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李家二姑娘》第51章

陆尔昇跟在他们的身后，他看见陆振华双眼紧闭，看见陆振华胸口流淌不止的鲜血，他垂下头，双手握拳，紧紧的。
他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去接傅文佩母女回来的时候，陆振华见证了日本人对中国人的欺凌，他英勇的上前和日本人博斗，他赢了，可是，身手毕竟没有年轻时候的敏捷，他没有躲过那黑漆漆的枪口。
陆家的私人医生很快就来了，他检查着陆振华的脉搏，眉头越皱越紧。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不，你是医生啊，你一定有办法的，你快救救爸爸好不好！救救爸爸！”
陆如萍泣不成声，她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再失去陆振华了。
医生道，“陆老爷失血过多，如果我强行取出子弹他可能更坚持不了多久。我无能为力，你们做子女的最后来陪伴他吧。”
因着还有其他的病人，医生离开了陆家。
陆振华的神智还是清醒的，他伸手摸了摸陆如萍的脑袋。
“能死在战场上，爸爸。。。很高兴。”
他的声音低低的，说话也不在像原来那样中气十足了。
陆如萍低低哭泣着没有说话。
陆振华的目光有些迟钝的扫过众人，突然有几分黯然。
“尔昇。。。尔昇。。。。。。”
他之前看到了这个儿子，为什么，现在不见了？
他还是没有原谅自己这个父亲吗？
陆振华的情绪突然波动起来，他重重的咳出了一口鲜血。
“爸！”
陆九萍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的心有些颤抖，听声音似乎只有一个人，福熙路的陆家出什么事了吗？
她紧紧盯着门口。
“姐，快跟我走！”
来的人是陆尔昇，他一把推开门，急急忙忙的要拽着陆九萍走。
陆九萍挣脱了他，她道，“他们呢？”
为什么只有他们走，福熙路陆家的人呢？
陆尔昇看了她一眼，微微的垂下了头。
“爸爸。。。快不行了。”
“你骗我！”
陆振华是东北的黑豹子啊，他驰骋沙场，杀敌无数，怎么可能不行了？他在骗她，一定是。
陆九萍看着陆尔昇，她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他撒谎的痕迹，可是她的心却渐渐的沉了下去。
陆尔昇是个稳重的，他是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那么，陆振华，陆振华真的。。。。。。？
第50章　生死
陆振华吐血以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他嘴里念叨着很多名字；有原来的旧部；也有东北的陆家。
陆如萍；陆尓豪以及傅文佩母女和何书恒杜飞都一直静静的守候在他的床榻边上。
陆依萍看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陆振华；她死死咬紧了下唇。
泪水落在嘴里是微咸的，甚至，带着那么一丝的苦涩。
她恨有这样一个父亲；她恨，她恨，可是现在；前尘往事她好像都遗忘了，她现在满心想着是有奇迹发生，他可以好好的站起来。
哪怕在被他抽一顿鞭子，哪怕折寿她的生命，她也甘之如饴。
陆依萍想，她真的很不习惯陆振华躺在床上的。
傅文佩也在静静的看着陆振华，这个她跟了一辈子的男人。
她想起当年，他意气风发的，眉眼中是不屑于天下的傲气，岁月不饶人，他老了，而她，容颜已逝。
她是爱过他的吧？
房门突然被人推了开，这么大的动静引的所有人侧目。
来的是陆尔昇和陆九萍姐弟。
陆九萍已经不在同于原先那副妆容精致的摸样了，她面容憔悴，神色戚戚的看着床榻上的陆振华，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了过去。
她的眼里已经在也看不到其他人。
“爸，我来了。你的不孝女儿陆九萍来了。”
她声音有些颤抖，她伸手紧紧的握住陆振华的手。
他的手好凉，那让她来捂热他吧。
“九萍。。。九萍。。。。。。”
陆振华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他紧紧握住陆九萍的手，突然睁开了眼睛。
“爸，是我，我是九萍。”
陆九萍哽咽着。
陆振华的眸光似乎恢复了几分光彩，陆如萍捂住了嘴，他们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九萍，我的女儿。”
陆振华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欣慰，“爸爸好久没有这么近看过你了。”
他突然回忆起了好多原来的事，萍萍格格，心萍，还有陆九萍。
这是三个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可是他都一一的伤害了他们。
陆振华想，他这一生没有什么后悔的，唯一感到愧疚的便是东北陆家和陆九萍他们。
“是爸爸对不起你妈，你。。。还有尔昇。”
察觉到他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陆尔昇默默的走到了他的身旁。
这是陆振华第一次认真的看着陆尔昇，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儿子，跟他很像。
陆振华的面上浮上了微笑。
“好好，你们都要好好的。。。九萍。。。。。。”陆振华紧紧握住陆九萍的手，“你一定要带着你的佩姨和弟弟妹妹离开上海。。。一定要离开上海。。。。。。”
“我会，我会！”
陆九萍点着头。
她好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些将他们接走，这样，陆振华就不会。。。就不会。。。。。。
陆振华微微点头。
这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事，得到了陆九萍的许诺，他痴痴的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好像看见那娇俏的少女正在跟他招手。
“萍萍。。。萍萍。。。。。。”
他来了，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陆振华安详的闭上了双眼。
陆九萍察觉到他握住自己的手一松，她怔怔的抬头看着已经没有任何声息的陆振华，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
“爸爸！”
陆九萍声嘶力竭的喊着，她和陆尔昇，真的。。。真的要成为没有父亲的孩子了？可是他还没有看见证自己儿子的婚礼，他还没有看见他的孙子，她。。。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他。
陆振华就这么离开了吗。。。。。。
好像又看见了东北，他抱着小小的她策马奔腾的豪情万丈，他说，九萍，爸爸会打下江山送给你们！
陆九萍崩溃的扑到陆振华怀里失声痛哭。
她从来不后悔当他的女儿！
陆振华的葬礼很简单，刻了碑然后按照他生前的意思将一袭火红的骑马装放进了他的棺木里。
撒着纸钱，陆九萍怔怔看着那块墓碑。
她道，“你们知道爸爸临终时一直念念不忘的萍萍是谁吗？”
没有人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陆九萍的答案。
陆九萍的目光投到了远处，她回忆着自己打探到的陈年旧事。
“爸爸自小是个孤儿，他在当时还是满清的一户官员家里伺候马匹，那户人家有一个女儿叫萍萍，最爱的就是那红色的骑马装。。。。。。”
徐徐往事缓缓诉来。
月老跟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竟然让身份迥异的两个人互生情愫，很快，那户官员知道了，他让人绑了陆振华，可不管如何严刑拷打，陆振华对萍萍的心意始终如一，而官员最终逆不出萍萍的苦苦哀求，放了陆振华，逐他出府。
陆振华说，他会打下江山来送来萍萍当聘礼！
萍萍说，她会一直等他！
时光荏苒，当陆振华已经成为东北叱诧风云的司令时，他满心欢喜的去找萍萍，不料得到的消息确是萍萍被迫嫁人，在她嫁人的前一天里她身着红色的骑马装上吊自尽。
萍萍以此保护着她的承诺。
而从此，陆振华便四处娶和萍萍长得相似的女子为妻。
并且和每一个新娘结婚都要求对方身着红色骑马装，且，每个女儿的名字都有萍。
他在纪念着那个少女，纪念着他和她的爱情。
听完这个故事，众人下意识沉默了。
陆依萍担心的看了看傅文佩，傅文佩轻轻的摇头。
她没事的，她知道陆振华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女人，可是没想到他对她的感情竟是如此之深，原来，她不过只是另外一个人的替代品。
傅文佩的心微微有些酸。
幸好，她早就不奢望了。
陆九萍的手段一向雷厉风行，即使受了陆振华去世的打击，她依然将陆家人离开上海的事处理好了。
他们要先经香港，然后在前去英国。
至于王雪琴和陆尔杰，陆九萍犹豫了许久，还是寻了人去打听。
一切