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俯首称臣》第47章


“你能不能弯着点腰?我够不到。”钟亦心忍不住抱怨。
他听她的,顺从地弯下腰,因为他的配合,她得以顺利地解开那几粒碍眼的扣子,露出劲瘦的腰,他的腹部线条看上去充满力量。
太近了,她快被他身上的酒气醉倒,她伸出手去拦他,但他灼热的呼吸就在耳边,她感觉,自己耳朵上的绒毛都要跟着炸开。
想喊救命。
陈嚣一声不吭,突然将她抱住,顺势往床上坐下,于是,她又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这个别扭的姿势,使得他的头完全埋进了她的怀里,他的呼吸是热的,头发是冷的,这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驯服的大狼狗,强大,又让她充满怜惜。
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湿发,想找条毛巾帮他擦干,万一感冒了怎么好。
陈嚣环抱着她的腰,声音略微沙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嗯?”她没听懂。
“你从来不给我打电话,”他的声音带着鼻音,“微信也不加我。”
钟亦心低低地笑了起来,“你每天那么忙,我怕打扰你工作呀。”
“借口,不想打就直说。”他闭着眼,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吧,其实他这样和平时也没多大区别,依然是冷淡中不失傲慢的表情,好在,他睫毛够长,闭着眼的时候,减少几分戾气,虽然称不上平易近人,可足够让人趋之若鹜。
钟亦心诧异他突如其来的脆弱,却很快接受,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何况,在一个这么安静,无人打搅的雨夜,什么样的情绪都情有可原。
她很乐意和他分享这样隐秘的时刻,她承认,那的确有借口的成分,不给他打电话,是因为她还不确定,应该如何拿捏他们的关系。
幼时的那次萍水相逢,他救了她,她曾经毫无理由的依赖过他,但那是爱吗?她不确定。
一直以来,她身边从不乏追求者,在面对异性示爱的时候,她却常常觉得困惑,同时也觉得抱歉,因为她无法回应对方的爱意。
在留学生里,像她这样恋爱经验为零的堪称稀有物种,她模样好,又有才情,只要她愿意,自然可以在社交场中游刃有余,她也曾经和外形性情俱佳的男士约会过,只是遵照西方不成文的法则,从date,到“in a relationship”尚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正是这几次约会,让她确定了自己不要什么。
当她从钟其岳那里听到“陈嚣”这个名字,并且确定是他后,就连她自己都会疑惑,她当时居然都没有犹豫过。
她那时的想法是,既然是他,有何不可?
新婚那天晚上,她拿给他看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是她在婚前找律师提前拟好、具有绝对法律效力的文书,一年之约,她在赌他,更是在赌自己。
当她发现陈嚣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后,遗憾之余,又不失小小的轻松,她不希望他们以那天晚上的经历作为认知的起点,毕竟那天,她既弱小,又任性,在他面前,就像个孩童,可这一次,她希望他们的关系能平等的开始。
她赌对了吗?目前仍不得而知,可至少在这一刻,即便她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可如果真有满天神佛,她在心中无声祷告,希望这雨永远别停,他的酒永远别醒。
“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好不好?”她轻声哄着他,这句话,也是她对自己的一个鼓励,那层横亘在两人中间的,化不开的薄雾,他已经朝她走过来了,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何况,她什么时候跟异性这样亲密的拥抱过?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坚硬的骨骼,潮湿的呼吸,冒着热气的体温,徐徐融入她的四肢百骸,他衬衫敞开,埋首在她肩上,她的手都没处放了,她自然是不敢往他胸膛上搁的,只好抱着他的头,轻轻按摩他略显僵硬的后颈,其他的,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毕竟,她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男人身体异样的变化,开玩笑,这样亲密无间的姿势,任何伪装都无所遁形。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能分心去想一个问题:不是说男人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是不能起反应的吗?这……他是不正常呢,还是根本没喝醉?
钟亦心忍不住推了推陈嚣的脑袋,“你有听到我说的话吗?”
他在她怀中,含糊地“嗯”了一声,又按住她的手,自己用力按着后颈,像是嫌她力道不够。
她低咳一声,想从他身上起来,她身上这件睡裙衣料挺薄,裙子又短,被他这样抱着,她就快呼吸不过来了。
她正要推一推他,这时,有人手机响了,持续的在枕头边发出嗡鸣声,两人都是微微一愣,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机。
钟亦心朝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松开,谁知他却将手臂箍得更紧,还挑衅地对她笑了笑。
没办法,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可眼中分明带着笑意,毫无杀伤力。
钟亦心伸出手指将手机勾过来,只看了一眼屏幕,面色骤然阴霾,她抿了抿嘴唇,眼神透出不安和憎恶,不用多说,身体语言足够说明一切,她对这通电话表现出极大的反感。
陈嚣侧过头瞟了眼手机屏幕,上面一长串号码明显是国外打来的,他低声问,“谁?”
钟亦心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犹豫片刻,嗫嚅着回答:“我……妈。”
很久没这样叫过了,她对个字眼感到陌生。
言尽于此,其他的话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她从未跟陈嚣提过姚珊,更别谈她们之间复杂的关系,这已经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表现出反常。
经验告诉她,有些话,即便是对枕边人,也不能随便讲的。
手机还在持续震着,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凭她对姚珊的理解,这无疑是一种变相的威胁,她捏着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接。
如果挂了,陈嚣问她为什么,她又要怎么回答。
“不想接就不要接。”他语气平淡,直接伸手过来拿过她的手机,看都懒得看一眼,镇定地挂断电话,长按关机,再将手机随意扔到床上,提醒钟亦心,“明天早上再开,再打来,你就挂。”
他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钟亦心怔怔地看着他一系列流畅的操作,他的眼神已恢复清明,这么快就酒醒了吗?
她低着头答应了一声,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心中安定,神经放松下来,这让她突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倾诉欲,她凝视着陈嚣,几乎是脱口而出,“我不想和她说话,不想见到她,不想别人说她是我妈……”
她讲得又快又急,眼眶都红了,情绪压抑了太久,无处纾解,爆发后,她又忍不住后悔,怎么能这么失态?
幼年的钟亦心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接受亲生母亲并不爱她这个事实,可更大的现实是,孩子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在约定俗成的社会道德面前,孩子必须无条件爱父母,所以,她不能和人倾诉她的委屈,否则就是不孝、叛逆,在外人看来,姚珊纵有再大的不是,抵不过那句“她毕竟是你亲妈”。
杨晓薇的存在,很大程度上填补了母爱的空白,但即便她再慈爱,也从不和钟亦心讨论关于姚珊的话题,她是继母,身份尴尬,她可以给钟亦心疼爱,在这个敏感问题上,仍会退避三舍。
所以她从不倾诉。
“好了,没事了。”陈嚣将她抱住,低声安慰,他先是在她的发间落下一个吻,跟着,游离到她的额头和鬓边,细密的,温柔的,舐去她眼角的泪,起初就像蜻蜓点水一般,可这远远不够,他撑住她单薄的背脊朝后倒,闭着眼寻找她的嘴唇,满室都充斥着她发间的香气,太干净了,他却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
他停下来,帮她拢好额前散落的碎发,眼神懊恼。
要是没喝酒就好了。
钟亦心面露困惑,目光短暂的失去焦距,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陈嚣已将她从自己腿上放下,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去洗澡,等我。”
接着,他朝浴室走去。
“等你干嘛?”钟亦心一把拉住陈嚣。
他停下来,神情古怪地盯着她,语气戏谑,“你说干嘛?”
钟亦心专注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转移话题:“陈嚣,我那晚夜不归宿,你不是问我上去哪儿了吗?现在还想知道吗?”
她本以为,以他的性格,肯定要说不想知道,可谁知,他这回居然意外的配合,他“嗯”了一声,眼神却带着疑惑,大概是觉得她思维跳转太快。
她心中一动,看着他的目光愈发柔和,那是她仅属于自己的秘密小天地,无论是赵锦橙、严冬,还是钟亦声……她谁都没告诉,甚至,如果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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