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之路》第83章


眼前是老罗和李长浩的面孔交替浮现:“文熙,你毁就毁在了心软。”
又仿佛是郑美岩皱着眉头叹息:“文熙,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心软。”
就连青禾也像是站在他的面前,巧笑嫣然,半是感慨半是怨怪:“金文熙,该说你心软,还是该说你傻?”
耳边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
金文熙蓦地抬头,才发现二楼他房间中紧闭的窗户被砸碎,窗台上有黑色的身影,眼看就要从火光漫天的房间里逃出。
没时间了。
他在电光火石的这一瞬间下定决心,咬紧牙关迎了上去,握紧刀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一把抽了出去。
黑暗的夜色中寒光一闪。
锋利的刀刃刺入□□,像是夏日的闷雷,狠狠地堵在耳边心口。
金文熙用了这样大的力气,粘腻的鲜血几乎瞬间淹没了他握着刀柄的右手,想将刀抽出来再补一次,却无论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握紧。
那人初时还想挣扎,挥舞着手掌打在他的肩膀上。
可是力道却越来越弱,本在攻击的手试图攥紧金文熙的衬衫,却终于还是无力地滑落下去。
生和死的界限,就在这转瞬即逝的须臾。
金文熙大口呼吸,双手无意识地在身上抹着,似乎要将满手的鲜血抹去。
有人从二楼的窗台上掉落,发出接二连三的闷响,跌在青石砖地上无力地□□。
也有人接连咳嗽着从门口跑出来,满面焦黑,像是曾经努力地尝试过救火。
金文熙冲到小院里停着的黑色面包车旁,方向盘下面插着一柄小小的钥匙。
三个刚刚从房中逃出来的黑衣人也朝面包车跑过来,金文熙转动钥匙,猛地拉动操纵杆,挂在了倒车档上。
再没有犹豫的时间,他将油门踩到底。
车子如离弦箭一样向后退,像炮弹一样撞上了小院的篱笆。
碰撞的瞬间,金文熙的后背像被一股推力推向前方,砰地一下撞到了面前的方向盘上。
头晕得仿佛炸裂,他舌尖里含着阮青禾的名字,又重新振作了精神。
再次挂档再次油门。
倒车再来不及,他咬紧牙关,干脆将油门踩到最底,朝面前冲着他而来的三个人撞去。
车身微晃,像是撞到了什么。他来不及分辨,只知道面前的二层小楼冒出滚滚的浓烟。
又有人从浓烟中跑了出来,朝着他的车追过来。
金文熙拼命地打着方向,轮胎却徒劳地在青石砖上打滑,面前处处都是半人高的篱笆,怎样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手在打滑,他的脚在颤抖,笨重的面包车横冲直撞,又撞倒了一个追上来的人。
一切都快要结束。
金文熙几乎已经看见东倒西歪的篱笆旁边那条空出来的小路。
可就在这个时候,金文熙也看见浓烟滚滚的门前,有个穿着黑夹克的人皱着蚯蚓般的粗黑眉毛,平静地站着。
那人的手臂平平高举,手中那黑色的枪筒,像是情人幽深的眼眸,直勾勾地望向金文熙。
枪…有枪。
金文熙抬起眼睛,黑色的枪筒对着他。没有掉头的空间,只能倒车或者撞上去。
他一秒钟的停顿之后,脚下轻踩油门,再度撞了上去。
四五声清脆枪声响起,声音足以穿透云霄。
一切都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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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青禾的额头撑在冷硬的方向盘上,咬牙看着远方的天空上腾起一朵红色的云朵。
有陌生的,清脆的声音传来。
像是响亮的枪声,又像是海浪在呜咽。
她恍惚间像是听见,又像黑暗中产生了错觉。
“金文熙,金文熙,金文熙…”阮青禾一下下叫着他的名字,用尽全力将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
手脚被缚,她全身上下能动的只有头。
而她一次次拼命抬起了额头,又一次次重重磕在方向盘的喇叭上。
“嘀…嘀…嘀…”鸣笛声在黑暗的夜色中是这样的清晰,像绝望的人在这空无一人的黑石滩上凄厉地哭喊。
远方的火焰越燃越高,黑暗的天空越来越亮,再也看不到半点星光。
黑石滩上有人奔逐跑动和喧哗的声音传来——他们的邻居,那住在黑石滩外的,金文熙和阮青禾曾经去吃过早饭的渔民家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火焰,着急地穿过黑石滩朝他们的家的方向跑过去。
阮青禾含着眼泪,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的喇叭。
突兀的汽笛声吸引了渔民们的注意,有人循着声音追过来。他们看见她脱力地倒在方向盘上,手脚被胶带缠了起来,像一只虫子一样卡在了两排座椅之间。
“啊!这里有人!你没事吗?”
阮青禾听到有人在问,抬起头想回答。
可是她太累太累了。
“啊!是阮小姐!阮青禾!”
有人拉开了车门,她勉强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片五彩缤纷的绚烂,像有万千烟花绽放在面前。
“救救金文熙…求你们,救救他。”阮青禾一遍又一遍地说。
第88章 真相
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 耳边隐约听见了一波波的海浪。
仿佛一醒来就能看到湛蓝色的大海,像曾经在东海边的那个小渔村度过的百余个日夜一样。
阮青禾静静地躺着; 扑鼻而来那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让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意识一点点清醒。
可还是不想睁开眼睛啊。
是不是只要假装睡下去,就能够听见隔壁传来哗哗的水声; 就可以假装那是金文熙黑发半湿,微微敞开衬衫,似笑非笑地站在她的门前。
是不是只要假装睡下去; 就不用面对最残忍的真相。
可是她到底还是醒来了。
有人推开门进来,在阮青禾身边坐下。
消毒水的味道渐渐变淡,被那曾经朝夕相处,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气替代。
阮青禾不用睁开眼睛,已经知道来的人是谁了。
喉头像被堵住; 她紧闭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 又被人极尽温柔地拭去。
“姐姐…”
是苏屏。
苏屏的气息; 苏屏的味道,连呼吸的声音听起来都是苏屏。
不是金文熙。
阮青禾足足睡了一天,清醒过来的时候; 已经过了舆论最初爆炸的时间。
“新闻上写得很含糊,阮青禾遇袭头部受伤入院生死未知; 保镖与歹徒混战; 两死五伤。”苏屏伸出手,在阮青禾背后塞了个垫子,缓缓扶她坐起来; “一开始的报道写得像是你遭遇了求财的劫匪,保镖为了保护你和劫匪混战,房子在混战中被烧毁。”
保镖?她哪里来的保镖?
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金文熙而已。
阮青禾的眼帘像是蝴蝶的羽翼,不由自主地颤动。
苏屏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出事的消息爆出之后,当初播放《我们同居了》的网站最先开放网络直播,大批记者闻讯赶到正东津的渔村。救了你的村民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清清楚楚听到了枪声。”
一石激起千层浪。
什么样求财的“劫匪”能清楚地知道当红女星的行程和动向?
什么样求财的“劫匪”能有胆子大庭广众下开枪放火?
什么样求财的“劫匪”不去找有钱的明星,反而盯上了刚刚出道,素以节俭贫穷连首饰都带不起的阮青禾?
还偏偏在这个——阮青禾刚刚才在社交媒体上对外宣称自己有郑美岩自杀案关键证据的敏感时候?
从河秀美,到郑美岩,再到如今的阮青禾。
这次再也不是似是而非的自杀,而是公然地蔑/视/王/法,大庭广众之下对另外一个人的屠/杀。
“你醒来之前,李长浩刚刚发了声明,说虽然你生命无虞,但是郑美岩一案的相关证据都已经毁于火中,无法向警方提供。”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在民众的疑惑和愤怒达到沸点的时候又添了一锅油。
苏屏顿了顿,在水杯中插了一根吸管,递到阮青禾的唇边。
“死两人,重伤五人。姜钟勋前辈的新闻节目正在24小时直播进展,现场的照片和被烧毁的车辆已经完全推翻了警方最初发布的抢劫一说。”
阮青禾低下头,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下下滑动。
那栋红砖蓝顶的两层小楼像被暗夜的魔鬼亲吻过,漆黑的墙壁像被墨水渗透,窗棱残破,半人高的篱笆四分五裂,瘫在一辆被烧得只剩残骸的车下,满地残垣的小院中唯有一棵光秃秃的柿子树,依稀还能看出原本的模样。
承载了他们记忆的世外桃源,像初恋一样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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