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第29章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听这些,请原谅我这一次任性。”银长冰垂下眼睛,“我喜欢你,好喜欢,喜欢到变成了自己都不认识的另一个人。”
这句表白,比先前的任何一句都要直白和灼灼。单迹的老脸总算崩不住,涨得通红。
他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去,良久才恢复常态,没好气地给银长冰舀了一勺粥。这么一折腾,粥也凉了,倒是不用吹了。
“说得好像你平时不够任性。”
银长冰直勾勾地盯着他,乖乖地吞下粥。倒真像在像哥哥撒娇的弟弟。
单迹强压下小鹿乱撞的内心,语重心长道:“谢谢你的心意,不过我不能接受。我懦弱而自私,扛不起这么重的羁绊。”
也没给银长冰答话的机会,一勺又一勺地往他嘴边递。经过那一吻,单迹不敢直视银长冰的薄唇,只是盯着他的眼睛。
银长冰很少注意正常模式下的单迹的眼睛。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现在看来,这双眼睛在染上黑色时也是很美的。没了赤瞳时的戾气,在长长的睫毛的掩映下,显出了不尽的柔情。堂堂云影教主,这样看起来,倒像一位温婉的女子了。
“方才那事,我不会和你计较。无论你做错什么,都是我的弟弟。”单迹一手拿着空碗,一手摸了摸银长冰的脸,“你会产生这样的心思,是因为你相处的人不多。等这些破事办完了,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总会遇到真正的命定之人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一箭双雕,射穿了两个人的心。单迹对银长冰有情,自然不希望他喜欢上别人,但他到底是异世界的来客,怎好束缚住银长冰一生。让银长冰恨他也好,反正银长冰最后都要杀死他。
银长冰眉头一皱,想要反驳他。单迹打断说:“还有,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那天在乌晓山上,如果没有你帮我挡着树枝,我早就死了。那次试炼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与你无关。两度被刺伤,也是我学艺不精。你不必自责。再说,这次又是你救了我啊。”
他端着空碗站起身来:“今天就这样。你好好睡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为什么你总要这样?我进一步,你退十步?就这么不愿意接受我吗?银长冰听着那决然的关门声,只觉得心碎了一地,再也无法修补好。
罢了,只要你留在我能看到你的地方,我愿意就这样怀着旖旎的念头,与你做一辈子的兄弟。
再骄傲的人,在情一字面前,也会是一让再让,委曲求全。
单迹随手将碗放到了桌子边上。在一旁坐了很久的沈瑜忙起身行礼。
内室墙壁被毁,赫芸现在搬到了离内室最远的正厅。单迹两人正是受了她的邀请前来。
桌上摆着一副水墨画,赫芸对着那画中人出神。
自古丹青多负深情。
画上是一位穿着墨色长袍的男子,飘飘然如谪仙一般。比单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气质非凡。虽然只有一个背影,却可以看出,此人定是风华无双。
他身后是朝气蓬勃的神树,开着烂漫的花朵。
“莫非这是……”
“啊,这是神树的树灵。”
赫芸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卷起画,摆上茶具和茶水。
“今天叫你们两位来,就是为了把一切都告诉你们。”赫芸抬手示意两人坐下,“我独自一人守着这秘密数年,也累了。眼下赫家气数已尽,无力回天,我作为当家自当与其同生共死。这秘密,就请你们代我传下去吧。”
数年前,有个女孩作为三女诞生在赫家。她上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无论是家主之位的继承,还是与其他家族的和亲,都用不着她。上天眷顾她成为了父亲母亲的掌上明珠,几个哥哥姐姐也都一直宠着她。
不被逼着用功读书,不用遵守富家子弟应有的礼仪,不会被欺负,小丫头这么长到了八九岁,终于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她实在是被宠坏了,所以,打开那扇除了家主谁也不能打开的门时,她一点也没有犹豫。
“即使这么多年过去,即使历经了这么多的苍凉世事,那还依稀像是昨天发生的。‘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在看到他的那一瞬,我才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那人站在树下,衣袂飞扬。几片花瓣落到他肩上、头上,他也未伸手拂去,只是转过身,满是笑意的眼睛刹那间夺去了所有的光华。
“赫家的小女孩?”
这就是那人说出的第一句话了。
“我这一生听过的所有言语,哪怕是重如泰山的嘱托,哪怕是至亲的临终之言,对我来说,也没有那句话来得记忆犹新。真想再听一次那样澄澈的声音啊。”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一直忘了说,山鸡的名字是琦琦同学帮起的,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难绝
“哈哈,”单迹一手扶额,苦笑道,“又是情。世间有情人几许,真正获得幸福的又有多少人?人啊,究竟为何要受情所困?”
沈瑜问:“你接下家族重担,独守赫家六年,就是为了他吗?”
赫芸喝了口茶:“何止六年。靠着神树的树汁,容颜老去得以延缓。自从神树受创,我接任家主,已经二十年了。”
单迹道:“二十年?”这么说不是因为自己的穿越造成的?
“是的。”赫芸显得很淡然,这家族之痛沉淀了二十年,已叫她心头麻木,“自武帝末期开始,这国家龙气衰微,便是到了改朝换代之时。神树虽承载本源,却由人气滋养,逢改朝换代,神树就会随之更替,类似于凤凰涅槃。可是,由于天下五分,没有合适的人选成为新皇,朝廷苟延残喘,神树更替无法完成。到了近六年,王权衰败得更加厉害,神树也就越来越虚弱。”
单迹捂住半边脸,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书里写的是,神树在银长冰上云影山的那一年完成了换代。如果不是自己擅自改变了银长冰的命运,他现在应该在成为新皇的路上了,神树也不至于虚弱至此。自作聪明,真是太自作聪明了!
单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调问:“若神树死亡,会有什么后果?”
“神树是一切术法的本源,也制约着所有的术法。你遇水不能失去力量,就是神树给你下的禁制。若神树死亡,本源就会暴走,生生相克的规律被打破,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单迹哑然。
“但是,现在除了杀死神树,别无他法。”赫芸的脸上终于又出现了悲怆,“这六年来,神树吸食了无数术师的精魄才得以存活,但这种方法有违天道,神树已经不是原来的神树了。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吸干所有术师的精魄。”
沈瑜想起那黑衣男子:“那天出现在树下的就是树灵吗?”
赫芸点头:“他被自己吸取的术法反噬,变成了那副模样。那早就不是原来的他了。”
单迹道:“削弱王权,这很大一部分是我的责任。你需要我做什么?”
“他还记得我,在他的人性完全丧失之前,必须杀死他。树灵一死,神树也活不了。”赫芸极其沉痛地道,“赫家既然身为神树的看管者,限制树灵的动作一时三刻不在话下。到时候,就麻烦教主把我和他,一起杀了吧。”
见单迹愕然,赫芸又道:“放心吧,会很容易的,他对我没什么戒心。毕竟,我们原来……”
后面几个字没了音,单迹却读懂了她的口型:“毕竟,我们原来是相爱的。”
“你已经不爱他了吗?”单迹没头没脑地道。
赫芸嗤笑道:“怎么可能。真爱上一个人,那便是一辈子的事。无论他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他。他在我心中永远风华无双,一如初遇时的模样。我要杀他,是因为不忍心他再这么迷失自我。”
她转头,仿佛透过层层墙壁看到了那在树下的身影:“所以,把我们一起杀了吧。和他死在一起,也算此生无悔了。”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三人在赫家赖了一个多月,银长冰总算恢复了个差不多,能下地走动了。
赫家就赫芸一人,而她每天除了给银长冰熬药,其余时间都在神树下待着,沈瑜负责一日三餐,照顾银长冰的责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单迹头上。
其实面对银长冰,单迹是很纠结的。虽然心理年龄已奔三,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面对心上人还要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在是折煞人。特别是这“心上人”倔强程度堪比头驴,认准了他不会再玩躲避冷落的一套之后,嘴里叫着“哥哥”,却又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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