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样的人》第45章


在回国的飞机上,两个人并排坐着,没说什么话,尤其关于回国后的打算。但莫摇始终抓着周耀燃的手,睡着的时候也一样。
大概,有一种离别,叫心照不宣。
下飞机,住进周耀燃的公寓。莫瑶洗了澡,见周耀燃正在阳台上通电话,就兀自去吹头发了。吹风机刚打开,就被人从手里拿过去,抬头,镜子里撞上他的眼神。
他微微勾起唇角,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从上至下地梳理,吹风机呼呼作响,热烘烘的。她看着镜子,暖流从头顶蔓延传染到整个身体。这个地方实在太舒适了,她想,温暖的让人不想离开。
他的手指修长,指甲修得整齐,他实在有太好的基因,连这一双手,都生得如此好看。莫瑶盯着镜子像是入了迷,吹风机停下时,她都没有注意到。
周耀燃将吹风机摆到一边,弯下腰,从背后将她搂住,亲吻她的面颊:“我这么耐看?”
莫瑶收起目光,抬手抚他的脸,唇点在他下巴,有些低哑:“嗯,很耐看。”
弥合唇与唇的距离,他的手再度插。入她的发间,托着她的后脑勺扣向他自己。她的身体热得像发烧,在他冰凉的躯体上点起火,把他烧成一块烙铁。
他不曾这样沉迷于情。爱,比当时年少轻狂时更加的沉醉,更加得渴求。从她身体里索取的欲望无穷无尽,他想要保护她,有想要破坏她。这样矛盾复杂的感情,化在他们的爱里,成了激烈的碰撞。
夜深,莫瑶披着毛毯,在室外抽烟,身后窗帘严丝合缝地关着,将她同周耀燃隔开。她起身时,他双眸紧闭地躺着,可或许,他依旧清醒。
莫瑶深深吐出一口气,接连着是一串咳嗽。待她镇定下来,再度直起腰,又打了个哆嗦。这个冬天可真冷,她捻灭烟,望着远方。
夜太深了,所有人家的灯都暗了,只剩下路灯那一点微弱的光垂在地上,天上乌云遮月,没半点星光,明天大概是会下雨的。
莫瑶讨厌上海的冬天,阴冷、潮湿。她本应该庆幸,自己明天就能离开这个地方。是的,她要去北方一个叫不出名字的村落拍一组宣传片。拍那里的雪,那里破旧的摇摇欲坠的房屋,和那里从没听说过周耀燃的人的脸。
胸口传来一阵短促的疼,莫瑶转身,轻轻打开门,拨开帘子钻进屋里。她顿时陷入了完全的黑暗,连他的轮廓都隐没,她摸索着走出房间。
在书房,她打开灯,找到一支钢笔,又翻出纸,摆在桌上,她坐下,静默地盯着白纸黑笔。良久,才终于提笔……
周耀燃一整夜没有睡,他的耳朵像是有了独自的魂灵,附在莫瑶的身上,她的丝毫响动悉数被这双耳朵收录。她起身,床单皱起声响,她迈步出去,她打开门,冷风灌进声音,她的叹息她的呼吸她轻轻地走过的每一步,都烦扰着他的神经。
以及,在天还没有亮起,世界还未苏醒的寅时,她拖着行李箱离开的声音。
周耀燃在黑暗里睁着眼,世界静得可怕。他打开灯,床头摆着她离开前放下的,一封信。
折叠得一丝不苟,纸面上还留着温度。
“不知道怎么和你开口,说我要走。其实,这一趟不危险,只是去北方的农村里拍一些照片,至多两个星期,我就能回来。十四天,应当不至于要矫情得写下这封信。
可还是提了笔。就好像,明明不应该,还是答应了你。
周耀燃,我不能说一生一世,因为我敌不过意外。但我能确定,你的名字一定会刻在我的墓志铭上。
等我。”
周耀燃放下信,莫瑶的烟还摆在她那一侧的床头。他抽出一支,走到阳台上,夹在指间点燃。烟放到唇边,他顿住,没抽,复又放下。
天快亮了,没有太阳,灰色的天空沉沉地,下一刻似乎就要雨落倾盆。路上没有人,没有车,他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他从没见过哪个女人,说感情说会将你放在自己的墓碑上。
他看着烟像自己的手燃烧,留下一长条灰,轻轻一弹,四散在风里。
雨终于飘下来,落到周耀燃的脸上,冰凉的。
他会等她的,可她会回来吗?
☆、第四十一章
41
莫瑶确实离开了两周,了无音讯的两周。没有电话、没有短信、没有邮件。
她的个人微博没更新,整整两个星期停留在她离开的那一天发布的那一条:分别,为了下一次相见。
没有配图,两个标点,九个汉字,周耀燃看了无数遍,有时候甚至只是盯着这一行字,无意识地点刷新。
吴秘书这段时间里感觉到老板虽然始终板着脸,但总有种不曾出现过的人情味。
他甚至有一次,瞥到老板在手机微博上看“心灵鸡汤”。
“关于联系你这件事,躲得过对酒当歌的夜,躲不过四下无人的街。”刘秘书这样扫到一眼,顿觉浑身冷颤,老板却看得一脸严肃。
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在老板手下通宵达旦干活的冤魂千千万,他不曾同情眨眼,现在碰到个女人,都要靠心灵鸡汤聊以慰藉,实在是善恶因果。
其实周耀燃翻到心灵鸡汤,内心也是一阵恶寒。鸡汤出自莫瑶的友人编辑之手,他之所以多看了几遍,是因为恶寒过后,内心滋生出的那一丝共鸣。
联系她的冲动,时不时就冒出来,他躲过一次又一次,按捺一次又一次,他自己不知道哪一个时刻,他就再也躲不过,捺不住。不联系,不是面子上过不去,而是知道就算打过去,这心里的思念也无法减轻,反而将灼烧得更热烈。
他知道她会回来,即使她没有给天长地久的承诺。
第十五天,天气阴沉,周耀燃早起锻炼完,洗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到厨房倒水。门锁发出“滴答”的声响,周耀燃手指微微一僵,竖起耳朵,开门声后一阵繁杂的声响。她大概是在换鞋,大概有许多行李,她大概……
周耀燃惴惴地迈步走到玄关处,期待中的身影并未出现,出现的是小白,莫瑶的经纪人小白。
“你为什么能进我的家?”冰凉透骨,咄咄逼人,小白放脱下鞋,就被这一问句砸在门口。
她抬眼,定神:“莫瑶让我来。”
“她人在哪里?”
小白垂眉,她有一套托词,只是到了要说的时候,还是犹豫。
“你出去,让她自己来。我是喜欢他,但让陌生人随随便便进出我家,她没这个资格!”
“我只是来拿一些必要的资料。”
周耀燃没再说话,扣住小白就打开门,将她推了出去。小白无奈地看向他,欲言又止,周耀燃却已经将她的鞋子扔了出来。大门紧跟着闭上,声音响彻楼道。
门内周耀燃控制不住胸口的起伏,他等了十五天,思念了十五天,换来的是她的“欺人太甚”。
或许莫瑶这个女人,真的没有心。
小白被周耀燃赶走,之后三天,没音没讯。周耀燃面上亦一片风平浪静。吴秘书隐约嗅出暴风雨的气息,不管是什么样的暴风雨,吴秘书都希望赶紧砸下来。凡事憋得越久,那爆发起来就越厉害。
吴秘书知道这个道理,莫瑶自然也知道。她三天后,在周耀燃的公寓现身,当然,趁他上班的时间去的。
因而当她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时,在门口撞上周耀燃,她微微一惊,随即便是无奈。她依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她目前的情况,应该说,她连如何面对自己都不得而知。
两个人对立着,迟迟没有人开口,像是无声的拉锯。他们视线交汇、纠缠、难解难分。
终于,莫瑶垂下眼:“留下的那封信,我得收回。不用等我。我们分手了。”
她的嗓音嘶哑,像是完全干涸脱水。
“哈。”周耀燃笑出声来,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随后修长的食指冲着莫瑶,“你……”紧握成拳,他的手最终垂在身侧,“你真是有能耐。”
“我能走了吗?”她问。
这个眼神,又成为当初那个看物件一样冰冷刺人的眼神。
周耀燃所有的风度、理性、分析力……一切一切他引以为傲的东西都在这个眼神里烟消云散,他从她的肩上扯下她的包,扣住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推到墙上,压制着她,怒火中烧,目眦欲裂。
“你不能凭着你的性子和我谈感情。勾、引我的人是你,要我等的是你,你不能出去工作十几天不和我联络,回来就让陌生人来我家拿你的东西,你不能没理由就和我说分手。你不可以,你没资格!”
莫瑶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薄唇,他的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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