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第33章


然而这片火海是言越颐的领土,单迹的牢笼。单迹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一厘米都没有上浮。
言越颐的意识一回到身体里,四处奔流的力量便安定了下来。尽管双瞳仍旧异色,暗红色的魔纹却褪了去。
银长冰上下打量着他,冒出了冷汗。直觉告诉他,这有些不对劲,于是便下意识地拉着沈瑜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世界里,不存在换魂的设定。银长冰的知识里从未有过类似的概念,所以无论眼前这人的邪气有多重,他都只能认为,这就是他认识的言越颐。
赫芸用来画术式的树枝“啪”地一声断了,她索性扔下剩下半截:“还是晚了一步吗。”
言越颐露出玩世不恭的邪笑:“小小赫家,就想阻挡本尊?”
银长冰心中一恸,问:“言越颐,你不记得我们了吗?”
言越颐扫视一周:“怎么会不记得?你们……都是我要杀死的人啊。”
言罢,他闪身到银长冰面前。
“你不是很喜欢我吗?现在呢?”
他这么一挑衅,银长冰反倒冷静了下来,用屈起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道:“我既然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全部。所以,即使你没有了原来的灵魂,我也会因为你占据着这副身体而深爱着你。”
这孩子,仅凭直觉就认识到了我们是两个不同的灵魂啊。言越颐玩味地笑笑:“不愧是你啊,和他一模一样。”
银长冰一愣:“什么?”
言越颐没有接话,而是转了转手腕。身边的火焰汇聚到他手上凝成长刀。
“既然如此,就把你的血肉献给我吧。”
人终有一死,用几十年的寿命换来死在心上人怀里,有何妨?只是有些遗憾,我还没有把你完全把你变成我的啊,哥哥。银长冰闭起眼,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然而,他没等到刀刃穿破心脏,却等到了浓郁的血腥味。那本应刺入他身体里的火刀硬生生地变了道,没入言越颐自己的身体里,正好穿破了心脏。言越颐吐出一大口鲜血,咒骂道:“好阴的招。”
说完,双眼一阖地栽了下去。
“哪里哪里,是你,咳咳,太蠢啦。”单迹跪在地上,一边咯血,一边吐槽着言越颐,“想用银长冰杀死你的方法杀死他,没门儿。”
他们两人心口上都插了把刀。千钧一发之际,单迹变出了一把刀刺向了自己,本体果然受他牵动,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意识里所受的伤,并不会致命,只要我相信我会活下去。”单迹捏散了胸前的火焰,“你就不同了。”
“你赢了。”言越颐认输认得很爽快。
单迹看着他的异色瞳变回黑色,道:“你为什么会和我长得一样?”
言越颐的身体渐渐变淡:“不是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吗,我们的脸其实是你想象出来的。”
“你要走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当了他那么久,单迹对他还是有特别的感情的。现在看到他快消失了,还是有点不舍。
“啊。现在是你的时代嘛。”许许多多的火蝴蝶包围了言越颐,他勉力给单迹留出了脸,“看在你顶替我顶替得如此好的份上,给你一个忠告吧,如果你真的喜欢银长冰,就和他在一起吧。一颗心能接受的伤害能有多少?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
露出的最后一部分也被火蝴蝶围住了,言越颐的声音闷闷地传出:“错过,便是因错而过了。”
单迹站起身来,目送着火蝴蝶如同那樱花瓣一样散了去。
一个穿着白衬衫的赤脚男孩落到枯死了的树枝上,远远地俯视着一切。那目光清冷高傲而不屑,宛若真神降临。
庭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一只火蝴蝶翩然飞至他的指尖。
男孩低下头,吻了吻那火蝴蝶,笑道:“错过,因错而过吗。真会说啊。”
☆、你的
单迹睁开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让他一时以为自己还在意识海里。
……直到他感觉挂在身前的某人动了动。
腰肢被环住了,抱着他的人察觉到他醒来,猛地收紧了胳膊,像是要把他按入身体里一样与他相贴。
“长冰?”虽然那人没有说话,但身上的香气不会骗人。
银长冰保持着耳朵贴在他胸前的姿势:“我一直在听你的心跳。”
单迹伸手,想要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却触碰到了一片湿意。
“你……”单迹一惊,翻过身,把银长冰压在身下,双手撑在他的头两侧,“你怎么哭了?”
“谁哭了?”银长冰带着浓重鼻音回答。
单迹无奈,腾出一只手打了个响指。一小团火团出现在了床头,照亮了两人的脸。
银长冰真的没哭,不过脸上却挂着泪痕。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单迹,肆意地打量着单迹的脸,然后深深地看进赤金色的眼睛里。
单迹被他盯得好不自在,抬起袖子就想灭了火团。
银长冰却按住了他:“别灭,我想看看你的脸。”
单迹如言放下手,脸一红,道:“对不起。”
银长冰犹豫地把手放在单迹的脸上,似是漫不经心地问:“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杀了你。”单迹闭上眼,感受着他的抚摸,“对不起,我又一次给了你不好的回忆。我不想重现那时的场景,但我被困在意识海里,如果不这样做,就会失手杀了你们。我晕过去的时间里,你很难过吧?”
银长冰手指稍稍用力,也没有答话,兀自道:“你晕了三天。我一直待在你身边,听着你的心跳。你的心跳时强时弱,有好几次都要停下了。我听着听着,一会儿想‘这是我最爱的人啊,是天下最强啊,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一会儿又想你可是心脏被刺破了,再怎么强悍,也不可能活下去。你要是再不醒,我可能真要疯了。”
单迹哑声问:“如果我真死了,你怎么办?”
“你要真死了,”银长冰垂下手,道,“我就把你烧成灰,放进我亲手炼制的最漂亮、最坚固的瓶子里,随时带在身边,再携着和你一起的共同回忆,去做想和你一起做的事。”
见单迹一脸难以置信,他又轻笑道:“怎么,难不成要我殉情?殉情有什么用呢?反正喝下了孟婆汤,走过忘川水,我下辈子不一定还能遇上你。所以,还不如苟延残喘完这一生。再苦再痛也没关系,至少,可以多爱你一阵子。”
单迹嘴唇一抖,差点又想说出几乎成为了他口头禅的“你怎么这么傻”。
言越颐说过的话回响在耳边:“一颗心能接受的伤害能有多少?不要等错过了才后悔。
他俯下身,小心翼翼地舔舐着银长冰脸上的泪痕。说了那么久的话,又有火光映照着,泪痕已干,可单迹还是尝出了那泪中的苦涩。
心又软又疼,单迹心道,从现在开始,到我归去,这孩子要什么,我就给他什么。
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银长冰先是呆愣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果断翻身,把他压在身下。
“你什么意思?”银长冰危险地眯起眼睛,侵略性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坦坦荡荡。
单迹学着言越颐那流氓样邪魅一笑:“这还看不出?”
银长冰被他笑得心火顿起,但又怕他不过是心血来潮,战战兢兢地问:“你……真的?不后悔?”
单迹翻身,重新占据上位:“怎么,弟弟是想听本尊告白吗?”
看着银长冰的脸难得地浮现出绯红,单迹得意地俯在他耳边说:“若我说‘两心同’,你信不信?”
短短三个字,在别人听来或许是没头没脑,但银长冰却听懂了。他是说,我心似你心,你有多喜欢我,我就有多喜欢你。
单迹给不出山盟海誓的告白,也不能保证不会负了银长冰。他甚至不能肯定,回到那边十几年、二十几年后,自己不会去另寻一人生伴侣。他唯一能给出的,就只有现在这赤诚的心意。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喜欢着你了。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也会依旧爱着你。
虽然我们无法长久厮守,但你永远是我心头上的一朵红玫瑰。
银长冰的眼睛里水汽氤氲,他笑道:“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单迹正被这后一句话感动着,眼一花,竟又被压在了下|面。
由于不幸地听过几个腐女的议论,他深知此时占据上风的重要性。于是,他正色道:“美人儿,我身为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怎么也不应该……吧?”
“行啊,”银长冰冷笑,“不过你会吗?”
……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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