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你有权保持沉默》第46章


就算再怎么想硬撑,我还是没有底气地开始发懵。
我曾经一直庆幸,在我最黑暗混乱的那段时间,郁安承和我的生命,还没有任何的交集。而且,那时的我,就像在烂泥里被踩成两段还要狼狈挣扎的蚯蚓,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真实明朗的笑容。
可是,为什么在他的画上,会出现我十五六岁的样子?
惠恬儿忽然一步步向我逼近:“安承哥哥很早就被伯伯送到国外去学习了,你这种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和他认识?这个人,一定是安承哥哥在国外认识的,不知为什么没能在一起,而你——”
她居然第一次对我流出怜悯的神情:
“最多只不过是个拙劣的替身!”
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骤然停止流动,整个身体陷入一种麻木的晕眩里,惠恬儿的笑容变得有些模糊,但眼里的寒光还是箭一样的刺了过来。
我极力稳住自己,虽然舌头都有点哆嗦:“你说什么鬼话!”
“鬼话?”惠恬儿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发抖的样子,歪着头问我,“这个人的画像,安承哥哥还画了很多,要不要都给你看看?你以为,就凭着你穿着那身迎宾旗袍卖弄风骚的样子,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安承哥哥迷住了?”
我像又被一个浪头击中:“你说什么?安承?那天也在?”
就是郁氏投资兴建的大学图书馆新馆落成,我唯一一次见到惠老太太的那天,我记得典礼过程冗长枯燥,台下却黑压压地坐满了人。
就算搜肠刮肚,我也想不起那天台下,有没有坐着我今天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你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以郁家的名望,怎么会把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娶到家里来?”
惠恬儿的神色像是在热切等待着猎物上套:“安承哥哥瞒着不让你知道,是怕伤你的面子吧?不过,对你这种拼了命想要出头的女人来说,就算是被当做替身,也应该感到求之不得呢,不是吗?”
她话里刺耳的字眼让我一个震颤,小腹好像突然一阵紧缩,血液却开始流回大脑。
她对我一直恨入骨髓,怎么能轻易地被她毫无根据的推论搞乱了阵脚!
再和她纠缠下去,伤害的恐怕不仅是自己,还有我的孩子。更何况,到了现在这个时候,郁安承给我的所有感觉,我不容许自己有半点怀疑。
我始终用手紧紧护着小腹,就像要护住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一切。
最好的办法还是避而远之,我稳住呼吸冷冷地看着她:“你听清楚了,我和安承之间,从来没有任何猜疑,对我而言,你胡说的这些东西根本没有追究的必要!”
步子还有点僵硬,我用足力气往门外走。
惠恬儿提高了声音,空洞的回声里带着的不甘:“我敢打赌!安承哥哥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因为你这个恶心的假冒伪劣永远都替代不了!”
她越是气急败坏,我反而倒越放松,冷笑着回过头:“只怕是你嗑药太多,产生幻觉了!”
门外的阳光已经渗了进来,眼前的画架上都记录着郁安承对这个世界鲜活的宠爱,我不愿意被一个阴暗的谎言绊住脚步,急急地往门外走。
身后突然发出重重的“砰”的一声,像是一个画架被惠恬儿推倒。
“说不定有一太难你会发现,你才是活在幻想里的那个人!”
回到小楼脚步还是有些虚浮,坐下来我一个反应就是轻轻抚着肚子:“宝宝别怕,妈妈没事啊,妈妈多强大啊,才不会相信那些鬼话!”
可是脑子里却像被刺进一根根针,我一呼气就牵出一阵阵尖锐的疼。
有些事,不愿去想,自己就冒了出来。
他说:“我不喜欢强求,如果注定得不到或者注定会失去,那么,我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会选择放弃。”
他说:“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虽然很难以接近,但是远远地看去,你是那么的健康,那么的生机勃勃……”
他在新婚之夜带我去看望惠老太太的时候,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奶奶帮你选的女孩,没有错,对吗?”
如果,他曾经因为自己认为的“注定”而错过了一个人……
如果,是那次大学里的典礼上,他看到了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我……
如果,最了解他的惠老太太看出了他的心思……
如果,惠老太太在生命的最后不想给郁安承和自己留下遗憾,那么,找个轻易就能束手就擒的替代品……
我一边拼命地克制着那些无端的想法,一边在心里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
明明在惠恬儿面前说得理直气壮的,现在却又开始自己吓唬自己,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了才特别容易胡思乱想,我绝对不能原谅自己对郁安承的半分怀疑。
郁安承回来的时候我正在吃阿秀做的下午点心,自从呕吐好转后我的胃口疯长,可是这一顿却有点食不知味。
他看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过来看看我的脸色:“今天宝宝乖吗?”
我笑得有些无力:“当然乖。”
他倒很有兴致:“明天,我们去听宝宝的心跳。”
我有点吃惊:“还不到十二周,可以听到吗?”
他递给我一张医院的预约单,是通过一项最先进的仪器,过了十周就可以测听。
我惊喜得什么都忘了:“真的可以哎,天哪,明天就能听到宝宝的心跳了!”
他拍拍我的脸,主动把锅子里剩下的点心盛了出来,一口一口吃得很慢。
他夏天胃口最差,最近又瘦,我恨不得撬开他的嘴往里多塞点东西,每天他一回来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我的点心喂几口给他,搞得他不胜其扰地打手势:“是你生还是我生?”
今天他这么主动我还真觉得不太习惯:“怎么这么乖?”
他放下勺子打手势:“反正你总要让我吃,不如自己自觉。”
我突然觉得愧疚,其实我今天真的已经忘记了,而他,也不一定真有胃口,不过是为了让我安心。
他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很久才吃了一小半。
我随手拿起手边缝到一半的小裤子,有些心不在焉地继续缝。
一针一针地走下去,线痕明显没有前几天的匀整,我停下来,不自觉抬头看看对面的人。
他碗里的点心终究还是没有吃完,手里的报纸已经换成一本育儿杂志,翻过来的一页上有张哭得皱巴巴的宝宝照片,他的睫毛一闪,欢喜地笑了起来。
我怔怔地望着他出了神,反倒被他察觉,疑惑地打了个手势:“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不假思索地摇头:“没有,就是想看着你。”
他指指自己,生涩地打了一个手势:“秀色可餐?”
这个手势完全是我自己造出来夸他的,他知道意思后觉得很受用,今天居然直接就自卖自夸了。
我笑了出来,拼命点头。
“那你继续看。”
他反正早就见怪不怪,垂下眼继续悠闲地看他的杂志。
隔着一张桌子,我们两个都安安静静各做各的。
我突然觉得我们就像一对老夫老妻,已经这样静静地坐了几十年,时光不曾显山露水,而我们却在从容老去。
下一针平顺地缝进柔软的棉布时,我已经可以心无杂念。
所有让我惶惶不安的疑问,都被我像丢垃圾一样的打包丢掉。
他给我静好的现在,给我丰足的未来,我绝对不能为了那些根本子虚乌有的过去,作茧自缚庸人自扰。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到了医院,当医生把听筒放在我刚刚有点突起的肚子上时,我竟然莫名的紧张。
听筒里传出地心跳声还很微弱,但是轻快欢脱,以每分钟超过150下的频率急切地撞击着我的耳膜,一直撞到我的心尖上,我的眼泪倏地就流了出来。
准爸爸可以用另一个听筒听,但是郁安承不能,他只是紧张地牢牢抓着我的一只手,看我流泪他猛然收紧,掐得我生疼。
我来不及擦泪就笑着对他做手势:“心跳,听到了,很好。”
他似乎不太敢相信,很久才短促地舒了一口气,点着头使劲把我抱住。
离开医院前我们约好了下次监听胎心的时间。
我无知地跟医生要求:“太好听了,我可不可以天天过来听一下?”
医生显然对孕妇的各种任性出格都早已习以为常,边做记录边笑笑:“你以为是中国好声音?没有这个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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