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爱入局》第47章


“双晴,你公务员面试的录取通知寄来了没有?”
“双晴考公务员吗?”马上有人追问。
不意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她只好笑笑,嗯了一声。
“也没见她怎么复习,笔试就考了第一。”钟怡含蓄地炫耀。
“那可真了不起!我早看出来了,这孩子特别聪明!”
在七嘴八舌的奉承下,她不得不虚怀若谷,打着哈哈。
小令勉攀附在钟怡的肩膀上方,仿佛感染到大众的欢欣,不停地挥动小手,一边笑眯了小眼,一边口水延绵。双晴见状,从包里拿出纸巾为他拭嘴,小朋友以为她逗自己玩,兴奋地朝她探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在钟怡怀内咿咿呀呀挣扎。
钟怡一看就笑了,索性把他半推出去:“宝宝是要姐姐抱吗?”
双晴微为失措,只能接过小人儿,有样学样地抱在怀中。
“姐弟俩的感情好着呢。”旁边又有人夸赞。
走到酒店门口,遇上一行人从里面出来,双方互相避让,对面李证先离得较远,看见被孩子脑袋遮去半边脸的双晴,他咧嘴一笑,正要上前招呼时,就看见她侧后方的车子飞驶而近,当场刹停,一声尖锐的喇叭惊得众人齐齐回望。
双晴回头,见是朱翡真的车子,没来由地慌了慌,把顾令勉还给钟怡,向推门下车的朱翡真走去:
“妈——”
啪!
血气急剧往上震涌,脑袋瞬间晕了晕,原本发烧刚好,她身体还虚弱着,朱翡真这一巴掌又下了大力气,把她打得眼前金星乱舞,脸上火辣辣地痛,心口一片茫然。
“朱翡真!你疯了是不是?!”顾天成惊喝,快步走到被扇呆掉的女儿身边。
朱翡真满面怒容,瞪着双晴的眼内似欲喷火:
“疯的人是她!我今天就是来教教她,以后少管闲事,学会尊重一下长辈!尤其是她妈!”
“女儿怎么你了?平常你不给她找麻烦就不错了!她都多大了,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动手打人算怎么回事?还说教她,你有资格吗?”
“顾天成你别忘了,这个不肖女我也有份!我是她妈,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把她生出来!我想打就打,想教就教,轮不到你来指责!你要是对教儿育女有兴趣,不如去管管你的宝贝儿子,别拿我女儿当低声下气的保姆!”
钟怡听了脸一沉,冷声轻哼:
“你还记得是她妈?她发高烧在床上躺了两天,你这个做妈的知道吗?”
朱翡真被问得一哑,可能觉得丢脸,瞬间恼羞成怒:
“她就算死了!也是我女儿!关你什么事?要你在这装好人!”
钟怡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继女,忍了忍没再回嘴,抱着顾令勉往里走。
双晴耳中持久的嗡鸣逐渐消退,被抽得粉碎的涣散知觉慢慢聚集回来,她抬起手,按在就要当场发作的顾天成肩上,示意他别和母亲一般见识,这里是公共场合,朱翡真的车子还横亘在不能停靠的酒店门口,闻声围观的人已经越来越多,绝不能让父亲在人前失态。
她勉强扯开如烙铁灼烧的嘴角,内里尝到了浅浅的血腥味。
“爸,你陪大家进去,我和妈聊聊。”
“还和她聊什么?小心她发起疯来又打你。”
“你说谁发疯?是啊!我不疯当年怎么会嫁给你?我简直是瞎了眼!”
双晴用力将顾天成扳转身,往前推出几步:
“爸你先进去!我一会就来。”
顾天成回头一看全是围观人群,终于冷静下来。
“你别跟她多废话,快点进来吃饭。”
看着父亲带同一干人走进酒店,双晴才开口:
“妈,你现在可以说说,我到底哪里、怎么不尊重你了吗?”
“你还有脸问我!”
朱翡真黑沉着脸,从包里翻出一个小东西,摔到她手上,转身甩上车门绝尘而去,双晴看着倏忽去远的车尾,呆愣半天,低头看了看手中的MP4。
她打开电源,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是段录音。
“沈先生——”流泻出来的赫然是她自己的声音。
她彻底傻住,越往下听越觉怪异,有些话她记得自己不是那么说的,还有些话,那天明明针对的是沈承贤,怎么变成了她说“我妈——”怎样怎样。
重听一遍,终于了悟。
她想螳螂捕蝉,没想到反被跟随在后的黄雀啄了眼,那天她和沈承贤的对话,不但被坐在身后的女子录了音,还被剪辑合成,原意已经大变,然后不知怎么就被朱翡真“无意中”听到了,至于为什么会有谈话录音,以沈承贤的狡诡,自然能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难怪朱翡真会发那么大火,只是空有一身脾气,没有一点脑子,就算她这个女儿再怎么鲁钝,也绝不可能对外人那样损自己的生母吧?尤其那男人还和生母关系密切。
但朱翡真就是信了,不是尽信沈承贤,而是相信她自己亲耳所听。
双晴偏是把当天的录音删掉了,然而就算她没删,沈承贤先下手为强,一样可以狡辩,反诬她的录音才是事发后不甘心伪造的,只为了洗脱她自己。
现在就算她飞到天上银河,也已经洗不清。
她笑也笑不得,哭也哭不出,握着MP4抱头坐在花圃边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要天大地大,只求有一个与世隔绝的小角落,能让她远离世上一切。
酒店三楼的中式包房内,顾天成不放心地站在窗前。
钟怡抱着儿子走到丈夫身边,远眺一眼绿丛簇拥中久坐不动的蜷影,低声道:
“要不要叫小王下去带她上来?”
顾天成摇头:“先让她静一静。”
说完目光陡地一深,望定驶到花圃旁停下的车子。
呵气成寒的深冬,晴日难得,西下的斜阳挂在高楼矗立的顶角,把灰蒙蒙的半空晕染出一抹昏黄,迎着夕照走在冷冽刮面的凛风中,有种幽微温暖的错觉。
寇中绎瞟向酒店门口,远候在那儿的李证先朝他挥手离去。
他半蹲在俯首于膝的双晴面前,柔声道:
“乖,给我看看。”
手掌从纤细的颈下切入,抬起她沉晕的脑袋,脸上五指红印犹在,眸光空洞暗淡,仿佛在他到来之前,她身体里的某部分生机连同灵魂已经殒灭。寇中绎心口一痛,她万念俱灰的样子,猝不及防地刺痛了他的神经末梢。
他抓过她手心的MP4,打开听了听,精准地一把扔进了垃圾筒。
“为什么?”她迷茫低问。
为什么沈承贤要大费周折,陷她于不仁不义?
“你管得太多,过度保护你的母亲。”无疑是对方实施掘金计划的最大阻碍。
“你……怎么会来?”似乎不管她在城市的哪个角落,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她忍不住倾首,脸颊贴紧他的手掌,借一点温暖如春,安定疲倦的凡心。
“大仙告诉我你在这里。”他轻抚她肿痛的脸孔。
“过年你不用陪家里人吃饭吗?”
“本来要的。”
在一刻钟之前,接到李证先的电话时,他正准备驶上快速干线。
“小白兔她妈在酒店门口当众给了她一耳光,她现在孤零零地坐在外面,不知道是不是在哭,我看着都觉得可怜,你说她会不会想不开啊——”
没等李证先把饱含忧患的长篇大论说完,他已经直接切道掉头。
顾不上违规拍照,一路超车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她咧咧红肿的嘴角,笑容惨淡:
“小时候的书本和电视节目,常常看到在宣扬,父母对孩子的爱多么光辉伟大,为了孩子如何牺牲奉献,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可是长大之后……才发现那是生活中最大的谎言,‘虎毒不食儿’‘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世上哪有不疼孩子的爹妈’,这些话通通都是假的。”
世上不知有多少成年人,根本枉为人父,错为人母。
揭去以爱为名的面纱,真相有时残酷得可怕。
看看全国各地热播的调解节目,多少做父母的当着孩子的面互相指责,大动干戈,都只顾一逞私己快意,有几个真正为孩子着想过?还有小时候,她家楼下住着一户人家,儿子才七岁,爸爸是货车司机,一不顺心就对儿子拳打脚踢。
最深的伤害,有时不是来自外人而是至亲,且终生无法摆脱。
“痛一下就过去了。”他摩挲她的脸,轻声安慰,“你没见过最绝情的父母。”
“哪种?”
“孩子一出生就抛弃他。”
说得也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还想怎样?
她看着他。
目光与她的相接,他不动。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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