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座敷小姐》第144章


她说得十分忐忑,同时留意着他的反应,生怕戳中了对方的伤心往事。
荒默默听着,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最后微微点了一下头:“我的确有预知错误,”他转过头来看向她,“但不是因为我的能力出了问题。”
“那是因为什么呢?”
印象里,游戏设定中好像也没有详细解释过,幼年时神使荒的预知能力一度出错的问题。
“……这世上有一条无形的时间长河,决定着世间万事会如何运转,每个生灵会如何生老病死。我的预知能力,即是据于知道其中的每一滴水,会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有什么样的流向或者停驻。”
见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荒转回眼重新看向前方,沉声道:“可在当时,有一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外来者,通过时空裂缝来到这里,扰乱了时间长河原有的流动——虽然作用微乎其微,但终究还是扰乱了。”
傅小昨瞬时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惊呼道:“你是说,那个"平宫"阴阳。师!?”
看他点了头,她就忍不住目光发直,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
——天呐!竟然是因为这样!竟然是因为穿越者的缘故!
仅凭“平宫”的一己之力,可能只是改变了一滴水的流动,但对于掌握着整条时间长河中亿万水滴动向的荒来说,再为细微的变化,反映到他的预知当中,也会造成相当的误差。
好不容易回过神,再想到什么,傅小昨的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可我听说,就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同一年,座敷就——”
这次,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出声:“起初的预知出错,他们也没有太过苛责,只是后来,随着错误的次数增多,才有了闲言碎语……他们加派人手,看守在那间屋子旁边,然后,抓到了座敷。”
“……”
想到游戏中那些村民对荒做的事,傅小昨就觉得胸口浮上一阵心悸感,然后便听他继续道:
“我向他们解释,我的预知出错跟座敷没有关系,他们当然不会信。因为那意味着,我的预知能力可能的确出了问题——也许已经被神明收回,言则,神明可能已经抛弃了这个村庄——这是他们无法接受的。”
“相比于此,他们更愿意相信,是妖怪引诱了神明赐给他们的孩子,使他误入歧途,骗他故意说谎,故意给出错误的预言,故意引着整个村庄走向灭亡……”
傅小昨微张着嘴,喉咙发紧发涩,眼看他无声地阖上眼,声音沉到几不可闻——
“所以,被献祭给海神的,并不是我。”
“……”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傅小昨都说不出话来,脑袋里被杂乱的血液轰炸得嗡嗡响。
……天呐。
……在这个世界,被沉入海底的,竟然是座敷?
……座敷原来是这么死的?
眼见面前的荒,那静静禁闭的眼睫在眼角处投射下的沉沉阴翳,她只觉得胸口发闷,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该怎么出言安慰才好。
她又能说什么呢?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无论怎么说,好像都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敷衍感。
正当她苦恼纠结着,忽然听见对方低低的话音:“星星……”
再抬眼看去,便发现对方已重新睁开眼,眸光冰冷,正望着夜幕上零散的星,神情中有几分难言的自嘲:
“果然从一开始,就应该让她好好地待在天上,我若擅自去将她摘下了,就得付出会永远失去她的代价。”
傅小昨讷讷无言,只能默默听他这样说着,“再过闪耀的星光,在冰冷的海水裹覆中,也只能熄灭。”
“……”
看着这样子的荒,傅小昨忽然隐约醒悟过来一个事实:她是没有资格去安慰他的。
听着对方这样沉重的过去,她的确由衷地为他感到怜惜、遗憾,可归根到底,却并没有多么深刻的难过。
——终究是无法感同身受。
她想起游戏里荒说的话:最感人的故事,永远是没有办法说出口的那个——究其缘由,想来也是如此。
唯一值得欣慰的大概是,没有座敷的这几百年,他好歹还是撑过来了。现在的他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已经站在足够高的位置上,再也没有人能够欺负他。
“……月先生,你知道吗?”
再出口时,她的语气莫名轻快了一些,黝黑眸中带着一抹清浅的笑意,看着他仿佛看着一道极美的风景。
她轻声地说:“她不是星星。”
荒默默转眸回视着她,并不答话,她就又微微笑了一下,抬首看向天幕,叹息般的吐声:“荒……荒自己才是。”
——美丽的,高傲的,沉默的,冰冷的,遥远的。
——像星星一样的荒。
荒凝视着对方侧脸上出奇柔和的神情,随即也跟着望向夜空。他的额间依稀有发丝被微风拂起,深潭般的美丽眸中,却依旧半缕波纹未生。
他并没有对她的后半句话置予评价,沉默许久,最后只是低声地应道:
“好。你不是。”
星也会陨落,或成火化灰,不留尘屑。
不陨落的自然不是星。
……
在荒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傅小昨小声喊住了他,以着尽可能诚挚真切的神情语气告诉他:“月先生,希望你以后都能够过得开心。”
想了想,她又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再见。”
——
身边已经空寂了许久,傅小昨还是抱着膝盖缩在那儿发呆,脑袋里有些空茫芒的,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直到一阵凉凉的夜风吹拂而过,她才不经意间浑身颤了下,恍恍惚惚回过神来,目光从头顶的夜幕上收回,转而俯瞰向下方的庭院。
夜已经很深了。庭院里很安静,空无一人,夜色中的每个角落,都披覆着一层沉沉的暗色——等等。
咦……?
傅小昨漫无目的的目光倏地顿了顿,有些怀疑地眨了眨眼,重新凝目望向上一秒种滑过视野的某个角落——那抹较之身周异常亮眼的——
冰蓝色。
然后,她就此不偏不倚地对上了一双熟悉至极、沉静淡凉的眼眸。
“……”
傅小昨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再看过去——那道正懒洋洋抱着双臂,静静倚立在一处假山边的身影,依旧在原来的位置。
“……药郎先生?”
傅小昨下意识想出口问他——怎么在这里,怎么还没睡,在那里多久了——可又突然反应过来,隔了这么远,就算问了他也听不见呀。
就这么隔空对视了好一阵子,谁也不说话,彼此间的距离也没有缩短。
可奇怪的是,傅小昨却突然觉得,自己先前空落茫然的心里变得安定了许多。她抿了抿嘴角,出口话音细细小小的:“药郎先生……我这样说话,你听得清吗?”
隔着庭下到屋顶的距离,卖药郎定定看着她,无声点了点头。
傅小昨就忍不住笑了下,却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之前那些问题也不想再问了。
她没来由地想起一件事。
彼时座敷小姐三天两头爬上屋顶,但她可没有发呆的习惯,她喜欢做的是在一众下属妖怪惊恐的瞩目中,雄赳赳气昂昂地从屋顶一跃而下——美其名曰,以此锻炼大天狗的飞行术。
而眼下,她小心抿住嘴角的笑意,看着下面的卖药郎轻声问:“药郎先生……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接不接得住啊?”
卖药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还没给出回应,她又道,“开玩笑的,我才不敢跳……其实我现在腿软得动不了了,能麻烦你上来接我下去吗?”
在那双亮闪闪的眸光注视中,卖药郎并起一手两指在身侧随意挥了下,而后一手拎起边上的药箱,踏着挥落的符纸,整个身子就轻飘飘地飞跃而起,转瞬间准确停落在她了身边的位置。
但他却没有如她所言立即“接她下去”,反倒重新搁落药箱,自己也跟着坐下,然后伸手将她从浸着凉意的石檐抱放到自己腿上。
傅小昨乖乖靠坐在他怀里,整个妖惬意地舒了口气,鼻间尽是淡淡微凉的药香味儿,她忍不住转头埋脸到他肩上。
卖药郎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害怕吗。”
他没有确切地问怕什么,傅小昨还是老老实实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嗯。”
进入花鸟幻境之前,她就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惧意,“就好像……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似的。”她自己都无法明确解释这种感觉的由来。
卖药郎的声音顺着胸膛响在她耳边,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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