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端流年迹》第46章


银长冰瞪眼:“你看的见我?”
澍沨点点头,用手指戳了戳单迹的额头:“你啊,快回答我的问题。”
单迹死命地揉了揉澍沨的脑袋,把他柔顺的头发弄乱:“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澍沨“啧”了一声,看向银长冰。那人的神色悲怆,像是在担心着什么。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一夜之间,单迹心里就藏了这么多的秘密。澍沨没有女帝的读心术,不知道单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他知道,这人就快要回去了。
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
到时候,你要银长冰怎么接受呢?
且说,隋安帝此时是焦头烂额。
先帝在时,朝廷就有了倾颓之势。国库的亏空代代累积,到了武帝这里,已经是快要见底了。不得已之下,武帝下令增加税收,给本就生活艰辛的百姓更大的负担。一时间,民怨沸腾,各大反对势力纷纷崛起。这江山,到了隋安帝手上,就是个烂摊子。
平心而论,如果生在盛世,隋安帝算得上是一代明君。他有的是平定四海、整顿吏治的野心,然而内忧外患之下,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次刚攘除了外地就马上回手收拾乱党,实在是无可奈何之举。
那言越颐,不知吃了什么疯药,忽然就联合了西域的女帝,北域的赫家,若不是南域被鹰廷占领,怕连南域也会被他吞了去。即使现在不出手,也迟早会被言越颐灭了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古昧的失败,让他九成的胜算一下子降到了四成,现在隋安帝能赌的,也就是战士们刚赢了胜仗,胸口里那口还未来得及散去的豪气。
隋安帝站在皇城最高处,凭栏远眺,心里满是悲愤之意。然而,要恨,也只能恨自己生不逢时,处于乱世之中,哪怕怀着一颗励精图治、誓为明君之心,也注定要成为众矢之的。说是天子,可与那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又有何异?
乱世为王,不如盛世庶民。当皇子时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争夺皇位不过是十年前的事,现在看来,却成为了笑谈。坐着这皇位,究竟有何意思?还不如放歌而去、我意逍遥的游士。
“皇上。”一个中年男子打断了他的深思。
隋安帝转过身,看向这男子。男子的脸上有一块烧伤,原本平和的脸上充满了煞气。
“怎了?”
古昧道:“还请皇上回去。这里太危险。”
隋安帝嗤笑一声:“我的将士们在外九死一生,你还想我偏安一隅?朕在你们眼中竟是这般贪生怕死?”
古昧拱手抱拳:“哪里。正如象棋里大将一旦被将死,全盘皆输。陛下您要是死了,我们可就完了。”
几个黑衣人从门后蹿出来,围到隋安帝身后。
隋安帝放声大笑:“好啊,古昧,你这是利用朕,去完成你的报仇吧?”
“微臣岂敢。”
“岂敢?”隋安帝背过手,“我让你用药杀了言越颐,但你却想把他收为眷属。这些个事,还真当朕不知道啊?”
古昧抬手,那些黑衣人便给隋安帝让出了条道。
“此事的确是我有瞒圣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不过,言越颐此人不可不杀,皇上您不可不保,还请您回到房间里。”
隋安帝死死地盯着他,嘴唇因生气而颤抖。好个窝囊的皇帝,竟沦落至被臣子指使的地步了。
隋安帝“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古昧面无表情地注视他离去,问黑衣人道:“现在我军剩余兵力如何?”
一号答:“一天之内,损失了五分之一。言越颐未加入战局,目前两方势均力敌。”
“我方是疲惫之师,想必不久我们就会落于下风了吧。”古昧摊摊手,笑得狰狞,“不过我也没指望我们能赢。言越颐一定会亲自来这里刺杀陛下的,到时候由我杀了他就行了。金雕,和这块疤之仇,不可不报。”
“大人,那陛下怎么办?”
古昧温和地对她笑笑:“你们在屋内守着陛下就好。我给你们守着门外。”
一号恶寒,她登时明白了,这男人根本不在意隋安帝的死活。他一心想着杀了言越颐,把赤瞳的力量纳为己有,取而代之成为最强。
她忽然想问他,是不是真的故意废了她们的术法。可是对死亡的恐惧堵住了她的嘴。出生入死这么多回,她还是第一次害怕死亡!
“再等等。”古昧从这金碧辉煌的楼台上望向雨幕,“过不了两天,言越颐就会亲自来送死了。”
与此同时,单迹抱着澍沨,目光穿越了正门,也落到了蒙蒙雨幕之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马上就要雨过天晴了。”
“那将是最终决战。”
☆、终局
过了几日,场上人数渐少。随着打斗时间的增长,隋安帝一方的弱势渐渐显现了出来,局势慢慢向单迹这边倾倒。
“就是今晚了。”单迹喝完赫芸泡的茶,倏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赫芸那张冷淡的脸上难得地显出了惊奇:“什么?这么快?”
“不快了,再晚一点张维璧就要逃走了。”单迹摸了摸澍沨的头,“我回去准备一下。你,帮我告诉众人一声吧。”
赫芸听得他语气不对,但澍沨拉住了她的手,对她摇摇头,让她不要乱说话。
银长冰跟着他走到正殿外。正殿的底座很高,从正殿的门口,可以俯瞰整个云影宫。单迹把手放在精雕细琢的扶栏上,内心忽然无比惆怅。
从这里,可以影影约约地看到“潜龙居”几个大字。那里凝聚了他这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尽管这八年多来,他去潜龙居的次数并不多,平均下来顶多一月一两次,但在那里待的每分每秒,吃的每餐饭都很幸福。小时候没有人陪着自己,他原以为他要抱着这个遗憾一辈子,但,这里弥补了这个缺憾。在这里,没有斗争,没有阴谋,即使战争到来时也是如此纯净美好。
再放眼看去,还能看到书阁那张扬的房顶。八年的日晒雨淋,不曾黯淡了它分毫,它依旧屹立在那里,岿然不动,威严庄重。这里铭刻了他和银长冰最美好的时光。回想起来,正是那些在书阁里心无旁骛相伴研读的时光,那些有意无意相逢在书阁的午后,滋长了现在这般缱绻温柔的心意吧。
还有啊,那掩映在山林之中的乌晓山居。就是在那里,他见证了一个刚强的女子痛哭流涕,见证了一个跨越数百年的心结的打开。也是在那里,他认识到了,情之深,入骨髓。
还有他第一次大展神威的议事堂,他住过三个多月后来给了银长冰的房子,时时刻刻飘香的厨房……
能来到这里,何其有幸焉。
“你很不对劲。”银长冰眉头紧皱。他从未如此不安过,有不好的预感的一直都是单迹。
单迹把锦袍脱了,找出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你想多了。乖,别紧张,不就是杀个废物吗,不用过于担心。”
银长冰不语。单迹换好衣服,转过身来拍拍他的脑袋:“你是关心则乱啦。看我还带着你给我的木牌呢,没事的。”
他拿出紫色木棍,晃了晃:“紫玉,出来。”
“主人,”紫玉在木棍中休整了好些天,正是精神抖擞,“还用上次那招吗?”
紫玉和银长冰不同,不能直接吸取单迹身上的力量。所以现身一段时间后,总要回木棍里去休息一番。
“不,”单迹看了银长冰一眼,“他受不了这么强的力量,用多了会疯的。”
银长冰承认,一下子获得那么强的力量带来的快感,他实在控制不了。
“那怎么办?”
单迹把木棍放到袖子里:“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独行动吧。不过小心别被我伤着。”
紫玉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会儿,不大明白他的意思。
银长冰道:“那你把我收回去吧。不然白白耗费体力。”
银长冰从来都抢着要和他一起打杀,这次却主动提出战圈,单迹愣了会儿,才回答:“你,你要随时帮我用清瞳观察敌情,留在外面吧。不耗多少力量的。”
单迹的真实想法是,让银长冰留在外界,以防时机到了他来不及杀死自己。可这样,就又浪费了银长冰委曲求全的一片心意。
我负了你这么多,不知何时能偿还。心里一阵疼痛,单迹忙咬住下唇,摒除杂念。
“走吧。”
关门之前,单迹把屋里的场景又全都看了一遍,想把它的每一个角落都记在脑海里。
此次一别,永不相会。
按理来说,单迹再用传送术,是不用再搂住银长冰了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一是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