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泪痣》第57章


他想,应该是因为他素来有强迫症。
没别的什么能解释了,一定是这样。
所以他伸出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林盏的唇。
鬼迷心窍般,他看着自己手下的那方浅粉色物什,温温软软,触感很好。
可是分布不均的果汁,并没有因此延展开。
于是他垂下头,仔仔细细,又从唇尖至唇尖,擦拭了一遍。
手指刚离开,沈熄来不及有更多动作,林盏眼皮一颤,睁开了眼。
她是醒着的。
沈熄看着她的眼睛想。
下一秒,林盏翻过身,变成完全平躺的姿势。
吐息纠缠,缭绕,如丝如缕。
她平视着他的眼睛。
下一秒,勾出一个狡黠的笑。
她手搭到他肩上,状似诚恳地发问。
“沈熄,你刚刚是不是想亲我啊?”
沈熄咬了咬后槽牙,喉结上下急促滚动两下,而后,认了。
他说:“……嗯。”
林盏抿着笑,将头微微侧开,咬了咬下唇,轻声道。
“不给亲。”
明明是拒绝的话,却将整个氛围蒸腾得更加旖旎。
呼吸声都被燥热的空气挥发得更厉害。
沈熄直起身子,径自走出卧室。
///
晚上叶茜他们准点回家,还带了个张泽。
张泽笑得很不要脸:“路上碰到的,阿姨邀请我来吃饭。”
沈熄扫他一眼,继而继续回房间里写题。
张泽一进来,看他似乎是在认真思考,赶快一屁股坐在他床上。
还没沾上呢,沈熄一记眼刀就扫了过来。
张泽悻悻地站起来。
“你这臭毛病真是一点没变,把床宝贝得跟什么似的,谁也不让碰。”
“唉……遥想我们睡的第一夜,你还是让我打地铺的,想哭。”
“你也可以坐。”沈熄淡淡道。
张泽喜上眉梢:“真的啊……?!”
沈熄继续补充:“只是可能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张泽:“……”
张泽:“哼,不坐就不坐,我自己……我日!!你这床上是什么!沈熄!”
张泽大惊小怪,沈熄皱着眉回头:“什么?”
张泽指着他床上一滴红色液体道:“这上面怎么他妈的有血!”
“……”沈熄想也不用想,问他,“你色盲?这是紫红色,哪里像血了?”
“这他妈还不像?!”张泽就差把床单扯起来了,“乍一眼看真的很像啊!这他妈到底谁干的啊?你怎么不生气?”
“说好碰你床单你要杀人的呢?!”
沈熄:“林盏中午吃了火龙果,可能汁滴上去了,也有可能是我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滴的,不清楚。”
张泽:“………………”
“你居然让林盏坐你的床?!还让她在上面吃东西?!”
沈熄抬眉:“有问题?”
说完,他从椅子上挪开,看了一眼那滴浅色的火龙果汁液。
联想是个很不好的东西。
……
他想到了中午时候,沾在林盏嘴唇上的不均匀液体。
张泽张嘴:“你在欣赏吗?你不会觉得这个东西的形状,还滴得挺圆吧?”
沈熄抬眼,说:“嗯,猜对了。”
张泽:“……”
“前有古人爱屋及乌,现有沈熄爱盏及盏的一切。”
“沈熄,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你说句话都是爱她的形状。”
“……”
///
崇高的假期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沈熄又恢复了家、学校、林盏画室这三点一线的规律作息。
秋分那天,天气隐有凉意。
回家的路上,沿途有人卖点小玩意儿。
其实这条街,初初看到时还挺惊喜,百逛不厌,到了现在,林盏已经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默背出每家店所在的地方,以及主要经营的产品。
但是这次,路边多了家小摊子。
横梁上悬挂的东西,还挺漂亮。
林盏停下脚步,看了一眼。
店主也不过二十来岁,很年轻,看林盏表现出了一点兴趣,她介绍道:“喜欢吗?”
“这是手作物品,我亲手做的哦。”
林盏看着正中间,挂着一个她说不上来的东西。
有点像风铃,但是比风铃要大,一根绳上拴着一个圆环,圆环底下吊着很多东西,羽毛、琉璃珠、流苏……
是很精致的东西。
店主解释道:“这是捕梦网哦,印第安人用它来净化梦境,过滤掉噩梦和纷繁的杂思。网的中间有一个洞,只有好梦才能通过,噩梦会留在网内,随着第二天阳光的到来而消散。”
“买了这个挂在卧室里,你每晚都会睡得很好哦。”
“可以自己做吗?”林盏问。
店主:“当然可以啦,我这边有很多女生都买回去自己做呢,送给朋友当生日礼物。用捕梦网当礼物,是很珍贵的意思哦,代表送ta一个好梦境。”
林盏有些心动,想了想,又回头取笑沈熄道。
“诶,好像你最不喜欢上手工课了吧?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因为你没上那个手工课。”
沈熄点头,答道:“嗯。”
思忖了一会儿,林盏说:“是有点想买,但是我最近太忙太累了,可能没时间做。”
店主人好,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以后还会来,等你有空了再买也可以的。”
跟店主告了别,林盏在回去的路上问沈熄:“你真那么讨厌手工啊?”
“嗯,浪费时间,”沈熄若有所思,“而且感觉做的东西也很傻。”
“男孩子做那些的确怪怪的,像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做手工,还自己做过小抽屉什么的……那时候班上还有人出高价买呢。”林盏说,“不过后来就没有做了,因为越来越忙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睡会儿觉。”
“马上要联考了?”沈熄忽的问。
林盏愣了一下,这才道:“还有两个多月了吧。”
他沉吟半晌,道:“紧张吗?”
“联考?”林盏失笑,“联考倒是不紧张,一般只有那种众人瞩目的情况下我才会紧张,我觉得联考还不如下个星期的比赛让我紧张。”
“比赛?又要比赛了?”
“对啊,”林盏怅然,抬头看了看夜空,“前天林政平跟我说,我都没什么情绪,可能是麻木了。但是前天晚上就没睡好。”
她踢着小石子,跟沈熄抱怨道:“你不知道,这次全校又只有一个名额,而且……这次还是一个外省的比赛,跟我们这边画风完全不一样,在这边设立了分赛区。我那天晚上就看了看那个省的画风,真的很头疼,因为跟我完全不一样……我怎么改变都很难完全靠拢……”
“那就不用改了,”沈熄柔声说,“你要相信你自己,只要发挥出的是你最真实的水平,就没关系。”
顿了顿,他补充道:“你画得很好。”
林盏缄默不语。
沈熄继续道:“其实我以前,因为被寄予厚望,也经常压力大,导致发挥失常。”
“后来想通了,比赛并不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这场失败了,就下一场再来。”
晚风里,他的声音轻柔得几乎让人鼻酸。
“心理学上有个术语,叫聚光灯效应,说的是人自己,会把自己的小过失放得无限大。有人觉得,当自己做错了事,人家一定会注意到并且不断耻笑,其实不会,大家只会记得当时那一刻,事后很快就会忘掉。”
他不擅长安慰人,这么长一段,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攒起来,想在她徘徊迷茫压力大的时候,讲给她听。
“你这一场没考好,大家只会讨论一一下,不会一直记得,也不会持续关注,等着你出丑的那天。热度过了,其实就没了。”
“你不要觉得大家总是在看着你,其实并没有人看着你,真正看着你的,是你自己,林盏。”
一字一句,像一双手,抬起她心上压了很久的那块巨石。
被阻碍住的血液,终于开始缓缓流通。
可能是太久没有得到这种开导和肯定了,导致林盏给了自己一个错误的暗示,然后不断将它进行下去,最后压垮自己。
其实这么久了,最大的压力并不是来自林政平,是来自她自己。
她总是想到,万一自己做得不够好,浪费了这最宝贵的一个名额,会遭大家嘲笑。
她从小自尊心就太强,不想让自己有狼狈的时刻。
她说:“嗯,我知道了。”
沈熄与她并肩而行,却像站在她面前漆黑甬道的尽头,那里载着灯光,载着希望。
“你不要想万一自己做的不好会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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