在自己身旁,为桌上的人介绍,“黄鹦。”再一一比着桌上的人,对她说,“罗叔、钟叔、何世庭。”
罗叔是个面颊瘦削,头发一根不剩,穿西装打领结,长相极为精明的老人。他明里是打趣地说道,“前两日听人话陈生要结婚啦,我还当是狗仔乱写,怎是真有个未来‘陈太’?”
陈宗月笑着不语,等同默认,以至接下来这一桌牌打得各怀心思。
陈先生没有培养接班人,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一儿半女,死后财产都不知写谁名,估计统统捐给慈善机构,到时候陈宗月持有股份被稀释,其他股东当然高高兴兴,儿孙都能推出来给他送终,哭到断肠。眼下出现一个黄鹦,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桌上麻将牌磕磕碰碰,钟叔与何世庭两人抽着烟,侍应生贴墙罚站般低目不言,离得远远。
黄鹦瞄一眼挂上架的鸟笼,倾向男人肩头,小小声说着,“那只鸟儿是怎么来的,自己飞过来的?”
陈宗月听到她说的,假笑都变真,低声回答道,“老文话它绝食,没办法,托人带来了。”
黄鹦微微诧异,好一会儿才说,“……倒是跟我很像。”
“嗯?”陈宗月扭头瞧她。
黄鹦捏起一粒车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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