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星光不散场[出版]》第34章


那一天,她完成了“新辉”交代下来的策划案,并通过电子邮箱传送给宝茹,之后到美容院里享受了一次舒服的SPA后,彻底放松地回到家里。
公寓里的座机铃声震耳欲聋,芯辰在对方挂电话之前及时进入公寓并接起。那时的她并没有留意来电显示,没有注意电话到底是从哪里打过来的。只是话筒一凑近耳边,一把似陌生又似熟悉的声音立即提醒了她来者何人。
“尹芯辰你这个小贱货!”她永远不会忘记入耳的第一句话,在醉酒的状态下吼出来并且带着哭腔,“你这个贱人!你毁了我的生活!你毁了我的家毁了我的孩子你知道吗?”
是季红琴!
她不明就里地握着话筒,目光寻向电话上的来电显示,这下才注意到那串带着伦敦区号的号码。
“你……”她不明所以,“是不是喝醉了?”
自从几年前季红琴和关竞风签字离婚后她就回到伦敦,据说分到了关竞风将近一半的家产并且成为伦敦分公司的区域总裁,从此之后除了公事,她几乎不再涉及关竞风的生活,更甭提和她联络了。可是几年后难得打电话给她,却是这么莫名其妙的状况。
“我是芯辰,”她缓着声提醒,“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我不是关竞风。”
“该死的我没醉更没有找错人!”季红琴的情绪激昂,声音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传入她耳里,“我没醉,要是醉了我怎么还能该死地把那一切都记得那么清楚?都怪你!一切都怪你!”
“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傻?在关竞风面前还装不够吗?还要在我面前装傻?你这个贱人,你明知道我怀有身孕还该死地去勾引关竞风!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为什么还要去勾引关竞风?”
“你说什么?”她还是不明所以。
那一头传来歇斯底里的哭泣:“你就是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才迫不及待地把他勾走是吧?你明明知道那是我最需要竞风的时刻,所以你才把他勾走对吧?你就是算准了我那天会从楼梯上摔下来所以才故意把关竞风叫到福州去做那个什么该死的手术,让我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害我没了孩子最后连关竞风也没了,你就是这样,你就是这么机关算尽地来对付我是吧?啊?你这个贱人?!我是欠了你什么吗?我嫁给关竞风是碍了你什么了吗?啊?”
尹芯辰在大段歇斯底里的发泄之后,终于艰难地抓住了一点点头绪:“你是说……那时候你怀孕了?”
“别装傻了!你会不知道吗?你不知道吗?啊?你就是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才用尽全力赢取关竞风的注意力!生什么病?做什么手术?非得去福州吗?我告诉你,我的孩子就是在你们去福州的那一天流掉的!就是你这个贱人害死我的孩子的!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怎么怎么也不会原谅你的……”歇斯底里的哭泣、怒吼全数涌入她耳里,芯辰的手颤抖得几乎要握不住话筒,而更让她崩溃的是季红琴的最后一句:“你以为我怎么会同意和他离婚?因为你们这对丧心病狂的狗男女,实在是太令人寒心。”
说完她到底是醉得睡着了还是不愿再讲了,那一端的电话“啪”地一声挂断了,却留下这一头的她,整个人瘫到地上。
“这就是你那一晚心情不佳的原因?”
“对。”
“你不知道季红琴怀过关竞风的孩子?”
“不知道。”
“可能是她在胡说呢?”
“不是。”她飘忽的眼神搁在大厅的这里那里,许久之后,还是飘回到面前这张英俊的脸上:“那晚我打了电话回家——这件事,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而她当年和关竞风离婚的原因并不是外界所说的性格不合,而是当她从楼梯上摔下来流产的那一刻,关竞风正陪着我,在福州做人流手术。”
大厅里一阵久久的沉默,谁也说不出话来打破这阵沉默。余绍廷看着她,而她又把眼神移到空无一物的墙壁上。
“绍廷,我罪孽深重,害那么多人都不幸福。其实直接判我罪毙我下去陪明析,也未尝不可以……”
“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可是我真的觉得……”
“够了!闭嘴!”突然间,她自怨自矣的话语被他突来的动作打断。余绍廷长臂一伸,毫无预兆地将她接近不清晰的脑袋揉入怀里:“闭嘴!不要再说了……”
他和她之间,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吧?
可是,她被揉进这片厚实胸膛的脸除了泪流满面之外,已经触碰不到任何除了伤感之外的情意。
余绍廷说为今之计,只有从宝茹拿的那两样东西先下手,毕竟这才是最直接的证据。
“你想办法打听那两样东西的下落,或者向夏小姐旁敲侧击她拿那些东西到底寓意何为。”
“我不知道该怎么旁敲……”
“动用你一百六的智商。”余绍廷轻易地斩断了她想逃避的念头。
芯辰茫茫然,明明几个月前她还和宝茹、延风窝在一起,共同探讨要如何对付警局里的那一干蠢货。可是几个月后的现在,却变成她和那群蠢货的头聚在一起,共同探讨要如何参透另一边的迷团。
呵,她的生活,还可以再戏剧化一点吗?
“芯辰?芯辰?”宝茹的声音将她唤回到现实中。
哦对,她这是怎么了呢?此刻她已置身在“新辉”的营销总监办公室里,可大脑却还迟钝地停留在昨晚和绍廷的对话中。
“你再这样下去真的不行。”宝茹看着她的眼里盛满担忧,秀眉微拢着,“芯辰,这样吧,你就当放年假,回去休息吧。把工作先搁一段好吗?你这种状态我真的好怕……”
说到一半,宝茹突然说不下去了,那双大眼很明显地在一翻为难的挣扎之后放弃了什么东西,只余满满的无奈和心焦。
“怕什么?”
“怕……”宝茹红唇一启,又即刻被自己的牙齿咬住,就像不知道该怎么把心里话表达出来般,最后决定换另一个角度开口:“芯辰,听我的话,回去好好休息一阵好吗?放下所有的事情……”
“我没有什么事情。”
“可明析的案情还在查啊,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不能再出任何状况了知道吗?”
“我会出什么状况?”
夏宝茹怔了一下,就仿佛突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般。
“宝茹,你也觉得明析是我杀的吗?”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轻,原只是一句无意的话,想慢慢由明析的死引到那把带血的水果刀上。
可宝茹的脸却出人意料地苍白起来:“你在说什么?”
芯辰一怔,看着她苍白得那么突兀那么不自然的面孔,一时间,失去了声音。
突然之间,她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因为她不敢去探测宝茹那陡然苍白的脸到底说明些什么。她只是在无可救药的低气压里轻轻地说了句“先走了”,随后走出公司,坐进自己车里。
天色不知为什么突然暗了下去,其实也不过四五点,可天的那一边就在她将车开出“新辉”时,隐去了原有的一丝丝光亮,黑压压的乌云瞬间聚拢到头顶。
手机铃一遍遍响着,自她离开公司后,宝茹的电话便穷追猛打地赶过来,可是她却没有一丝接听的欲望。
突然之间,她什么也不想查了,什么也不想问了,她彻底放弃了余绍廷的任务——到底是谁杀了明析,还有意义吗?就算有意义,她又有勇气去探查吗?
余绍廷的电话也来了几次,可是她仍没有一丝接听的欲望。车外的天空突然间暗得就像再也醒不回来似的,她开着车,在人流逐渐稀少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晃着。
颜思那说人在无意识状态下所做的选择其实才最忠于自己的内心,所以催眠术才会被广泛运用,目的就是让人说出自己最内陆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当芯辰将车停下来,对面那栋熟悉的复式别墅映入眼帘时,她才发现这句话原来有这么高的准确性——否则茫茫然之间,她又怎会将车开到这里?开到这个无数次悲欢离合冷热交融的地方?
“芯辰?天哪真的是你啊,我还在想这车怎么这么眼熟呢。”一阵敲打车窗的声音传入她耳里,芯辰摇下窗户,下一刻,颜思那的脸便和声音一同跃入她感观:“你把车停在这干嘛啊?不知道这是禁车区吗?快,快停到那边去!”
她指着咖啡厅门口,示意尹芯辰将车开过去。
在这个气象局一大早就在播放台风消息的日子里,收到消息的居民纷纷提早赶回家,所以咖啡厅里空荡荡的。颜思那也乐得清闲,煮一杯咖啡,坐到落地窗旁看窗外急匆匆的人群,偶然间眼一转,便扫到那辆眼熟的车子。
原本她还纳闷呢——那不是芯辰的车吗?难道她又跑来找关竞风?
出于担心,她走过来一看,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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