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姑娘不样摸头》第59章


“小霈啊。”祁姥姥从厨房端出来一盘油条和一碟小菜,“吃油条吗?我自个儿炸的。”
“吃!”喻霈喊,“等我回去端盆粥来,咱们一块儿吃吧。”
“端来了端来了。”身后张晓兰正巧端着一盆粥出来,“霈霈让让,有点儿烫。”
祁姥姥赶忙空出个位置:“晓兰啊,等会儿咱们一块儿去买菜,上次你不让我教你挑鱼吗?我跟你说,我家岸崽从小到大吃的鱼都是我挑的,所以他才这么聪明。”
“是。”祁岸回厕所刷牙,“鱼都随您,磕了脑白金似的。”
两家人一起吃早点,祁姥姥和张晓兰聊家务经验,祁岸抽单词考喻霈。喻霈吃早饭很快,到了高三速度更上一个台阶,祁岸没抽几个单词,她就喝了一碗粥吃了一根油条,她咬着肉包拍祁岸的胳膊:“别问了,你赶紧吃,你太慢了,我还得等你。”
“……”祁岸放下单词本,拿起饭碗。
坐上车,喻霈眼皮还是跳个不停,她颇忧愁地问:“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两只一起跳是什么啊?”
“抽筋。”祁岸说,“翻白眼翻多了。”
喻霈闻声冲他翻了个白眼:“你坦白吧,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祁岸乐:“你指的是哪一件,我干了不少。”
“欸。”喻霈侧过身看着他,“你调令什么时候下来?”
祁岸上扬的嘴角霎时僵住,凝在半空,随即放了下来,说:“快了吧。”
“我也觉得快了。”喻霈说,“不然我眼皮跳什么呢,调令下来了你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我说啊,我请两天假陪你。”
“不准。”祁岸斜她一眼,“我要你陪什么,你给我待在教室。”
“就两天,去玩会儿,国庆就一天假,你当时还忙工作。咱俩谈了恋爱都没好好约过会,你走前最起码得去看一场电影吧?去一次游乐场,坐一次摩天轮,来得及的话最好还能去一趟寺庙,把咱俩的名字写在姻缘树上。”喻霈说完了问他,“你看行吗?”
祁岸没回答,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喻霈的脑袋,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觉得咱俩能在一起多久?”
喻霈想都不想:“一辈子。”
祁岸轻轻笑了:“那你着什么急呢,这辈子这么长。”
“可是……”喻霈想了想,“有些事还是在热恋期做比较好吧?”
祁岸点点头,却又反问她:“那你觉得咱俩热恋期能维持多久?”
喻霈意识到自己进了祁岸的陷阱里,有些烦闷,却又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的烦闷,颇有些失落地转过头:“我知道你意思了,就是安心读书对吧。”
“嗯。”祁岸收回手,“做你该做的。”
喻霈生着闷气,一路都没有和祁岸说话,捂着自己狂跳的眼皮下了车,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
迈入校门的瞬间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生气的,祁岸马上就走了,见一面少一面,她转过头去看祁岸的车,发现那辆显目的白色路虎还停在原地,驾驶座上的人隐约望着她这个方向,一动不动。
喻霈嘴角不自觉勾了勾,对着祁岸摆摆手,收到一声回应的喇叭,她安心地走向教学楼。
她并不知道,这是她从此刻到未来很长时间里,能看见祁岸的,最后一眼。
祁岸还没离开,他点了根烟,看着一中的校门,来来往往的少年少女,迈着青春活力的脚步,坚定而自信地前往梦想的学府。
所有垄长繁赘的故事,都留给时光评定它的价值。
值得纪念的称回忆,令人成长的称经验,毫无意义的被叫做年少无知。
我是你的什么呢?
祁岸回家拿了行李,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包括去买菜的祁姥姥,他一个人上了高速,赶往B市,他施展的另一个舞台。
喻霈和祁岸形成了约定,上课的时候除了急事,绝对不能找他聊天,而课间十分钟,最开始喻霈会强打精神和祁岸发消息,坚持了几天发现会影响下一节课的效率,于是她课间都抓紧时间睡觉,再不碰手机。而中午,她因为要睡午觉,祁岸也极少回家吃饭,她俩很难得能凑在一起。
所以,直到喻霈下了晚自习,她看见校门口停的不是白色路虎,而是张晓兰每天买菜的车,她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好容易消停下来的眼皮又开始跳了,她压下强烈的不安,坐上车问张晓兰:“今天怎么是您来接?”
张晓兰也不是第一次接喻霈下晚自习,有时候祁岸接不了,她就会来接,她说:“祁先生走啦,他说以后都是我来接你,他没跟你说吗?”
“……”
喻霈愣愣地看着张晓兰:“你说什么?”
张晓兰又重复了一遍:“他走啦,好像是被调走了吧,霈霈你不是知道吗?以后就阿姨来接你啦。”
“……”喻霈慌张地掏出手机拨电话给祁岸,还没拿稳,差点从开着的车窗掉出去,惊的张晓兰问她怎么了。
喻霈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她的世界只剩下手机里响起的:“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喻霈浑浑噩噩地回了家,把张晓兰的呼喊关在卧室门外,她掀开窗帘,对面果然一片漆黑。
她在窗户前呆站了两分钟,冲出卧室,冲过明显意识到异样的张晓兰,冲到对门,一顿敲。
祁姥姥披着外套来开门,一见是她,让她进屋,对她身后面色担忧的张晓兰说:“没事儿啊晓兰,我和霈霈说说话,你去忙吧。”
张晓兰张了张嘴,担忧更加凝重了。
祁姥姥一关上门,就被喻霈抓住了手,她急切地问:“姥姥,祁岸呢?”
“他果然没跟你说。”祁姥姥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叹了口气,“我也是下午给他打电话才知道他走了的,你说这孩子也真是的,走就走,干嘛要瞒着我们。”
“……他。”喻霈的声音都走调了,顿了顿说,“他真的走了?”
“迟早都是要走的。”祁姥姥拍拍喻霈的手背,“你别太难过,洗洗睡吧,该干嘛干嘛,他瞒着你也是不希望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喻霈沉默了两秒,拿出手机继续给祁岸打电话,还是关机,她也不说话,只安静地拨号。
祁姥姥看着她,也不阻止,过了一会儿去对门找张晓兰:“小霈今晚跟我睡,你早点休息吧,放心,没事啊。”
祁姥姥把祁岸的房间收拾了一下,把他剩下的一些没有搬走的衣服归拢起来,整理了一下抽屉和床头柜,出去对喻霈说:“今晚你就睡在他房间里吧,明天早上姥姥会叫你起床,手机没电没闹钟也没关系……你要是睡不着可以找姥姥说说话,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喻霈轻轻地嗯了一声:“您去睡吧,不用管我。”
祁姥姥想了想,回了屋。
喻霈在沙发上坐了半小时才去祁岸的房间,一进屋就被里面祁岸的气息拦住了脚步,她反锁上门,坐在床边,仔细地看着周围的布局。
她极少进祁岸的卧室,也许是祁岸在刻意避免着什么,不想让她进来,他自己也很少进喻霈卧室,大多都站在门口看看然后把她拉去书房。
祁岸大概是觉得,卧室是一个过于私密的场所,他们现在还不能介入过深,一旦越过那条线,有些事情就会变得严重。
祁岸给自己,也给她,留足了后路。
喻霈躺下,把脸埋在他的枕头里,呼吸着祁岸的味道,那颗摇摇欲坠的心终于找到了支撑,平稳跳动。
其实有时候。
一把刀悬在头顶久了,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至少她还能冷静地站在祁岸的角度思考,他不告而别的理由,而得到一个祁岸真的太理智的结果。
来的干脆,走的洒脱。
喻霈把胸腔里憋着的气呼了出去,轻声说了句,王八蛋。
祁岸的电话直到十二点才被打通,他接起电话的时候似乎并不意外喻霈这么晚还没休息,且很有可能,他故意这个点才开机。
“明天我不能送你去学校了。”祁岸开口就是说,“过马路记得小心。”
听到这句话,喻霈的眼泪瞬间涌出眼眶。
人的悲伤都是有触发制度的,好比至亲离去时也许可以冷静地安排后事,但却会在看见至亲生前用过的物件,想到再也没有人会熟练地拿起它们时,悲伤轰然决堤。
离别这个词的重量,在喻霈想到以后再也没有祁叔叔接送她上下课时,被强行沉入她的灵魂。
再也没有。
重若千钧的一个词。
也许他们在多年后还会故地重游,但在她高中时陪伴她成长的祁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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