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星光_贝晓莞》第110章


“你知道我妈妈为什么疯了吗?因为梁叔留下话说要与她死生不复相见。她费尽心机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啊,死后都不愿意再见她。梁家的男人啊,最是深情,也最薄情。梁叔这一生,把爱都给了盛妍阿姨,把婚姻给了苏怡阿姨,独独把厌恶和算计,留给了我妈妈。你说她咎由自取,也无可厚非。”
沈昔澜深吸一口烟,眯眼看向沉默的盛夏,“可是旖旖,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告诉我妈你的存在,没有让她逼你离开B市,是不是这之后的须臾数年,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可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盛夏抬起头,看向沈昔澜,“你今天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盛夏不会相信沈昔澜此次前来,仅仅是为了和她纠结对错。
“我原是想来求你和苏木,放我母亲一条生路的,可现在看来。”沈昔澜凄然一笑,“她活着也是煎熬,倒不如早点死了。”
沈昔澜按灭烟头,缓缓站起身来,行至门边,却忽然回过头来,轻声道:“你知道吗?我见你第一眼时,就知道你是秦旖!”
说罢,不等盛夏作何反应,已打开房门,向外走去。
沈昔澜一步步走在无人的走廊,尖细的高跟鞋留下一串声响,她听了觉得好笑,也不由得笑出声来。
旖旖,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恨你吗?
因为你不知道,那个自小对我不假辞色的男孩,对你有多么念念不忘。
我曾见过他喝醉时,从钱包最深的夹层里取出你和他儿时的合影,压在心口,喃喃自语,却全是你的名字。
我也见过他出神时,将你的名字随手写在纸上,一笔一划都力透纸背,密密麻麻全是你的名字。
他曾对着夕阳,一遍遍地摩挲你当年寄给他的信,低声呢喃着问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也曾站在路口,对着陌生女孩的背影默默发呆,只因为那人短发的模样,像极了你儿时的身影。
旖旖,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嫉妒你。
那是我永远都触碰不到的少年,那是自小就对我横眉冷对的少年,却自始至终将你妥帖放在心尖,思之念之,爱之重之。
我怎能不恨?
我恨得发狂!
所以我接近你。
我用了三年的时间,了解你的一切,然后利用母亲对盛妍阿姨的嫉恨,来摧毁你的一切。
沈昔澜望着天边那渐渐落下夕阳,抬手擦去眼角落下的眼泪,脚下狠踩油门,将车子猛地撞向一旁的建筑物。
真好。
我们都一样……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
梁森葬礼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来往人的肩头,有些许微微的凉意。
盛夏没有请帖,只能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前方那一团黑压压的人群。
她离得远,加之视力问题,其实根本看不清楚那一方天地里的情景,只是自顾自地跟着司仪的传来的声音,鞠躬、默哀、不言不语。
直到陆梓楠参加完仪式,出来寻她。
“旖旖?”陆梓楠站在盛夏身旁,轻声道:“我们走吧。”
盛夏眯了眯双眼,有些不情愿,“哥,我想再看看。”
陆梓楠轻叹一声,也不好再劝,只得陪着盛夏在原处默默地注视雨幕里梁森的墓碑,以及墓碑前久久伫立着的人。
一个月后,柏林电影节颁奖典礼开幕。
《护国公主》由陈罡带领捧回包括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奖项在内等五个奖项,可谓收获颇丰。
但让人遗憾的是,获得此次柏林电影节影后殊荣的盛夏,却全程并未露面,奖杯也是由导演陈罡带领。
消息传回国内,一时哗然。
彼时苏木顺利接手梁森留下的荣耀集团所有股份,正式向沈氏集团宣战。
两大集团势力争夺,也意味着各方新旧势力的重新洗牌。
及至一年后,这场旷日持久却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沈氏集团宣告破产而画上句号。
这天,荣耀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出现一位不速之客。
岳南开。
“找我什么事?”
对于岳南开,苏木向来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是鉴于此前他曾在沈氏集团极力打压荣耀集团时,向他伸以援手,苏木此时倒也不会将他赶出去。
“给你看一样东西罢了。”
说着,岳南开将本剧本放在苏木面前的办公桌上。
苏木扫过剧本封面,是荣耀传媒今年预备筹拍的一部电影,名叫《无冕之后》,只可惜因为迟迟定不下女主角而拖延至今。
“你怎么会有这个?”
“林安迪前段时间托人交给我的。”岳南开摸出打火机,随手点了一支烟,“其实我觉得,这剧本名字不好,叫什么《无冕之后》啊?深沉!就应该直接叫《盛夏》!反应你们卖的也是她的故事。”
岳南开说得没错,《无冕之后》本就是根据盛夏为原型来创作的剧本,也正是因此,林安迪这一年来,一直在找寻盛夏,希望由她本人来出演女主角。
可是盛夏偏偏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不但林安迪找不到她,就连苏木也找不到她。
苏木也曾去找过陆梓楠,可不止是陆梓楠,陆家上下都对盛夏的去向全都三缄其口。
苏木无法,只得自己去找,可他查遍了国内外的出境记录,却也毫无所获。
《无冕之后》也因此被搁浅至今。
眼见这苏木沉默地看着剧本,久不言语,岳南开反倒自嘲地笑了,“你知道吗?有一个傻子,她忘了所有人,忘了所有事,可是当她第一眼看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却还是像个孩子一般,毫无预兆地哭了。我问她说,你为什么哭啊?她回答我说,这个故事写得不好。”
岳南开深吸一口烟,再缓缓吐出,“我说为什么不好啊?她哭着说,这个故事里没有他。我又问她,他是谁?我怎么看不出这个故事里缺了谁啊?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
岳南开看着惊讶到紧张的苏木,缓缓笑出声来,“她回答我说,就是他啊,就是女孩子最爱的那个人,那是她晦暗的世界里,唯一的光。”
“她在哪里?”苏木再也不听岳南开接下来的话,猛地扯住他的衣领,厉声问道:“我问你,她在哪里?”
见此,岳南开哈哈大笑,反手扯住苏木的衣领,将桌上的剧本翻过来,指着上面的一行字,沉声道:“苏木,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失败了,我不会再给你机会!”
说罢,岳南开甩开苏木,整理好衣装,信步离去。
办公室的门关闭之前,他听着苏木订机票时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不禁笑出声来,可笑着笑着,脸上却已潸然泪下。
苏木,如果不是她真的不开心,我怎会将她拱手让你。
可你不知道,我有心疼她。
一年前脑袋里的肿瘤就已经压迫到了她的视神经,她硬撑着到梁森的葬礼之后再去做手术。
手术很成功,可她却不知为何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她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了所有事。
可只要见到与你有关的东西,却还会不由自主地伤心流泪。
所以陆家动用了所有人脉封锁消息,也不让你找到她。
可是我知道,她并不快乐,甚至……她一直在等你。
三天后,苏木终于按着岳南开给的地址,在法国的街心公园里,找到了盛夏。
彼时,盛夏正盘腿坐在广场上,仰头望着飞起的和平鸽。
苏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停在她身边,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盛夏身旁的画板上。
画面上只有一个男人的背影,背光站在树下的阴影里,看不到面容,却又极为熟悉。
苏木正对着画出神,却见身前的人已经将画板收起,他顺着视线怔怔地抬起头来,还未开口,却听面前的女孩“哎”了一声,“你怎么哭了?”
哭了吗?
没关系。
苏木摇了摇头,温声问道:“你的画很漂亮,可以送我一副吗?”
画?
盛夏看着画板上随手涂抹的轮廓,不禁失笑,“你喜欢这副吗?”
“不是。”
温润的声音,更加柔和,略过盛夏的耳畔时,语音清浅,煞是好听,“我想请你,为我画一幅。”
“你?”盛夏眯了眯双眼,有些为难,“抱歉,我视力不好,可能……”
她没说完话,最终止于苏木在阳光下渐渐显露清晰的面容。
苏木微微低头,鼻尖近乎能碰到盛夏的鼻尖,“能看清吗?”
盛夏没说话,只一双星眸里渐渐蓄满泪水,而后顺颊而下。
“怎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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