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城》第60章


“是吗?”陆沉点头:“虽然她不会希望看到我,也不会希望你们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不过我还是要说,樊夕是我母亲,樊行远是我舅舅。”
“我自小由舅舅带大,他对我来说是比父亲还要敬重的人。后来我生父找到我,我就跟他去了美国。至于我舅舅樊行远,我从来不相信他会自杀。所以从十三岁之后,我就开始默默的收集与天启集团,尤其是和贝振铎相关的信息。而你们手上看到的,正是我这些年来的成果。”
黄芪和施越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唾沫。樊夕是谁,省外事办的二把手。在金禾举报贝振铎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和她取得了联系。但是因为她现在率交流团在欧洲考察,预定明天才会抵达黛城。
但是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娘子,工作狂,一直单身,但她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一一核实,对于你提供的信息我们也会查证。但是,咳,陆先生是吗,希望你最近一段时间都要待在黛城,有任何事情或疑问,我们会在第一时间向你求证。”黄芪谨慎道。
“放心,我等了这么多年,不会临阵脱逃。”陆沉说完,站起来,身影被拉长:“对了,我和樊夕的关系,还请你们保密。毕竟,我们要考虑到她的身份,和地位。”
他说这些的时候,口中有着明显的嘲讽。
但是对于黄芪和施越来说,他们巴不得保密。
旧事喧嚣,对于陆沉来说,渡过了漫长的十五年,这些时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在层层的证据之下,贝振铎被移送起诉,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审判。而金禾,也为她的包庇付出了该有的代价。
含冤而死的樊行远,终于洗刷了蒙在身上的冤屈,终可含笑九泉。
陆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静静的看着落日的余晖洒遍整个城市。
冬日的阳光温暖而不浓烈,落日的余晖尤其染着各种温情,连颜色,都是比其他季节更加缱绻,旖旎多情。
怀音拿了厚厚的棉服披在他身上,站在他身后,和他一起看着夕阳美景。
良久,他伸手,从肩膀处回伸,寻着怀音的手握在掌心。
她的手很暖,和他的不同,他说:“我无数次想过今天的模样,但是始终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却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但是陆沉,你做到了。无论你的感觉有多虚假,事实就是,你做到了。”
他眼底有泪意翻涌,却如释重负。他知道,十五年,在这个寒冷的冬日,他终于挣脱了缚在他身上的重重枷锁,可以无愧于心。
他指着夕阳,对怀音说:“怀音,你看,明天肯定是个晴天。”
“对,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对于我们来说,都会是晴天!”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害怕,不是全文完,是正文完!大概还有几章的内容,把一些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正式完结了!
当然,如果我明天一起把最后所有的内容一口气都放出来,你们会不会很爱我?
第50章 续章一
52
樊夕到积山道的别墅时; 陆沉他们在家正准备吃火锅。
一连几日的阴冷,冬雪将收未收,冷气儿直冲进骨子里。需要一顿火锅来冲散浸到骨子里的森冷; 如果不行; 那就两顿。
有三个大男人动手,怀音什么也不用干; 袖着手在厨房里看了一会儿; 见自己实在插不进去手; 想到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晾着的咸肉,准备拿回来块片了吃。
咸肉到手; 怀音准备回里屋。抬眼便看到大门口有人。对视之间; 是一张保养得宜的脸。
她一愣,那张脸她并不认识,但是隐约之间却有些熟悉。她说不上来; 只能疑惑的问:“请问您找谁。”
“陆沉; 是住这里吗?”
“是住在这里。”怀音一手提着咸肉; 一手给她开门。引着她沿着院子里的石径小路往内里走。
隐约间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怀音不欲过多刺问; 她更在乎的是; 陆沉会有什么反应。
到了门口,怀音说:“家里比较乱; 您先在客厅坐一下,我帮您叫他。”
樊夕的眼神在怀音脸上略过:“麻烦了。”
三个大男人将原本不小的厨房挤的满满的,怀音偶尔还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怀音把手上的咸肉递给靠近门口的苏淮; 冲陆沉招手:“你出来一下。”
“怎么?想我了?”自打樊行远的事了了之后,他愈发没得顾忌。肖秦和苏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努力控制要掐死他的冲动。
怀音摇头:“家里来客人了。”
“客人,谁?”厨房暂时寂静片刻,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我猜,是樊夕。”
话音未落,陆沉的脸瞬间变了色:“她怎么来了?”
“不知道,就在客厅坐着,你去见见吧。”
樊夕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保养得宜,看起来跟四十出头似的。大学毕业后赶上黛城外事局招人,她凭借出色的能力在近百个人中脱颖而出,而后一步步,成为现在省外事办主任。
几十年官场浸淫,樊夕已经不再是当年天真的年轻少女。她睿智,冷静,积威颇深,但是这一切,在面对陆沉的时候,都已经成了徒劳。
因为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和她唯一的儿子说话。
陆沉看她,也一样陌生。
年少的时候,他看到的樊夕,永远存在在照片里。和她最亲近接触的一次,是在舅舅的葬礼上。但是却让他记住了她冷漠的眼神,和她的那一句,到了黛城你乖乖的,不要让人知道你和行远的关系。
哪里是怕知道和舅舅的关系,而是担心暴露了自己和她的关系。或许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就彻底失去了妈妈。
“樊主任怎么有空来这里?”
他在她对面坐下,那张几乎与陆正明一样的脸,提醒着樊夕过往的一切,也让她的声音颤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和您有关系吗?”回来已久,半年已过,黛城风云之间,她但凡有一分上心,也不会不知道他回来。
想到这里,陆沉觉得浓浓的讽刺:“您今天来,不会是想来和我叙旧的吧?”
他们母子之间隔着的岂止是山海,樊夕苦笑。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走到今天,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既是如此,无论做什么,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惺惺作态。樊夕主意打定,正色道:“我们之间的确没有什么旧可以叙,我来找你,是想说一声谢谢。”
“什么?”
“行远。”
陆沉恍然:“这件事不用你来致谢,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和你无关。”
“那我来向你致谢,也是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和你无关。”樊夕反将陆沉一军,站起来:“谢也谢过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陆沉不动:“好走,不送。”
走了两步,樊夕突然站定,头也没回,但声音却传了来:“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你原谅我,也不是为了要让自己良心好过点。”
“但是我还是要说,阿沉,这些年,对不起。”她身为母亲,却从未尽到一分母亲的责任。她不祈求陆沉的原谅,因为连她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当初行远说她一定会后悔,是的,她已经后悔,但已经晚了。
“您可千万别说对不起,咱们之间,还不到说对不起的地步。”
他永远不会原谅樊夕,她带给他的伤害,是这辈子他都难以愈合的伤口。时至今日,他从未奢求其他。
彼此各自安好,互不打扰,是他给他的母亲,最后的祝福。
樊夕走了,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至于她在陆沉的心中产生了多大的风浪,或许只有他一人知道。
陆沉进厨房,对上三双担忧的眼神,抱臂倚着门框。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怜,特别需要安慰?”
齐刷刷点头:“是。”
就刚才那一幕,他们已经脑补了一部五十集的年代大剧。现在看陆沉,觉得他猴可怜,猴可怜。
“既然这样,今晚上的肉就都归了我吧。”
“想的美!”肖秦端着一盘生菜挤开陆沉,顺便附送给他一个冷哼。
“不可能!”苏淮端着深爱的墨鱼仔以同样的动作挤开陆沉,附送了他一个白眼。
陆沉炸毛:“喂,你们就是这么当兄弟的啊?”
身后怀音上来,握住他的手,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担忧。
陆沉轻笑,回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放心,我没事。”
他的生命中的确有创伤,也有弥合不了的黑洞。但是有了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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