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第30章


人”倔强程度堪比头驴,认准了他不会再玩躲避冷落的一套之后,嘴里叫着“哥哥”,却又时不时冒出两句情话,被骂认错完,好了三四个时辰,又开始蹭鼻子上脸。单迹要真的不理他,他就不吃饭不喝药,完全就是倚老卖老的病人版本。
单迹看了那么多遍小说,又和他相处六年,都没发现此人竟这般幼稚无耻!
坚如磐石的决心就在这样的软磨硬泡中越来越动摇,单迹甚至觉得,说不准哪天自己就应了银长冰了。
万般头疼之下,大少爷打算远离这祸害,和沈瑜交换一下工作。
“只要是您做的决定,我都乐意接受,但是有一个问题,”沈瑜脱下罩在外面防烟尘的粗布衣服,“您会做菜吗?”
单大少爷生活在科技发达的社会里,坐拥微波炉、方便面等神物,怎么可能会做菜?更不必说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吃香喝辣的言越颐了。
但单迹从来都对自己有着迷之自信:“这个看看书就会的吧?而且我既然善驭火,大概掌握火候也没什么问题吧?”
沈瑜应了,心里却在冷笑。煮饭做菜岂是那么容易的?估计明天教主就会嚷嚷着换回来了。
沈瑜心情很复杂,本来是要棒打鸳鸳的,可看到他们两人这憋屈的模样,又希望他们早日修成正果。沈瑜虽没有银长冰的清瞳,但在看人看事方面,却比银长冰强了太多。他不知道为什么单迹不愿接受银长冰,可单迹对银长冰的情意到了沈瑜这里,便是昭然若揭。
银长冰不知道,单迹也无意告诉他,沈瑜就更不能说。
果如沈瑜所料,事实证明,煮饭做菜真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单迹无力地看着锅里糊成一团黑的食物,膜拜了亲妈、家里的大厨、教里的庖人、潜龙居里的孩子……总之是所有给他做过饭的人。
他正苦恼着接下来怎么办,耳边响起一声轻笑。他回头,看到银长冰只披了一件大衣就下了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哥哥果然是不食人间烟火。”
单迹听着他叫“哥哥”,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个月前,他每次叫出“哥哥”,不是带着怒火就是带着悲痛,但这段时间,他完全就是把这当成了整人的新招,叫起来声音要柔上几分甜上几分,直把向来以大了银长冰两岁为荣的单迹叫得全身酥软,恨不得叫他一声“哥哥”。
“长冰,别闹。冷不冷啊你?”
单迹打了个响指,点燃了厨房里的几支蜡烛,温度陡然升高了不少。
“冷啊。”银长冰说着,一边朝他的方向走来,“可是我想你了。”
“想我?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冰蓝色的双眸中映出了火光,熠熠生辉。单迹脱下粗布衣服,警惕地看着他。沈瑜那呆子,竟然没看好这小子,绝对是故意放虎归山的吧!
银长冰的伤势并没有痊愈,只是好了大半,所以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脚步很慢。然而那直勾勾的目光却像是猎人看到了睥睨已久的猎物,叫单迹久违的心里一怵。
单迹轻轻皱起眉,感觉自己最近过于纵容他了,这家伙很有欺到自己头上来的趋势。可是所有的不安和愤怒在银长冰抱上来的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六年过去,两个人现在已是差不多高,甚至,严格说起来还是银长冰要高一些。可或许是他此时显得有些弱不禁风,这么抱上来,就像个孩子。这么想着,单迹的手便慢慢地环上了银长冰的腰。
他身上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新长的骨骼使他的腰肢摸起来很柔软。单迹心里一动,情不自禁得收紧了手,把他又拉近自己几分。
“走得那么慢,还走那么远,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多照顾你一个月。”他这么说的时候,声音里隐约带了点笑意和宠溺,轻轻撩动了银长冰的心弦。
与日俱增的喜爱与思念之情一下子炸开了来,银长冰忽然从温暖的怀抱里抬起头,扣住他的下巴,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
单迹倏地睁大眼睛。
唇上的触感柔软至无法想象,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单迹觉得这一吻里带了点胎儿香,闻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暖意和安定。他的心湖止不住地泛起了层层涟漪。
说起来还是一次惨痛的经历,六年前,单迹的初吻被紫玉那老妖婆夺了去,顺带还被抽走了部分力量。那彻骨的冷意让单迹对这档子事产生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恐惧。
可这一吻,完全不同。同样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但这吻几乎是炽热的。单迹被挠得身心俱软,差点就甘心沉溺在里面,缴械投降。
银长冰半张开冰蓝色的眼眸,流露出无尽的情意和渴望。
单迹所有的旖旎的念头都在触碰到那一片冰蓝时消散了去。心头一凉,单迹猛然松开手,继而想要推开银长冰,又怕伤了他没长好的骨架,只能艰难地维持着理智,任由他亲着。
过了许久,久到单迹的理智就要完全崩溃了,银长冰才放开他。两人都大力地吸起了空气。
银长冰伸出手指,眷恋地抚摸着单迹那被吻得通红的嘴唇,着魔般地道:“哥哥,我们在一起吧。”
单迹抬起头,眸中的赤金色还未褪去,隐忍的怒火被戾气一点,便有山洪爆发之势。单迹甩开他的手,道:“答应我的事,你忘记了?”
银长冰知道单迹正在气头上,自己再说错什么,两人的关系就永远地破裂了,所以,纵心里有万千话语想要倾诉给这个人听,他也咬牙忍住了。
单迹脱下外袍,搭在银长冰身上,尔后一言不发地与他擦肩而过。
刚走出厨房,单迹就用手臂捂住了嘴唇,脸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全身的火气都往脸上聚,手脚一下子没了力气。单迹沿着回廊的墙壁,滑坐至地上。那人的味道充斥在鼻翼间,久久不散。单迹抱住头,低低地发出悲鸣:“我到底要怎么办啊。”
本应拒之门外的情感在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积累,想必总有一天,它会脱离单迹的控制,背叛他的理智。到那时,如何叫银长冰亲手杀了自己?自己走后,这家伙又要怎么办?
银长冰关上厨房的门,靠着门背,小心翼翼地从肩上取下单迹的衣服,抱在胸前。他把头埋在绸缎里,贪婪地吸取单迹的味道。
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他像小孩子一样,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如同六年前沈瑜笑着说“时间到”的那一刻。
“哥哥,我快把你抓到手了哦。”
☆、消逝
单迹昏昏沉沉地走回房间,一进门就倒在了床上。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在银长冰的问题上根本就无能为力。到这边以后,无数次身临险境,最后都幸运地逃脱了。唯有在这一问题上,他真是束手无策了。可能,是因为,唯有在这一问题上,银长冰才会站到他的对立面吧。
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教主大人索性把这一切交给了周公去解决。
直到傍晚时分,才有人拍门叫醒他。
单迹翻身起床,揉着眼睛开了门。
沈瑜一脸赔笑地道:“教主,晚膳准备好了。”
单迹鄙视地瞥了他一眼:“给我说说,你先前去哪了?”
沈瑜搓着手,折扇很猥琐地插在脑后:“长冰说想喝人参汤,然后我就去给他买人参了。毕竟人生地不熟,这一去一回耽搁了很久。谁知他是想支开我嘛。”
单迹“哼”一声。银长冰说这谎话时估计连脑子都懒得动,你这智将会被骗到?多半是故意的吧?就因为你这吃里扒外的家伙,老子刚被非礼了知道不?
“看在你赶回来准备晚膳的份上,本尊就原谅你一回。”
沈瑜倒抽了一口凉气:“虽然我很想要您的原谅,但这晚膳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单迹在中庭里的石桌前停住脚步,呼吸一窒。
银长冰也在桌前,和赫芸隔开了一个座位。一个多月没自己拿筷子,他的吃相依旧很优雅。倒叫单迹想起了他在云影山上那自恃清高的模样,胸口发起闷来。从来高抬起头的他屡次展现无助的一面,甚至低声下气,全都是为了自己。无论这段感情最终会走向何方,自己都已经负他太多。
“你怎么还穿那么少?”
这话脱口而出。单迹在下一刻便在心里“呸”了自己一下。身为一教之主,竟没志气至此,还能怎么说?
银长冰见他气消得如此快,嘴角上扬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双眸亮如星辰。“只要哥哥的衣服在我身上,我就觉得很暖和。这样就够了。”
沈瑜呆得下巴都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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