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挞》第105章


陈妄:“……”
孟婴宁说是不跟他说话,就真的不跟他说话。
两人到了家以后点了个外卖,特别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她不开口,陈妄也不是那种能没话找话哄人的人,就也这么沉默着。
结果越安静,小姑娘好像就看着情绪越不怎么高涨。
一吃好饭,孟婴宁撂下筷子收拾垃圾,一头就扎进卧室里去了。
陈妄看着紧闭着的主卧门,觉得女人真的是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一种生物。
他走过去,屈指敲了下门:“孟婴宁。”
孟婴宁靠在床头,没说话。
如果陈妄再主动跟她说上一句话,她就跟他和好了。
其实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她本来就觉得不好意思,这男人还逗她,逗逗就算了,逗完了竟然也不跟她说话。
他一直以来始终都是这个样子的,只要她不主动找他,陈妄真就能一晚上,甚至一整天都不跟她说一句话的。
他从来都没主动找过她。
孟婴宁撇了撇嘴,脑袋缩进被子里。
等了好一会儿,门外却没声音了。
孟婴宁慢吞吞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整个人趴在门板上,耳朵贴在上面听。
外面隐隐约约有点声音,水声,还有什么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孟婴宁强忍着想出去看看的欲望,决定今天必须等到陈妄主动来跟她求和好,要说好话的那种。
她重新爬会到床上,躺进被窝里等,结果等着等着,等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人还有点儿恍惚,孟婴宁撑着床面坐起来,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有一瞬间以为现在已经是早上了。
她伸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将近十点钟。
她睡了差不多四个小时。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很清爽的甜香味道,淡淡的,刺激着人的嗅觉神经和味蕾。
孟婴宁睡得迷迷糊糊的,其实早就忘了还在和陈妄闹别扭这回事儿了,她打了哈欠下地,走到门口打开门。
卧室门被打开的一瞬间,香气扑鼻。
客厅里没人,也没开灯,厨房灯倒是亮着,光线明亮。
孟婴宁走到厨房门口,男人被对着门,背脊宽阔,脖颈低垂着,黑色的短发在灯光下看着柔软了不少,有些毛绒绒的。
听见声音,陈妄没回头,带着手套拉开了烤箱,刺啦一声轻微响动,拉出一个很大的烤盘。
有浓郁的香气,清甜熟悉,苹果的味道混合着甜腻的奶香味儿。
孟婴宁愣了愣,看着他转过身来,端着烤盘走出厨房,放到旁边餐桌上。
孟婴宁垂头。
餐厅里是没开灯的,第一眼看过去,几十朵玫瑰一排排整齐地绽放。
再一眼,才看出是苹果不削皮片成片儿,包在面衣里,一层一层卷成了玫瑰的样子摆在烤盘里。
刚出锅,边缘还泛着滋滋啦啦的响。
最前面的几排其实卷得很丑,玫瑰花瓣儿也歪歪斜斜的,有几片还倒了,到后面就很好看了,能够看出明显的进步。
做苹果派就做好了,还卷个玫瑰出来是什么意思。
孟婴宁抿了抿唇,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有点儿感动。
这男人反正就是不会像别人一样说两句好话,嘴巴上认个错哄哄她,他宁可研究四个小时这玩意儿也不愿意说出来。
哪有这么哄人的。
好半天,孟婴宁才开口,声音很轻:“你是想跟我和好吗?”
说完,她忽然觉得有点儿想笑。
十几岁的时候第一次吵架是这句话。
二十几岁吵架还是这句话。
就仿佛,两个人之间空白着的那十年是不存在的。
她唇角偷偷地翘了翘。
“不是。”陈妄说。
孟婴宁:“……”
孟婴宁抬起头来。
陈妄摘掉手套,撑着桌角往前靠了靠,看着她淡声说:“我是想求婚的。”
“……”
孟婴宁仰着头:“啊?”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为什么两个人道歉的小秘密忽然变成求婚了。
小姑娘眼睛圆溜溜地看着她,微张着嘴巴,表情有点儿呆。
陈妄抬手,戳了戳她软乎乎的脸,挑眉道:“求婚么,不是都要送玫瑰花的。”
第七十九章 
孟婴宁花粉过敏,这事儿还是陈妄发现的。
小时候谁都不知道,有一次学校里开运动会,除了每个班的方阵队列以外,学校里还要组织鲜花队,从每个班里头选出来几个女孩儿凑成一队,要捧着花束排队列,在一开场的时候表演。
孟婴宁当时是初中部小校花,没什么悬念就被选上了。
本来排练的时候都还没什么,用的是假的那种塑料花束,结果等到真的运动会那天,所有人都换成了真花,表演到一半,孟婴宁就觉得不太对劲儿。
之前也没过敏过,孟婴宁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了,就觉得是痒,想抓,跟被文字咬了似的。
她没在意,就这么表演完,又觉得有点儿疼,那种根本找不到哪儿痒,但确实存在的痒意让她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孟婴宁抱着花儿,准备去把鲜花队的衣服换下来,身上痒,又冷,难受得一蹦一蹦地走,结果刚蹦没两步,看见了陈妄。
少年穿着短袖,套了件黑色薄冲锋衣外套,迎着她走过来。
秋季运动会,北方的天气转凉,又是清晨,鲜花队队服是短袖配小裙子,孟婴宁又一向怕冷。
陈妄边走过来边脱了冲锋衣,看也没看她,迎面走过来的瞬间兜头把外套丢在她脑袋上。
孟婴宁“哎”了一声,抓着衣服挣扎着露出脑袋,外套拽下来。
花束上方露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儿,表情很纠结地看着他,似乎在犹豫是要接受道谢还是拒绝。
陈妄怕她不要穿,又自己把自己折腾感冒了,刚想走,视线一垂,脚步顿住。
“你脸怎么了?”少年正变声期,声音带着点儿沙。
“唔?”孟婴宁眨巴了两下眼,还没来得及说话。
少年忽然弯下腰,整个人毫无预兆地凑近,皱着眉,表情很不耐烦地近距离盯着她。
孟婴宁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脸更红了。
孟婴宁下意识就想跑。
她都还没动,眼珠子往旁边一瞥陈妄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往身前一拉,凑得更近。
清晨的运动会场地上,旁边看台上全是人,身边还有运动员不时小跑着擦肩而过。
而少年英俊的脸近在咫尺,近得甚至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
少女羞耻得快要哭了,又羞,又有种莫名的心虚,力道很轻地挣扎,声音跟蚊子似的急道:“你别抓我……”
陈妄拧眉,看着她从下巴一直蔓延到脖颈上的小小红点儿:“你吃什么了?”
孟婴宁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手里的花束刮蹭着下巴。
陈妄明白过来,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花丢到一边墙角,又折回来扯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语气很差地训她:“自己过敏不知道?还敢参加什么鲜花队,你胆儿倒是挺肥的,漂亮就那么重要?”
十几岁的小少女,最听不得的就是这样的话,会觉得没脸儿。
尤其是被喜欢的人这样说。
孟婴宁当即火了,拽着他手往下拉:“你凭什么扔我的花!你放开我!你这个讨厌鬼!你带我去哪儿!”
陈妄没听见似的,外套把人一罩拎着大步出了运动场,语气特别凶:“医务室,你要是想直接进医院就继续作,我不拦着。”
真的就是从小讨厌到大的一个人。
孟婴宁低垂着头,想起这男人小时候对她有多凶,忍不住撇撇嘴。
性格这个东西真的是很难被改变,估计再给陈妄一百年,他也没有办法变得能跟她说两句甜言蜜语。
铁盘子里的玫瑰一朵一朵层层叠叠地绽放,上面撒着的糖霜凝固以后又融化,黏在西瓜红色的花瓣儿上,蔓延向下是一片焦糖色的黄,颜色一层一层的过渡,细腻明亮。
甜香味儿浓郁,带着扑鼻的热气,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孟婴宁忍不住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儿上头撒着的糖霜,没抬头:“那我又收不了花的,也不是所有的求婚都要有玫瑰花。”
“别人都有你怎么不能有?这不就收到了么,”陈妄垂手,“我做得不好看?”
孟婴宁指着最开始一排东倒西歪,花瓣都散了的几朵:“还挺难看的呢。”
“不喜欢?”
“还行吧。”孟婴宁装模作样地说。
陈妄不是很爽地“哦”了一声,抬手就伸过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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