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隐瞒(笑言)》第99章


聂桑抬起头,目光飘渺无神。
医生被监理叫了来,问她:“这位小姐,请问你哪里不舒服?”
顾云烨抢先说:“她现在可能听不见。”
众人惊讶。
聂桑看向医生,对医生摇了摇头。
这次惊讶的是顾云烨。他不自觉地摇晃聂桑的肩,惊喜道:“桑桑,你能听见了?能看见了?”
其他人更是迷惑不解。
“应该只是太疲惫了。我让护士给这位小姐一粒葡萄糖片,然后多喝水。”医生说。
安顿妥当,德国监理先回去现场处理员工事故后续。又过了一会,见聂桑情绪稳定,顾云烨将副总监和助理劝回去。
两个人中途又折返,带来了吃食。
“要不要吃点东西?”顾云烨轻声问。
聂桑摇摇头,看了眼手术室前的警示灯。
五个钟头过去,灯依旧亮着。
又陆续来人,工地负责方接连派人过来关心手术进展,也有警方过来调查问话。众人跑前忙后,聂桑静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十个钟头过去,灯灭,门打开,主刀医生出来。
聂桑骤然回神,从座位起身,几步迈到医生面前,目光传递着她的问话。
医生摘下口罩,说:“很幸运,钢筋没有刺到心脏,离心脏只有两毫米距离。”
聂桑的神色明显一松,微微踉跄了一下,顾云烨扶住了她。
医生又道:“不过病人失血过多,已经输血,情况依旧危急,处于昏迷中。头部也受了脑震荡。现在要将病人送去加护病房。你们谁是家属,需要签名。”
聂桑垂下眼睛。
顾云烨开口道:“病人的家属都不在德国。”顿了顿,继续说:“她是病人的前妻,请问她的签字有没有效力?”
医生有些为难,“除非有病人法定家属给这位女士的授权。不过我们会安排。至于病人,四十八个钟头是关键。如果病人能在四十八个钟头内醒来,说明度过危险期。否则情况不容乐观。”
加护病房被玻璃隔断隔开,聂桑站在玻璃隔断前,一动不动,也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病床上昏迷的人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呼吸机维持他微弱的呼吸。护士在病房内各司其职,紧张而有序。
“已经十个钟头没有休息,我先送你回去。”顾云烨说。
聂桑摇了摇头,双手撑在玻璃隔断上,目光一瞬不瞬,望向里间。
“那至少喝点东西,”顾云烨递给她一杯热茶。
聂桑看了他眼,接过茶,勉强喝了两口,又继续原来的沉默。
又过了四个钟头,加护病房楼层入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这一层?”传来季老太太的声音。
季家一众人等赶来。
看到聂桑,老太太没有惊讶,也没有来得及说话,医生迎面走来。老太太连忙拂开何妈的搀扶,用娴熟的德语同医生交谈。虽然焦急,却不行于神色。危机时刻依旧的得体优雅体现出这位老牌名媛自小被家世熏陶的修养。
交谈过后,老太太神色明显放松,在随身佣人搀扶下落座。
“只要熬过四十八个钟头就好。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老太太感慨。
何妈打开随身带的热饮递给老太太,老太太摆摆手。
平静了一会,看到聂桑。聂桑垂下眼睛,目光转向病房。
何妈想了想,到聂桑面前,将保温杯的杯碗递给聂桑,用眼神指了指老太太,低声说:“少奶奶,拜托了。老夫人已经十几个钟头不吃不喝,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聂桑倒是没有多想,接过保温杯,走到老太太跟前,唇形蠕动:“奶奶。”
老太太勉强笑了笑,接过杯子,将聂桑拉坐到自己身边,疼惜道:“孩子,难为你了。”
聂桑打开手袋,拿出随身薄写字。
老太太摁住她的手,“同奶奶讲话用手语就好。奶奶学东西不比你们年轻人慢,也学了手语。”
聂桑听了,微微一愣。
老太太对她点了点头。
何妈一旁插过话:“我也跟着学了一些。所以少奶奶同我说话,也用手语就好。”
听到何吗和其他随身的佣人一口一个“少奶奶”,不改旧称呼,聂桑眉眼间尽现尴尬。她
她用手语说:“请叫我桑桑就好。”
接着对老太太比划出手势:“他不会有事。”
老太太淡定地点头,“希望如此。”
过了一个钟头,又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季尹柔风一样卷进来,“奶奶!大哥怎样了!”
季尹柔在美国留学了一年又余,变化很大,长发剪至到齐肩短,眉眼举止间多了一份成熟和稳重。
看到聂桑,她倏然一愣,“大嫂?”
老太太说:“手术很成功,你大哥还在昏迷中。如果四十八个钟头内醒来,就度了危险期。”
“大哥会醒的。”季尹柔透过玻璃隔断望向病房,笃定地道。
“你怎么还是过来了?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你还有期末考。”老太太说。
“下周才考试,我准备得很充分。等大哥醒来我就回美国。”顿了顿,想到什么,说:“二哥还没有来?我已经通知他了。”
话音落下,转过身的瞬间,看到聂桑,意识到话语不合时宜。
老夫人责怪地白了她一眼。
聂桑似乎在想心事,未有所动。
季尹柔松了口气,走到聂桑身侧,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嫂,谢谢你过来陪我大哥。”
老太太接过话,对聂桑说:“和阿柔说话,你也用手语就好。阿柔在美国用课余时间学了手语,学的相当不错,还去残障中心做手语义工。”
听到这个,聂桑惊讶,唇尾微微扬起,对这个昔日小姑子点了点头。
墙上的古董石英钟在整点发出钟鸣,愈加萦绕出四十八个钟头内的紧迫与焦急。曾经的恩怨情仇在此时此刻,都抵不过对生命重生的期待。
过了三个钟头,又来一阵脚步声。正在加护病房等候室外踱步的顾云烨意识到什么,连忙走向楼梯口。
“桑桑怎样了?又发病了?”沈倩如一见到顾云烨,问的第一句话。
顾云烨忙说:“她没有事,没有发病。”
“她在哪里?我要见女儿!”来到等候室,看到聂桑,她迫不及待拥住桑桑,上下仔细地看,“女儿,能不能看见妈咪?能不能听见?”
聂教授轻轻捏了捏妻子的臂肘,示意她冷静,再走去季老太太那里,“季老夫人,令孙吉人自有天象。”
季老太太起身,从聂教授握了握手,“谢谢。”
季尹柔向后望了眼,没有其他人过来,她的神色闪过一抹落寞。
看到聂桑无恙,沈倩如放心,拉着聂桑出等候室,问顾云烨:“季尹则怎么会在柏林?怎么会伤成这样?和桑桑有关?”
顾云烨看了眼聂桑,劝道:“聂aunti,不如这样,你们先回酒店休息,我送你们回去。”
沈倩如赞同,“桑桑同我们一起走。”
聂桑摇摇头,表示要继续留在这里。
沈倩如忍住不发火,瞪了眼女儿,“你同他们非亲非故,留在这里干吗?同妈咪离开!”
“算了!让她在这里!”聂教授出来,说:“什么非亲非故,女儿同那个人到底夫妻一场。人家虽然不仁,我们不能不义。伤成了这样,桑桑在这里帮忙照顾,是我们聂家的教养!”
沈倩如怒得要反驳,又说不出话,忿忿别过头。
顾云烨打圆场:“uncle和aunti都累了,我先送你们回酒店。桑桑不是一个人在这里,而且我一会过来陪她。”
聂教授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上了车,顾云烨又说:“我和阿桢通过电话,他也到了,知道桑桑没有发病,就留在酒店。”
“我刚刚开机,收到阿桢的消息了。”沈倩如将手机放进手袋里,说道。
话音落下,神色蓦地一怔,连忙道:“不对,桑桑这次怎么没有发病?以前她只要看到那两兄弟的照片都会发病,这次怎么没有发病?”
顾云烨边掌控方向盘边淡定道:“我已经问过二叔,二叔说桑桑的病本身就是心理病,没有生理因素。而心理病在特定情况的刺激下会有意外转折。过段时间他会来德国,顺便看一看桑桑的病情。”
沈倩如冷冷说:“无论如何,我不会允许她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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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十点,护士来到等候室提醒:“探视时间已到,加护病房的病人只能有一位家属陪护。”
季尹柔扶住老太太,说:“奶奶,你先回去,我在这里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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