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第40章


下去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飞上来却耗费了好大的功夫。就像在一条很长很长的隧道中穿梭,不知飞了多久,眼前由亮变黑再变亮,等单迹回过神时,两人已站回了地面上。
单迹还没来得及开口,澍沨就抢先了:“芸儿,我回来了。”
真是,在下面那么忸怩,上来却好不害臊。
赫芸湿了眼眶,但也只是对他深情地笑了笑,没有扑上去。
单迹走到神树下,由于澍沨的回归,枯树又活了过来,开始长出嫩芽。
澍沨道:“请言教主往里面注入一点火气。”
火气与火焰不同,前者是生成后者的原料,也是驭火者的力量之源。单迹把手掌搭在树干上,运气至掌心,无形的气流随之散开来,被枯树吸收了去。
“主人,你的头发?”紫玉惊恐的声音传来。
“嗯?”
就在单迹分神的瞬间,那神树越变越小,缩成了一颗幼苗。头发自己落了下来,有几绺搭到了肩上。触目惊心的银白。
三四岁孩童模样的澍沨来到他面前:“这就是你到地府的代价。而我这是重返人间的惩罚。这一世,我将永远都是孩童。后悔了不曾?”
单迹收回手掌,捻了捻肩上的白发,嗤笑一声:“这算是什么代价?我们不都还好好地活着吗?”
赫芸赞同道:“澍沨这样子,真像新的神树诞生啊。至于你,言教主,我能把你变回原来的样子。接下来的话你可听好了。从现在开始,我们来和鹰廷,和隋安帝下一盘棋。”
作者有话要说: 一说三途河和忘川是同一条河,只不过后者是中国的叫法;也有说法是忘川是汇入三途河的支流。个人的理解是,三途河指的是分隔此岸和彼岸的一段河流,忘川是同一条河流的另一段,河上有奈何桥。
☆、不老
又一次发作。
银长冰想撑起来,手指在地上划得血肉模糊了也不停下。这次的疼痛比前两次好很多,他知道,这是因为他的灵魂和肉体已经分离得差不多了。
事已至此,他不指望自己还能平安离开。但是,他掌握的那少得可怜的信息一定要传出去才行。而且,他也很担心单迹,真想告诉他,让他别来了。
“真坚强啊。”古昧蹲到他身旁,“老实说我之前还担心你扛不住,会死掉的。毕竟,这个本来是针对言越颐那个怪物配的。”
银长冰斜眼看他:“那么,古昧古大人,您能不能看在我这么老实地活着的份上,做点什么让那个怪物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这里?”
古昧摸了摸胡子:“你听到一号说的了是吧?还真是痴情种。他不来,你就只能沦为我的眷属了啊。眷属是什么知道吗,一旦成为了眷属,只要是我的命令,你就绝对不能违抗。就算我让你去杀了言越颐也一样。”
银长冰“哼”了一声,心里却隐隐发怵。要成为眷属,难道不需要本人同意的吗?他本来还以为只要自己死都不答应,这计划就不会成功。
“好了,”古昧站起身,“我们开始吧。”
他不紧不慢地走开,一号跟在他后面,若有若无地回头看了银长冰一眼。
银长冰自觉自己此时就像一块破抹布,被人扔在了沙滩上。十数个黑衣人围了上来,一个个念念有词。
没有了清瞳,银长冰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知道这是一个仪式。
金色的光芒自那些黑衣人的脚底延伸到他身前。看来虽然穿着同样的黑衣,有些人还是得到了差别待遇的。
一个巨大的圆形术式完成,但那些黑衣人口中仍不断吐出咒歌。几只金色的大手从术式中钻出,伸进他的身体里。
手掌没入身体里的瞬间,整个人便像浸进了冰水里。那手在体内游移着,试图寻找着什么。银长冰的手脚都被大手压着,动弹不得。刚开始他还感觉很奇怪,可后来,一阵强烈的撕裂感把其余所有的感觉都掩盖过去了。
他是个很骄傲的人。所有的没羞没臊都只会在一个人面前展现。这会儿受了这般凌虐,他却没有叫出来,而是咬着下唇,硬憋着。
鲜血顺着唇线滑落,一部分落回了口腔之中。再这样下去,莫不是要成为吸血鬼?他发觉自己学得了单迹的怪癖,死到临头不忘腹诽。
那几只大手抓住了躯体里的灵魂,便死命地往外拽。银长冰感觉它们就要成功了,因为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甚至可以俯视到自己。
灵魂一会儿被拉出,一会儿又被吸回去,这么拉拉扯扯之间,银长冰又看到了那美丽的彼岸花。
他听到有人在对他耳语:“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就解脱了。”
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死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不用再受这样的痛苦,也不用担心与单迹为敌。他着魔似的伸出手,伸向那幽幽河水。
可是他忽然又顿住了。眼前飞过一只火蝴蝶,翩翩然落到他的指尖。
那人说,相信我,等我。
银长冰垂下手,疲倦地笑了笑。
怎么可以违背约定呢?
真想再看你一眼啊,哥哥。
那手上的火蝴蝶越变越大、越变越大,渐渐的竟兀自烧了起来。他一惊,把那蝴蝶抖落到了地上。
他眨眨眼,面前不再是宁静的三途河,而是满地黄沙。
远处传来巨大的爆炸声,黑衣人一齐停下,那金色的手又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古昧暴怒。
黑衣人答道:“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刚刚,忽然有股力量从我们身上抽走了什么。”
古昧冷静下来,闭上眼睛,把体内的力量运行一周。
“神树……”古昧难得的惊慌,“你竟然复活了神树!”
又是一声巨响,一团金红色的火焰落在银长冰面前。尔后火焰散去,人形慢慢显现。
“哥哥……”银长冰呢喃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披着白发的背影。
眼前的人,依旧是那么高高在上,卓尔不群,一如多年前,登上属于他的王座的那一天。
手无寸铁,却不言而威。
若不是那满头白发,银长冰定会兴奋不已,现在,却只剩下了心疼。
单迹弯下腰,抱住银长冰。他对他,从来都是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万般宠爱。所以单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对银长冰的喜爱都是出于对弟弟的呵护,直到女帝给予了他一个离经叛道的梦。
“哈哈哈,”看到单迹这样子,古昧很失态地狂笑起来,“我说神树怎么会重现人世,原来是你去了地府啊!竟还能回来,也算你幸运。”
单迹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只是抚摸着银长冰满是汗水的脸。
“疼吗?”他极小声地问,就像银长冰是个一碰就坏的瓷人一样。
他这么小心翼翼,倒让银长冰啼笑皆非:“我说,你这是保护过头了吧?我还没死呢,倒是你,”银长冰摸了摸他的白发,“你这叫平安到达我身边吗?”
单迹抿了抿唇,轻轻握住银长冰血肉模糊的手,戾气和怒气混杂着冲到头顶。
“你们这些人,都给我死。”
一堵火墙以单迹为中心,向外扩展,被它接触到的人都被弹了出去。圈子里只剩下了单迹和银长冰。
单迹是真想他们死,恨不得马上召唤地火把他们烧干,但是,他没那么多力量了。
他放下银长冰,用手捂住脸。
每耗费一份力量,便多苍老一分。先前为了维持气势,用术法封住了,但现在他的脸上攀上了几条皱纹。
待他放下手,露出那略显苍老的面容来,银长冰的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单迹温柔地道:“怎么?嫌我老了?不要我了?”
银长冰摇着头,半跪着蹭到他身边,搂住他的脖子,虔诚地吻过那些皱纹。泪水顺着两人的脸庞流下,落到单迹的唇上。单迹舔了舔,真苦,比他吃过的所有东西都苦。
这是银长冰第二次哭泣。两次都是因为他。
单迹把他稍稍推开一些,道:“好好听着,你愿意把你的身体献给我吗?”
银长冰呆呆地看向他,苍白的脸像被火点燃了,变得通红。
单迹想了想,也跟着脸红了起来。“啊,不,我的意思是,我,唉,怎么突然说不出口了?”
银长冰捧起一绺白发,烙下一吻:“你想怎么样都行。”
单迹挑眉:“真的?把你我的眷属也行?”
“嗯。”银长冰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眷属,便是一生一世的相守。求之不得尚不及,又怎会拒绝?
单迹挠挠后脑,凑向银长冰,顺势把他压倒:“可能会有点难受,可能不会成功,不过无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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