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端》第92章

“如果这件事你有错，你就该站出来！因为已经有一个家庭被毁了，如果我以后从其他渠道知道了你当年做错的事情，我该怎么自处呢？我的父亲是间接的杀人凶手吗？”
这位父亲在和儿子剧烈的争执之后，最终还是选择了听从他的建议，由他撰文发表，自己口述当年的事情。
正如不少人对李诗情“爆料”的那样，那趟公交车上一直有“公车色狼”出现，而且那个男人每次都是瞄准节假日末站的女大学生放假去江北的时间出没，并不是每一次都能遇到。
王萌萌所在那班公交车的驾驶员在当年其实一直就想辞职，公交车驾驶员工作辛苦待遇低，还经常要和人争执，再加上他在公交车司机里算还年轻的，并不想在这个岗位上干一辈子，所以那段时间工作态度和积极性都不在线，上班也只是敷衍了事，不会特别去注意车上有什么色狼，更没想过要把他抓起来。
刚开始，他知道车上有人乱摸女孩，但是没有哪个女孩明确的到他这里来求助过，也没人在车上闹出来，他是个开车的，根本管不了拥挤的车厢里发生了什么，最多提醒下所有人照顾好随身物品而已。
大概是他这种不管不顾的态度，那个“色狼”就越发心安理得的在这趟公交线上频频“出手”，毕竟在其他热心司机的公交线上做这个也许要挨打，遇到暴脾气的可能还要被扭送派出所。
等这位驾驶员发现这趟车上坐的女学生越来越少时，他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了，但他那时候只想着怎么跳槽的事儿，还担心多管闲事会出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心里对辞职的念头则更强烈了。
王萌萌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其实隐隐猜到有可能是那个暗藏的“色狼”又出手了，可那次不同于以往，当时王萌萌要求下车的位置在桥上，他劝了几次，吓坏了的小姑娘一定要下车，他怕小姑娘在车上被逼急了出事连累到他，最后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谁能知道这一下车，这座桥，就成了小姑娘人生中最后一趟旅程。
“我还记得小姑娘下车时那慌不择路的样子，我那时已经察觉到她吓得这么乱跑会出事，但没想到出事这么快……”
当年那位驾驶员这么回忆着，“如果时间能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选择开车门。”
但时间哪里能重来一次？
事情的真相被发掘出后，舆论一片哗然。
痛斥当年那位教导主任的有之，谴责这位前公交车司机没有责任心也没有道德的有之，更多的则是唏嘘和沉思。
时间过去这么久，当年那个在公交车实施“咸猪手”的色狼自王萌萌车祸后就再也未出现过，不知是良心发现因此内疚收了手，还是担心东窗事发最后追究到自己而换了地方作案，也许两者都有，如今都已经不得而知。
随着案件越发掘越深，司机夫妻的遭遇有越来越多的人同情，当年曾经嘲笑王萌萌自己下车“不作不死”的网友也纷纷出来道歉，有人开始自发的到事发的大桥上祭奠王萌萌，陶映红当年的学生也纷纷去了王萌萌的坟上扫墓、献花、道歉。
说起来也很讽刺，王兴德夫妻的悲剧来源于网络舆论，可他们一生中最希望得到的答案和公道，最终也倚靠的是网络舆论实现。
正如鲁迅先生的那句，“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当事实的真相真的被发掘出来时，世人能留下的，不过只有一句感叹而已。
那些义愤填膺或唏嘘感慨，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就会像那个小女孩一样，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脑海中。
在舆论中狂欢的人，注定会像是闻到血的鲨鱼一般，继续追逐向下一场狂欢，当猎食结束，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当李诗情和肖鹤云带着网上打印下来的声明，以及当年那些人对王萌萌的道歉去探望司机王兴德时，这个自被抓后表情一直麻木苍凉的中年人在监狱里嚎啕大哭，为这份迟来的道歉泣不成声。
说到底，他和妻子走上这条歧路，为的也不过是这个结果而已。
当这个真相真的到来时，第一个承受不住的，依然还是他们。
“所以，上天让我们进入循环，是有意义的。”
从监狱离开时，李诗情抬头看着头顶的壮阔碧空，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制止了犯罪，并不能消弭仇恨。
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产生类似的悲剧。
她只希望，这件事至少能能给世人一个警示，让所有人知道“舆论”的可怕，这是一把双刃剑，但大部分人都用不好它，只会伤害别人。
那些躲在屏幕背后摇旗呐喊的人，也许只是纯粹的凑热闹；
那些痛打落水狗的“热心人”，也未必就是伸张正义；
要知道真正悲苦的人，也许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
“等我本科毕业了，我想去学传媒。”
李诗情看向肖鹤云。
“过去我一直在想，我能做些什么，有什么事情是非我做不可的，大学毕业后我该干些什么，现在，我有了答案……”
肖鹤云一怔。
“我想当个有节操的媒体人，那种能让不能发声的人发声的好记者。”
“我相信你可以的。”
肖鹤云的手搭上了李诗情的肩头，轻轻一笑，调侃道：“像我们这样连死几十次，都没有放弃过希望的人，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呢？”　
“毕竟……”
他叹着，“没有什么事，比从容赴死更难的了啊。”
听到他的调侃，李诗情也笑了。
“那，以后，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女孩仰起头，眼中带着难掩的期冀，还有隐隐的羞涩。
一直粗线条的肖鹤云，在这一刻，竟奇异的明白了她的羞涩是为什么。
于是他也羞涩起来。
“嗯，会的。”
他毫不犹豫地点头，握着女孩圆润肩头的手微微一颤，最终鼓足勇气，将女孩向自己位置揽得更紧了一些。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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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番外：　
快递小哥宋卜道和眼镜小哥肖鹤云从循环里挣脱后，各自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
具体表现在，原本当码农的继续敲代码，原本送快递的继续送快递。
但相对于“默默无闻”的宋卜道，肖鹤云实在是太有名了，他和公交车事件里另外一个女英雄李诗情成了“智勇双全”的年轻人代表，三两天头被刷屏。
快递小哥为眼镜小哥送了几十回快递都没送到，最后还是靠退回包裹才结束的。
但退回后没几天，快递小哥又收到了那份包裹。
“……。”
他看着姜医生再次寄出的镜头，还有收件人的姓名，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肖鹤云到底是有多需要这个镜头？
还有那姜医生，刚刚差点被人砍死，第二天就能高高兴兴继续二手卖镜头……
他能说不愧是每天奋战在生死线上的医生吗？　
“这包裹有什么问题，怎么回事？”　
冷面组长看宋卜道半天没动，好奇地瞟了一眼。
“咦，肖鹤云？那不就是那个制止公交车爆炸案的人吗？”
“哇。小宋能直接去见名人了？！”
同事们听到冷面组长的话，纷纷涌了过来。
“我靠，是那个肖鹤云吧？！”
“是不是，去送一送不就知道了！”
“小宋运气真好，居然给名人送快递！”　
一群酸成柠檬精的快递员们评头论足。
“……那，要不你们送去？”　
说实话，快递小哥实在有点怕这个送了二十多次都送不到的包裹。
“这不是你救的那个姜医生的包裹啊？别瞎说，你亲自去送。”
冷面组长敲了小哥一个栗子，勒令他去送。
没办法，快递小哥只好夹了个包裹，亲自去给肖鹤云送镜头。
小哥打过电话，说了快递的事儿，熟门熟路的到了门口，敲门后过了四五分钟，门才打开，开门的是个长得挺秀气的小姑娘。
“啊，送快递的是吧？”　
小姑娘扭过头就喊。“老肖，你的快递来了！”　
“李诗情你接下，我这还有会儿！”
叫李诗情的小姑娘用歉意的目光看了快递小哥一眼，伸出手：“不好意思哈，他在那熬汤呢，得盯着火。”
自从公交车事件上了热门后，单位给肖鹤云放了几天假去做心理辅导，也是为了躲避一茬一茬来的媒体和记者，肖鹤云和李诗情现在大小算个名人，李诗情还好，能躲在学校里不出来，肖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