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丈软红尘》第35章

“谢谢，我没事。”她抽回手，下意识去看封尘。
两人说话的片刻，封尘已经重新关上车门，开着车扬长而去。
顾澜沉仔细观察她失落的神情，试探地说，“刚才那个男人是……”
“姜眠。”
空气微微一滞，少时，他才有些艰难地开口，“我以为他早就……”
“我说过，他没有死。”想起姜眠，祝星萤的神情微微黯淡下去，“但是他不肯认我。”
顾澜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起，七年前陪她上白明山的那天，她蹲在那棵老树下，低低地哽咽着，清瘦的后背微微弓起。
他一直认为祝星萤只是需要时间走出来。
或许十年，或许二十年，她总会想开的，他可以等。
可若是姜眠回来了，他连等的资格都没有。
回到家时，祝子轩正伏案写作业，听见声音出来，“姐姐你回来啦。”
她嗯了一声，将手里打好包的蛋包饭放在餐桌上，“给你打包的蛋包饭，过来趁热吃。”
叮嘱了几句，祝星萤去洗了个澡，早早地上了床。
隔天，祝星萤起了个早，到舞行的时候叶嘉嘉已经坐在休息室里，穿着可爱的小洋装，两条腿晃啊晃，整个人格外可爱。
看见她后，甜甜地跟她说早。
祝星萤笑着回了句早，正要去前台放包，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走到她身边坐下，“叶嘉嘉，老师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叶嘉嘉睁着大眼睛看她，“是关于封叔叔吗？”
被一个小朋友看穿心思，祝星萤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是的。”
小女孩歪着头想了下，说：“封叔叔是我爸爸的朋友，对我特别好，我很喜欢他。”
“这样啊，那你认识他多少年了呀？”
小女孩掰了掰手指，嘟着嘴说，“有好几年了呢，我爸爸很喜欢他，经常带他来我们家。”
祝星萤点了点头，垂眸沉思着，一旁的叶嘉嘉突然问道，“祝老师，你喜欢封叔叔对吧。”
她尴尬地咳了咳，借挽耳发的动作遮掩自己微红的脸颊，“你、你怎么知道？”
叶嘉嘉突然笑起来，眼睛弯成漂亮的扇形，“因为祝老师看封叔叔的眼神，跟我妈妈看爸爸的眼神一模一样。”
说完，她又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祝老师，我可以帮你哦。最近这几天封叔叔都会来接我，到时候你们多说说话。”
当天下午，祝星萤像往常一样站在舞行门口，送走一个又一个小朋友。
“祝老师再见！”
“祝老师明天见！”
听着这群小朋友奶声奶气的声音，祝星萤不由软下眉眼，柔着声跟他们说再见。
有小朋友拉着她说话，她微微弯下腰，认真地倾听，没有一丝不耐烦，表情温柔地像一片云。
她对待小朋友好像有无限的耐心。
她今天穿着粉色的套头卫衣，在脑后扎了个辫子，散落在耳边的碎发，让她看起来格外温柔，跟十七八岁那会儿没什么区别。
封尘来接叶嘉嘉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揣在卫衣里的手指不由一动，微微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暗涌的情愫。
半响后，祝星萤看见了他，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声音软软的叫他姜眠。
她笑得很好看，可封尘却没理。
“姜眠。”她扯了扯他的衣服，似乎因为他的冷漠有些不开心。
他回望她，眼里没什么情绪，“再说一遍，我叫封尘。”
她权当没听见，仰着脸问他，“你今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他想也不想地回绝：“没空。”
这时，一边的叶嘉嘉突然跑过来，拉着封尘说，“封叔叔，今天你不用送我了，我看见迟叔叔也来了，我跟他回去就好了，你陪祝老师吃饭吧。”
小女孩蹦蹦跳跳了几步，转个弯又跑回来，扯了扯封尘的衣服让他弯下腰，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耳朵。
“对了封叔叔，悄悄和你说哦，我看到好几个人都在追求祝老师，机会难得，你要好好把握。”
说完，又蹦蹦跳跳地走了，跟着迟凛上了车。
封尘抬脚准备走，祝星萤连忙张开手拦住他。
他往左她往左，他往右她也往右。
封尘敛着眉看他，“你到底想干嘛？”
她眨巴着眼睛，直直地看他，朝他弯起一个小小的微笑，“我想泡你。”
“没门。”封尘一口回绝。
她仰头瞪着他，他垂眸看着她。
突然，祝星萤踮脚，飞快地啄了他一口。
封尘闪躲不及，被她亲了个正着。
看她笑得像偷了腥的猫，他的眼睛顿时深邃起来，有些危险地看着她，连名带姓地叫道。
“祝星萤。”
“嗯哼。”她笑容不改，张狂得可恶。
看了一会，他突然伸出手，快速地将她的兜帽扣上，再同时拉动两根收缩绳，将她的脸彻底罩住。
祝星萤唔唔唔地直叫。
封尘用手按着她的脑袋，将她移到一边去，抬腿走出了舞行。
听见后面的怒吼声，他的唇角有些松动。
祝星萤终于取下兜帽，抬眸看去，只见初春琥珀色的阳光下，万物像被裹在甜甜的蜂蜜里。
他走在前面。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期，多年前的某个夜晚，他走在前面，她乖乖地跟着他走，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步伐。
教学楼后静谧的小道上，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走在后面的她轻轻抬头，看着那些灯光打下来，落在他的身上。
她这时才有一点迟来的真实感。
他真的回来了。
第35章　放手
夜阑人静；　月明星稀。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　厚重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不泄露一星半点的光亮，整个房间死气沉沉的。
封尘推开门走了进去，整个人仰卧在沙发上，闭着眼假寐。
少时，一旁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捞起；　“喂？”
“封尘。”
封尘轻轻睁开眼睛，看着惨白的天花板；　声音出奇的冷静；　“有事吗？”
那头是熟悉的男声，“长话短说；　这里有个任务，你去我比较放心。”
封尘动作微微一顿，“好。”
挂了电话；　他躺了很久；　才起身去洗澡。
浴室温暖的深黄色灯光；　封尘闭眸站在花洒下；　任由温水轻抚过全部裸露肌理。
封尘撑着墙壁微微喘气；　后背满是多年的旧疤，张牙舞爪地看上去十分可怖。
后背狰狞的旧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他摁下花洒开关；　拿过浴巾擦拭掉水珠；　在腰间围了围，裸足踩上绒软的灰色地毯；　伸手捞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他声音被抛进沉沉的夜色里，“他们要行动了。”
清晨，天光微明，晨雾飘渺。
祝星萤在路边买了杯豆浆边走边喝，碰见早起上班的邻居，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下午到了下课时间，她照旧在舞行门口送走一个个小朋友，跟家长汇报小朋友的状况。
人散得差不多了，封尘才姗姗来迟。
叶嘉嘉一边喊着封叔叔，一边跑进他的怀里去。
他今天穿着黑色毛衣，衬得他更加清俊，他一手抱起叶嘉嘉，眼睛随即落在她身上。
祝星萤眼睛倏亮，站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歪着头问他，“今天你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她连续问了五天，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她也从不灰心，每天照常问上一问。
哪怕他没有正面接受，可祝星萤仍然能感觉到，他的态度随着时间而慢慢软化。她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会答应的。
封尘垂眸看着她，眼里复杂隐晦的感情，她在他的眼神下微微一愣，只听他淡淡地说了声好。
她愣住，反应过来后，眼睛笑成一道桥。
封尘把叶嘉嘉交给迟凛，让他们先回去，嘱咐了几句。
他站在舞行门口，等祝星萤收拾完东西，在附近找了家环境不错的餐馆。
两人选了靠窗的位置，服务员上前来招呼他们。
封尘抬了抬手，眼神示意服务生把菜单放在她面前，“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
祝星萤扫了眼，随便点了两个菜。
封尘这才拿过菜单，一口气地点了好几样招牌菜。
“别点太多了，吃不完也是浪费。”祝星萤劝道。
封尘没有回话，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她一杯是自己的。
她捧着温热的茶水，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今天怎么突然愿意和我吃饭了？”
封尘只是说，“先吃饭。”
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